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房外-条件

    凌老爷子原名凌如云，已近耄耋之年依旧精神矍铄。凌老爷子赶着晚饭前回来，无双就等在大门口。
    凌如云见到她毫不诧异，眼中略带失望。
    “来了。”
    “爷爷。”无双随着凌霄叫，微微颔首。
    “嗯，既然都来了，就别着急走了。”
    “爷爷，我想先看看师父。”
    “先吃饭。”葛叔从凌如云手里接过他的外套，跟在他后面，无双还想开口，便看见葛叔背在身后的手冲她摆了摆，无双明白，这是叫她闭嘴。
    无双默默跟在凌如云后面，凌霄则紧跟无双后头，进入餐厅，凌如云一回头便看见凌霄那么大的个子跟在无双后头，像个小鸡崽子。
    他闷哼一声，凌霄抬头，对上自家爷爷略带责备的眼神，又往无双身后藏了藏。
    “出息！”
    凌霄耸肩。他向来会看眼色，本来就是自家爷爷不对，把人家抓来要取什么心头血，他还不得在无双面前作低伏小，不然媳妇跑了，他怎么办？
    凌如云和凌霄的晚饭很简单，平日都是两菜一汤，无双今日来了，桌上才摆了四菜一汤。分别是清炒荷兰豆，红烧牛蹄筋，辣炒山笋，凉拌野菜，汤是炖成奶白色的醇厚的鲫鱼汤。
    家里的一切事宜都是葛叔操办，从前连家里的一日叁餐都是葛树来做，葛叔跟着凌如云起家至今，人也苍老不少，活动不方便后，就请了小时工来做饭。但今日无双来了，葛叔又重新下厨。
    凌如云坐主位，葛叔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位，无双和凌霄挨着在凌如云左边坐下。
    凌如云人虽然上了年纪，但食欲不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蹄筋送入口中，伴着米饭嚼了几口咽下去。
    “还得是无双有面子，老葛有些日子不肯下厨，今日你来了，他就又愿意了。”凌如云又夹一筷子辣炒山笋，“香！”
    无双见凌如云吃的香，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山笋，又给凌霄夹了一筷子牛蹄筋。凌霄的嘴翘的老高，被凌如云瞥见，他又轻哼了一声。
    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快要收尾的时候，无双才开口：“爷爷，我想见见我师父。”
    “可以。”
    “那我现在？”
    “不必着急，你知道我是不会动她的，她人好得很。今天已经太晚，明天再见吧。”
    凌霄嘟囔一句：“才八点钟呢。”
    但是也只敢小声嘟囔，他还是怕凌如云的。凌霄在桌子底下揪住无双的小拇指，扯了两下，意思是让她点头答应。
    无双自然知道，她从前便学会在凌如云面前装乖，凌如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坐惯上位的人都如此，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哪怕是一件小事。
    凌如云把凌霄和无双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放下筷子，看向无双：“丫头，吃饱了陪爷爷喝茶。”
    葛叔负责泡茶，上好的青花瓷盛着上好的凤凰单丛，晚饭后消食解闷最好不过。凌如云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无双和凌霄则坐在软皮沙发上。凌如云喜欢这些古东西，但是不要求凌霄也喜欢，所以客厅倒是摆得五花八门，有他收藏的名门字画，还有凌霄收藏的玩偶系列。
    无双早已习惯，饮一口茶，顺一口气。
    “爷爷，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师父？”
    她开门见山，凌霄的手一抖，半杯茶洒在他的手上，他连叫都不敢叫。
    凌如云倒是气定神闲：“你个小丫头，涨了几岁就敢和长辈这么没大没小。”
    无双不怕凌如云，放下茶杯：“爷爷，你知道心头血只有在动情之时才有药效。”
    “哼，还用你这个小丫头告诉我。”
    “那你这么执着又何必？”
    凌如云长了一双鹰眼，看人时聚神，被盯着的人不由得浑身一颤。无双却不怕，迎上这双眼：“您为了救自己的孙子，就能这样强取豪夺，置他人性命于不顾吗。”
    凌如云也放下茶杯，他眯起双眼：“小丫头，你以为这叁言两语就能激怒我？”
    无双气急：“心头血这事只是个传说，并不一定是真的。”
    “无论真与假，我都要试一试。”
    凌如云膝下只剩一子，活着也如同死了一般。长子留下一子，凌为，是他的嫡孙。
    但是凌为自小体弱多病，马上年满叁十，但是却显出和当年老大一样的症状，整日咳个不停。凌家是做药材起家，也是本地最大的医疗公司，但是对于凌为的病都束手无策。
    但是凌如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救命的秘密。幸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世，才免得一场场腥风血雨。
    凌如云握紧椅子两侧站起来：“小丫头，怪就怪你师父是戚家的后人。我只要这一碗能治病的心头血，治好凌为的病，至于你师父，我保证，取了心头血之后一定用最好的药，派最好的医生帮她恢复。”
    “可是这其中如若有差池呢？”
    “不会有。”
    “如若……”
    “我说不会有便不会有，小丫头，这次我不会再放你和你师父走了。你如果真想过清闲日子，不如好好劝劝你师父，早日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好早日找到。”
    这是心头血最诡异的地方，心头血必须在动情之时取，不然便无效。
    可慈训，从未对任何人动情。
    无双站起身，还想与凌如云辩驳，便被凌霄拉住手腕。
    凌如云半眯起眼，一副惬意模样：“或者，我也可以考虑，暂时不取心头血，但是有个条件。”
    无双皱眉：“您说。”
    “我看慈训待你这个小丫头倒是真心的，你若是愿意嫁进我们家，取药这事倒也不急在一时了。”
    凌霄猛的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欣喜。
    “嫁给凌为。”
    无双沉默，凌如云呷一口茶：“怎么？不愿意？”
    无双低头：“好。”
    欣喜转眼碎成一地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