第1115章 射杀太阳之日

    “这个世界……”
    当张恒自半梦半醒的感觉中脱离，睁开双眼望向面前昏暗无光的世界时，这个青年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恒？”
    在张恒的身旁，铭煙薇也紧随着睁开了眼睛，而当她注意到周遭遍地枯骨的大地时，这个女人也不由得惊呼出声：“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恒轻轻摇了摇头，暂且压下心中那股莫名涌起的不安，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目光紧紧锁定在天空中那颗几乎要熄灭的昏暗太阳上，眉头深深皱起。
    明明按照楚轩使用封神榜得出的说法，这个世界是一个以希腊神话为主的位面，而张恒与铭煙薇只需要听从他们进入之后遇到第一个人的安排，便可自然而然地获得机缘……却没想到刚刚降临，所见到的情况就如此恶劣。
    要知道，张恒兑换的精灵血统本就是对生命之力异常敏感的种族，但这片大地上却弥散着经久不散的死亡气息，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都不为过。
    不知道是感应到了张恒的心情，还是察觉到了外界的情况，四名元素精灵也自张恒的体内现身而出，望着一片死寂的大地久久无言……但就在气氛越来越沉闷的时候，最活泼的风之精灵希尔芙忽然耳朵一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主人，风告诉我那个方向似乎有战斗发生……啊，有个老爷爷正在被一条好大好大的巨蛇追杀啊！”
    “恒？”
    听闻此言，铭煙薇顿时看向了张恒，连带着其他的三名元素精灵也看向了他：“该怎么做，要去看看吗？”
    想到楚轩先前通过封神榜给出的“预言”，张恒深吸一口气，从背后摘下了后羿射日弓，天将金刚手甲也悄然显形：“嗯，走吧，至少我们要弄明白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担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的。”
    ……
    入夜，一处燃烧的篝火旁，张恒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火光，心中波澜起伏。
    白天的时候，张恒成功射杀了巨型蛇怪，救下了那名被追杀的老人。虽然这头巨蛇的生命力顽强无比，但还是不敌后羿射日弓的神威……只是让张恒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救下的并非普通的老者，而是自称为“喀戎”的贤者。
    但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喀戎不仅明确说出了张恒和铭烟薇界外之人的身份，更说出了两人是为了准备命定之战才来此的目的，想要以“神明的旨意”为由，承诺传授适合两人的修行之法。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神明所注视，更不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过于巧合的安排，甚至对方的身份也是相当可疑，但张恒思考再三之后，还是将这份好意承接了下来。
    一来这个世界是希腊神话作为背景，但凡读过相应神话的人，就一定深知神明的性情多变且易怒，若冒然拒绝他们的好意，非但不会被视为谦虚，反而可能招致不必要的灾祸。既然这方世界是由他们主宰，顺势而为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与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摸索前行，倒不如有人引路。
    至于第二……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张恒答应下来之后，喀戎当场就掏出了两件圣衣赠送给了张恒与铭煙薇……没错，圣衣，以神话时代的星座为原型，将奥利哈刚、伽马尼恩及银星砂炼制成型的圣物。就算是相对低级的青铜圣衣，按照郑吒咨询的“天龙座”来看也是一个a级支线打底。而喀戎赠予他们的，正是这一级别的礼物。
    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蹊跷的味道，但抱着对楚轩绝对信任的张恒还是选择了收下，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法拒绝对方的邀请了。
