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第467章 世家（二）

    天水郡城，郡守府。
    刚收到情报的代郡守马留也似韦康一般，心情惴惴不安，急匆匆来到后院请示坐守在此地的真正主人马云禄。
    “曾瑜还真大败了张辽？”马云禄不慌不忙将一盏小盆放在手心，轻抚上面绽开的瓣，脸色微微笑道。似乎根本没有被这个情报给惊骇到。
    马留点头道：“小姐，有了这个战绩，曾瑜也算是有了实质的威名，这一下曾瑜铁定能在凉州坐稳州牧。对于我们马家来说似乎……我们天水郡可是凉州唯一一家郡境没有响应这曾瑜的号召前去讨伐张辽的。”
    “马留使君，你现在也是一方人物了！做人不要这么短视！要知道，明面上面我们可与那位州牧大人是盟友！”马云禄轻轻将盆放回原地，又取过了一盏盆，仔细端详着：“这日子，越发热了起来，夏天就要到了，百就要盛开了，日子还是夏天最美丽呀！马留使君，这么一个美好的季节，多出去踏踏春，开阔下眼界，比较适合你！”
    马留被马云禄这么冷嘲了一下，冷汗直淌了下来，这位大小姐可是他们马氏家族的重要智囊，她这么风轻云淡说到，肯定是自己想差了。
    他赶忙颠着笑脸说道：“大小姐，马留哪敢当使君二字，这都是家族的厚恩，马留不敢据为己有！至于曾瑜大胜一事，马留思虑不周，还请小姐解惑一二。”
    端详了一会，马云禄又将盆放回了原地，她不慌不忙，轻轻拍去手中的泥土，才慢慢说道：“自从曾瑜上表你为郡守，再默认了我们马氏家族在凉州的落脚，他实际已经和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那个州牧怎么得来的？还不是朝廷诸位大人物觉得我们马氏家族碍事，想这曾瑜来牵制我们！可他倒好，竟然默认了我们在凉州落脚，更上表让我们马氏族人为郡守！这无疑是对那些大人物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虽然这个时候不宜对曾瑜做些什么坏事，但也绝不会再维护他了！”
    “尤其是那个曹操与我们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费劲心思，让曾瑜来与我们为敌，这曾瑜竟然首尾两端！你说曹操他们会放过曾瑜吗？听说那个韦康都将曾瑜和曹操协议上面的军械都给扣押了，没有曹操的默许，韦康敢这样做？而吃了亏的曾瑜又能善罢甘休吗？我看曾瑜和我们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时日也不算久远了！”
    这一席话听得马留恍然大悟，更是对马云禄佩服了不少，别看这大姑娘家的整日待在园子里面拈惹草，可这水平却着实不差，什么都计算到了。
    马留拱手笑道：“大小姐果然对一切都了然在心！照这样看来，这曾瑜越是风头出的厉害，那曹操一方面的人更对他堤防！不过，我们家族也是与曾瑜只是利益关系……而且我们这次也没响应他的号召，他怎又会与我们结盟呢？”
    “我们马氏家族不过在凉州就一个郡城，这天水郡大半地盘还是曾瑜自己的，我们还刚受了他那些阴招的损失还没缓过神来呢？他怎么会怪我们没有响应他的号召？”马云禄踱步走着，眼神闪过一丝期待：“曾瑜想要破解曹操对他的封堵，我们马氏家族的名望地位是他唯一的选择！当然，我们马氏家族想在凉州立足，也离不开这位州牧大人的帮忙！”
    “等这位州牧大人班师回姑臧之时，你这位新上任的郡守大人也去和他见一面吧！拉拢一下关系，没有什么坏处的！”说到这里，马云禄停下脚步，抬头遥望天上云彩，幽幽叹了一声：“咱凉州的事情，并不算难办……也不知道大兄他们上得许昌之后，能不能缓解族中的压力……唉！这朝堂上的事情……风云莫测……”
    ……
    凉州地大物博，人脉错综复杂，本地除了马氏家族、韦家之外，就数本地的羌、氐两族势力最为庞大了。如马腾家族本就是半汉半羌的混血家族，不然也不能在凉州振臂一呼，群情响应。
    如姜家、孔家、赵家等等都是如同马氏家族一般的汉化羌氐族世家，虽然隐世不出，但其中也蕴藏着名将，如姜隐、赵昂、孔信都是有名的二流名将，这些家族也影响着凉州羌、氐两族大部分的走向。
    三国后期大名鼎鼎的姜维，还有之前被凉州豪杰灭掉的姜叙都是姜家子弟。像什么姑臧城的家族跟他们比起来，简直是蚂蚁和大象的对比。
