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第559章 伏击 陷阱

    钟南山祭天的旨意很快便传达至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十二卫，各个衙门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很快便加速运转起来。
    不过古代帝王出行可不是后世背包客，背起书包，踏上火车就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尤其是文臣一直标榜天家无私事，更遑论天子祭天这等关乎社稷之事。
    《左传·成公十三年》记载周朝大夫刘康公的话：“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指祭祀，也指祭典。戎，兵戎，指兵器、军队，也指战争。
    春秋时期，对于一个诸侯国来说，祭祀和战事是国家最重要的大事。
    《国语·周语上》说：“夫祀，国之大节也。”
    祭祀，是国家主权的象征，主祭者，为一国之主。
    不管儒家内核吸收诸子百家精髓后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明面上还是以礼法治国，这是儒学的根本。
    也正因如此，李世民的几次祭天单单准备工作便持续了数月，
    尤其是泰山封禅那一次，尽管一再赶时间，但是单单那些祭天礼器的准备便准备了月余。
    这一次的钟南山祭典虽然只是小祭，太常寺上下依旧准备了半月有余，距离李世民所说的十日之期足足过了五天时间。
    太常寺主要负责管理宗庙礼仪，《隋书·百官志》中有记载：“太常，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之属。”
    这个衙门主要管理祭祀、礼乐礼仪“天文术数”和士大夫的穿戴。
    太常寺原本只是一个清水衙门，面子工程，可天帝显圣之后，太常寺主管各地鬼神祭祀之事，负责朝廷与各地土地城隍之间的沟通事宜。
    一时间这个清水衙门倒是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天子一道祭天旨意传下，各个衙门尽管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紧锣密鼓的运转起来。
    不过足足过了二十余日后，李世民才开始起程自己的钟南山祭天之旅。
    “阿弥陀佛！尊者！天子已经离开皇宫！“
    长安城外翠华山上，一个肥头大耳身穿杏黄色僧袍的老和尚正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啃的正香，他的背后站着一个背后插着四杆大旗，毛脸雷公嘴的猴子。
    这猴子一脸凶煞之气，龇牙咧嘴间，目光时不时扫过这胖和尚的光头，那模样，似乎下一刻便要抽出棍子，将他的脑壳敲碎。
    一个身材健硕的武僧小心翼翼沿着山路上到山顶，战战兢兢的站在两人身后，双手合十行礼道。
    肥头大耳的胖和尚抬头望着长安城上方笼罩的那道气运光柱，不由叹了口气：“人道封正，还是封的这种青赦大神！可怜大唐三百年气数一朝散尽！”
    “不过也好，没了人道气运庇佑，这人皇合该有此一劫！”
    胖和尚顿了顿，扭头看向那在自己背后鬼鬼祟祟的猴子：“你是万妖之王，与那天帝终归要做上一场，他既然自称天子，这一劫便由你为那人皇降下！”
    “你是想叫俺剁了这厮！没问题，
    俺当年可是手持两把西瓜刀从天庭一直杀到蓬莱东路，手起刀落，眼睛也没眨一下！”猴子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香蕉，剥了皮塞入嘴里：
    “不过要提前说好，没好处的事情俺可不干！”
    “哦？你想要什么好处？人皇可是灭了你那果山!”
    “果山的仗俺自会跟他们算，“猴子将手中的香蕉皮一扔，朝着胖和尚龇牙发出一声怒吼：“俺老孙是天生地养的果山大太保，不是那和尚的心猿，若是想让俺帮忙，答应俺一个条件，我要这方世界作为道场，完事之后，你们都滚出这个世界！”
    “礼赞旃檀功德佛！“胖和尚咬了一口鸡腿，似乎在聆听佛音，良久之后，他嘴里才蹦出一个字：“成交！”
    钟南山，距离长安不过百五十里，这个距离放在现代社会，高铁，汽车，飞机各种出行工具，这点距离自然算不了什么。
    可放在古代，这却是平民百姓两三天的行程，这还是在长安对外修建了数条驰道的基础上。
    大唐驰道是仿造先秦驰道修建，以长安为中心，按照规划，这数条自大唐开国之初到如今依旧在修建的驰道，东至高句丽，西达咸海，南到安南，北至北海。
    修建驰道的主力全是罪役，俘虏，甚至包括伏魔司抓捕的妖魔.