    两人之中，张恒得到的是凤凰座圣衣。它宛如凝固的火焰，呈现出接近黄金的赤红，铠甲表面流动着一种犹如火舌般的炎晕，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仅是目视就能感受到其中涌动的炽热。而无论是护腕、胸甲，还是腿部护具，都形似展开的凤凰翅膀，仿若随时能够振翅飞升般。
    作为代表着不死鸟的存在，这圣衣自然同样具有凤凰涅槃重生的不死之力，即使粉碎为原子也能自我修复。甚至它还能根据佩戴者的需求调整形态与尺寸，和张恒身上已经穿着的耀灵战甲结合而化作一体。
    而铭烟薇则被赠予了天鹰座圣衣，和尽显力量与炽热的凤凰座圣衣不同，天鹰座圣衣则散发出一种冷冽的优雅，银白的光辉宛如月光般笼罩在铭烟薇的身上，每一片甲胄都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流畅的曲线与繁复的细节相互辉映，尽显高贵与美丽……以至于张恒都经常不禁看得入迷，直至被狠狠白眼后才收回目光。
    而在喀戎的介绍中，张恒与铭煙薇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背景。但出乎意料的是，此方宇宙虽说是古希腊神话世界观，却没有最出名也是最耳熟能详的盖亚，宙斯，雅典娜等神明，唯一的神明则是天生神圣的光明之神阿波罗。
    正是在光明之神的照耀下，世间万物由此而生。而这位同时代表着艺术与创造的神明则是白天照耀世界，夜里则会亲自下凡耐心教导人类，使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明。甚至于圣衣的打造方式，也正是阿波罗一手传授……
    虽然对这个位面的历史有些疑惑，但张恒与铭煙薇还是就这样听从喀戎的安排，跟着这位希腊神话中的贤者一同旅行。而在他们旅程的开始，在阿波罗神庙的神圣殿堂之中，喀戎第一次向张恒与铭煙薇传授了据说也是光明之神亲自传下的力量之道，“小宇宙”。
    “认识你自己。”
    喀戎引用了不知是源自神明还是哲人的三道德尔斐神圣箴言之首，阐释着小宇宙修行的真理，其中自远古回荡而来的智慧简洁而玄奥。按照他的说法，小宇宙并非是单纯的能量。其实质是一种人身即宇宙的理念。人类个体是由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构成，宇宙整体亦是由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构成，故而每个人都相当于一个小宇宙，蕴藏着来自宇宙与生命起源的灵魂能量。
    但凡领悟到这一点，任何能量，从最基础的生命力、精神力，再到张恒体内的精灵能量，只要修炼到高深之处，都能在人体内开辟出小宇宙，就如武道与丹道也能修成内天地一般。
    虽然最初似懂非懂，但实际修行起来张恒却是顺风顺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天赋卓绝，还是这也和所谓的“机缘”有所关联……更何况，张恒身上的耀灵战甲上铭刻的无数符文，本就凝缩着精灵一族通过观想自然万物之灵从而融入世界的智慧道途，能够将精灵能量转化为万物有灵的自然灵气，甚至还有四大元素精灵与他灵魂交融，感悟小宇宙之道更是比常人容易不知多少。
    最终，他的内心如同一片宁静的星空，意念与灵力在这一刻如水般流动交汇，渐渐升华出一股与宇宙脉动共鸣的力量。在他的身后投射出六颗星辰，彼此相连而化作南天凤凰星座的虚像。而有了小宇宙的加持，张恒不仅在能量层次上更进一筹，连他的“感觉”也愈发敏锐而强大。不再局限于视觉、听觉、味觉、嗅觉与触觉这五大基础感官，连作为第六感的精神力也大大增强。
    在西西里岛，张恒从百臂巨人的袭击手中救下了擅长打造武器的独眼巨人，为了表达感激，对方融合火焰与流水的力量，为张恒打造出了九支箭矢。
    说是箭矢，实际却镞形似剑锋，箭身如同剑柄，赫赫神威，煌煌天光，犹如燃烧的流星。若不是有着不死鸟羽毛制成的箭翎，张恒几乎要把它当作某种奇特的长柄利剑乃至枪矛……好在这九支羽箭不仅能随着使用者的需求改变尺寸，还拥有自动追踪目标并在射中后自动回归的功能，这才免去了张恒本身的烦恼。
    在埃特纳火山，张恒成功射杀了位于火山深处的炎魔，并在喀戎的指导下，将凤凰座圣衣投入这座亘古而存的火山之中重新锻造。
    七日之后，伴随着仿佛要照亮昏暗世界的一声轰鸣，新生的凤凰座圣衣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从熔岩中升起。它散发出的光芒宛如太阳一般炽烈而纯净，但却并不刺目；又似是神圣的火焰，温暖而威严，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昭示着圣衣新生的力量和荣耀……