    并州人张辽，对于这些家族来说，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外州人，是他们欲除之后快的敌人！但碍于马超、阎行两位一流名将一直在凉州搅风搅雨，他们都不敢冒出头当主角，甚至马超要筹措兵马，他们还得召集人手贡献给马氏家族，谁让马氏家族的祖辈是马援呢……
    尔后又因为曾瑜晋升凉州牧之事，各大家族意见也不统一，因为曾瑜做为异人，又名不见经传，是他们这些本地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最为不屑的对象，这是其一。
    其二，这些家族也知道曾瑜实际掌控两郡之地，实力非常雄厚，也不敢冒头出来，生怕被曾瑜给兼并了。
    所以这大半年来，张辽在酒泉兴风作浪，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苏则的几次暗地请求也只能婉拒。
    这一次曾瑜能够顺利将张辽驱逐出去，让这些家族也大感到意外和不安。
    意外很明了，张辽怎么说也是一个一流中的顶级名将，曾瑜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虽然手中有两个一流名将，那都是刚晋升的……能这么利索将张辽驱逐出去，从侧面证明了曾瑜的实力。
    不安，也很好理解。曾瑜既然和苏则混在了一起，知道他们这些隐藏的家族也不是什么难事！要知道，苏家可也是一郡世家，甚至地位比他们更要深厚！要知道苏则本身就是一个一流内政名将，并且酒泉郡内的羌、氐两族莫不以他马首是瞻，这种地位也就是姜家能够相提并论……当苏则将他们几大世家给供出来，曾瑜若是对他们起小心思……这些都让几大家族有所不安。
    这不，做为几大家族地位最深厚的姜家已经在讨论这个事情。
    姜家就是一直藏在曾瑜眼皮子底下的天水境内，现任的家族为姜隐，姜叙之族兄。
    这一日，姜家族堂之内，姜隐坐居上首，家族长老分列下首而坐。
    “诸位叔伯兄弟，这一次曾瑜大破张辽，逼得这位曾经在我们凉州耀武扬威的大将远走他乡，实乃我们凉州幸事！让酒泉郡的百姓又恢复了宁静！”姜隐顾盼众人，不急不躁地沉声说道：“不过，酒泉郡的百姓恢复宁静了，我们这些避世的家族说不定就该不平静了……苏则既然能引得曾瑜出兵相救，想来苏家已经投靠了曾瑜……那么我们这位州牧大人，现在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了！这次将叔伯兄弟喊来，也是合计一下，我们现在应该如何面对这个事情？是投靠咱们这位州牧，还是换个地方继续潜伏下去，或者搬离凉州？这都是我们需要好好合计的事情。”
    姜隐话音一落，就有族老姜泽说道：“曾瑜，这贼子，可是害杨阜、姜叙的罪魁祸首！这都是我们的亲族！我们怎么能和他为伍？照我看来，换个地方继续潜伏即可！”
    “不妥！杨阜、姜叙那是咎由自取！让我们凉州的豪杰拿天水郡城为斗兽之地，无数豪杰为了争抢那个破郡城，殒命在那里。连大名鼎鼎的和首平汉王宋建都死在天水郡城之中。这种罪过，简直是我们姜家的耻辱！你还想着认他们为亲族？”姜奉是姜家上一辈的老人是长辈，他一说话，族中的其他人都是安静听着。这姜奉满头白发，但顾盼间却有一番豪气，要知道此人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姜维亲祖父，身份地位也是族中的尊贵之辈，那姜泽被他损了一句，竟是埋头不敢再抬头……姜奉昂然起身，虎目注视大家，沉声喝道：“照老夫看来，这位州牧确实有点担当！上任之初就敢引兵直取张辽！而所谓的凉州战神马超，为了保存实力……竟然一兵都不发，径直返回了许昌……这种有担当的州牧，值得我们家子弟出仕！只是老夫觉得这位州牧大人还不一定需要我们姜家！”
    “奉爷爷，你可休要涨他人志气！虽然那曾瑜了不起，大败了张辽，称得上是一位英雄！但我们姜家可是凉州的名门望族！我们送上门去，他还不得当宝贝使着？”
    “奉叔，您这话可就有点那个啥了……别怪小辈们无礼呀！你这话说得，我们好像还非得送上门去一样……”
    ……
    姜奉这席话就如同炸了锅一样，族堂内一时人声鼎沸，人人都有些被轻视的感觉一样……
    “肃静！在长辈面前，你们成何体统！”姜隐沉声喝了一句，然后又恭谨拱手和姜奉说道：“老爷子，您在我们族内地位尊崇，您一向都是寡言少语，这一次竟这么推崇曾瑜，让我们确实有点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