    女妖，塞壬，巨兽……在这段与喀戎的旅程之中，张恒通过冥想、战斗以及“认识自己”，他已修炼出了超越一切六感，被誉为“生命与小宇宙之源”的第七感，那也可以被称为“心灵之光”的力量；甚至铭煙薇也是进展飞速，在与戈尔贡的战斗之中突破自我，从刚进入时的第二阶基因锁，坐火箭般的提升到了第四阶基因锁的境界。
    ——但，再长的旅途也总有终点。
    当张恒跟随喀戎再度踏入那熟悉的阿波罗神庙之时，不知年月的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环绕了整个世界一圈，而他也如同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的古希腊最伟大英雄赫拉克拉斯般，在世界的各地留下了无数的传说。
    “凡事勿过度。”
    望着张恒的神情，一路陪伴着二人的喀戎说出了德尔斐神谕第二条神圣箴言，这个老者微笑着向二人点头：“这段时间，你们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快，也要好得太多太多。”
    “‘凡事勿过度’……难道这意味着，你对我的帮助到此为止了？”张恒轻声念出这些字句心中一动，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离别之刻要到了。
    “没错觉醒第七感，说明你已经登上了一个新的阶梯。此时你真正需要的，不是急于追求更高深的境界，而是脚踏实地，通过实践将已获得的感悟沉淀，熟悉自己灵魂深处的力量。”
    喀戎微微一笑：“至于帮助，你已经帮助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人……但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起过，他们最需要的帮助。”
    说着，喀戎抬头望向天空，而紧随着对方的视线，张恒也明白了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昏暗的太阳。
    众所周知，阿波罗是光明之神，那为何这个世界的天空昏暗无光，连太阳都即将熄灭？
    “因为，光明之神阿波罗在一千年前出了问题。”
    将视线收回，喀戎凝视着张恒，以及他身上那熊熊燃烧，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飞的凤凰座圣衣，语气之中充满感慨：“而你，张恒，在这段时间的旅行之中，我已经明白了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注定成就这个世界崭新的太阳，给这个世界重新带来光明。”
    “哈？”
    即便是大概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的张恒，听到这话也不禁哑然失笑，他举起背后的后羿射日弓：“我背后的这弓是射落太阳的存在……现在，你却要让我成为新的太阳？”
    “没错。”
    明明在说着听起来相当荒谬的话语，喀戎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自从许久之前那场自世界之外经过的黑色风暴魔潮经过，阿波罗大人便已经被某种恐怖的东西感染，一日一日衰落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阿波罗大人变了，他自高悬于天的烈日骄阳，化作了冰冷的黑色太阳，再也不复先前的温暖……”
    “……所以，这就是你要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拯救这个世界？”
    “没错。”喀戎点点头，而在他的头顶，昏暗的太阳似乎开始融化，化作一个漆黑的圆环：“终局已然临近，作为阿波罗大人的子民，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也黑暗了下来，唯有些许的光亮存在：“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自世界之外降临的你们，便是最合适的救世主……”
    “交给我吧。”
    凤凰座圣衣上的火光燃起，照亮了周遭的空间。张恒望着半空中冰冷的黑色太阳正在扭曲，异化，最终化作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他的面上没有丝毫恐惧，而是朝着铭煙薇微微一笑——
    “等我回来。”他说。
    “你一定可以的。”她说：“我相信你。”
    然后，男人大踏步地走出神殿，拉开了手中后羿射日弓的弓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