    用唐大都督的话来说，犯人一直囚禁在牢房中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废物利用，俘虏亦是如此。
    最近数年，大唐府兵连年征战，抓获的俘虏数以百万计，安南猴子，草原突厥，西域异族，这些俘虏尽数被充为了劳役，修驰道，开凿运河，修建河堤，垦荒，开凿矿山。
    在大唐府兵出征归来时，这些俘虏也和银钱，牛羊一样，在各地官府眼中成为了极佳的战利品，争相抢购
    毕竟这些俘虏无需付工钱，只需提供饭食即可，
    天帝降下恩泽之后，大唐不缺粮食，这些俘虏都是上好的劳动力。
    轰隆隆，夯土垒实的驰道上，一阵地动山摇，烟尘四起中
    四骑一排的骑兵汇聚成如山军阵，仿佛要将驰道上的一切障碍物推平一般。
    这些甲士全身罩着黑色甲胄，外罩黑色披风，就连脸上都带着黑色面罩，他们胯下亦是清一色黑骑，整齐划一的动作，冰冷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有老唐人一眼便认出了这些甲士的来历，
    玄甲军！
    玄，黑色；甲，甲胄。
    玄甲军因兵士均身着黑色甲胄而得名。
    高祖皇帝李渊在隋朝任右骁卫之时，为打败突厥骑兵，曾在唐军中精选两千兵士，严格训练，组成灵活的轻骑。
    他改良了南北朝时期以具装铠为主的甲骑具装，采用工艺更加精细，更为轻盈的明光铁铠。
    这便是玄甲军的前身。
    等到当今天子接手之后，进一步将玄甲军发扬光大，从尉迟敬德、秦叔宝等人率领骑兵里抽调精锐，胡汉混编，将玄甲军扩充至四千人。
    并投入大量成本优化铠甲：
    以兜鍪护头护颈，两侧翻卷护耳。
    胸甲分左右两片，居中纵束甲绊，左右有圆护保护胸腔；
    两肩覆披膊，臂上套臂护。腰间扎带，并用膝裙护住大腿。
    几乎防御无死角，使得玄甲军能穿梭于箭雨之中。
    玄甲军均身带胡禄，可置箭矢三十羽；备马弩，射程约两百步；另单兵均配漆枪和环首刀。这支玄甲军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最强的一支骑兵。
    当年大唐夺取关中地区之后，关外主要是王世充和窦建德两支势力，整个中原地区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高祖派当今天子率十万唐军平定王、窦两股势力。
    为防止王世充和窦建德联合，当今决定速战速决。
    用十万唐军的绝大部分围住洛阳城内的王世充，他则亲率三千玄甲军，马不停蹄，奔袭虎牢关。
    此时的窦建德兵力近十万，但三千玄甲军毫无退意，迅速插入十万大军，直取窦建德中军大帐。
    一时间，窦建德的军队人仰马翻，最终当今生擒窦建德。
    当今又率领玄甲军带着窦建德，迅速回击至洛阳城，当王世充看到囚车里的窦建德，知道靠自己的实力是无法抗衡兵势正盛的大唐，权衡之后开城投降。
    可以说这支玄甲军在大唐开国史上发挥了定鼎乾坤的作用。
    不仅如此，这些身经百战的玄甲军甲士全都修炼了大都督所传的铁血呼吸法，这些玄甲兵一个个都堪称是武道高手，
    每遇大战，当今总以他们为先锋。
    甚至在那场无人敢提的玄武门之变中，玄甲军也是主力，可见玄甲军在当今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当然，能协助当今统领这支军队的，也都是顶级名将，尉迟敬德、秦叔宝、长孙无忌、程咬金、李靖……
    李靖甚至带数千玄甲军，直捣突厥大本营，最终生擒了颉利可汗。
    不过自从府兵制度完善以来，玄甲军便负责拱卫长安城防，很少再出长安，
    祭天之行，皇帝竟然带上了玄甲军，这其中的深意不由让一些有心人心里一惊。
    夕阳西下，黄昏的橘红光晕中，一轮圆月在西边缓缓升起，天空赫然出现了日月同天的奇异场景。
    距离钟南山三十里外一处山林间，以佛门三大圣僧为首的一众佛门高手站在山巅，远远的眺望着那支庞大的队伍。
    “云气色成龙虎，此乃天子之气，皇帝就在其中无疑！”
    三大圣僧之一的道信和尚远远的眺望着高处，他自幼生了一双慧眼，天生便有观人气运之能。
    “阿弥陀佛！皇帝在不在其中我不知道，不过那玄甲军的军气老僧还是能看清一二！”道信和尚身旁的老僧目露迟疑之色：
    “气血冲霄汉，插翅之猛虎，玄甲军怎么会在这，难道走漏了消息！”
    “不可能，我们带来的都是各寺院的精英，即便是他们，事先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道信和尚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玄甲军在此，单凭我们各寺的武僧恐怕不是对手！”
    “稍安勿躁，我们不是运来了十门秦王炮吗，我已经命人在通往钟南山的必经驰道两侧埋下了数千斤火药，玄甲军再厉害，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道信和尚捻动着手中的菩提佛珠，话虽如此，不知为何，他心里泛起阵阵不安。
    天色越来越暗，就在他目视着那支庞大的队伍接近火药预埋点，几个武僧拿着信香在几门大炮后对着引线蓄势待发时。
    “道信！”
    “帝心！”
    “你们的事发了，速速缴械投降，勿要言之不预！”
    穿金裂石的巨大声浪突然从高空响起，接着一盏盏堪比太阳的聚光灯自高空亮起，
    天空中仿佛瞬间多了十几颗太阳，将整片山林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躲藏在山林中，人数多达数千人的光头黑衣武僧，还没来及蒙上光头，那一个个秃瓢在聚光灯的映衬下，仿佛一个个发光的灯泡，极其刺眼。
    轰！
    这些躲藏在山林中，准备刺王杀驾的武僧，一个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个个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周边原本昏暗的山林中，也是陡然灯光大亮，无数的火把扬起，无数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坏了，这是个陷阱！”道信心中一惊。
    “师兄！”一旁的帝心和尚慌神的看向道信。
    道信强压住内心的悸动：“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让众弟子不要乱，有尊者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要杀了皇帝，天下大乱，便是我佛门兴盛之机！”
    周围的埋伏的府兵慢慢合围了过来，将这山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山林中，那些全身穿着黑衣的武僧手持一杆杆燧发枪严阵以待，与那些同样手持燧发火器的府兵遥遥对峙。
    此时，高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重物破空之声。
    “小心头顶！”
    一个中年武僧厉喝一声，接着数以千计的武僧同时举枪对准了高空。
    “砰砰砰”
    升腾起的火器白烟中，密密麻麻的铅弹同时出膛，在半空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铅弹网。
    “一群持枪的僧侣，嚯啦啦啦，还真是古怪！”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天空仿佛在此刻颤抖了一下，激射出去的铅弹在空中一个凝滞，接着便加速朝着下方坠落而下。
    “阿弥陀佛！”
    眼看那些铅弹就要落在这些武僧头上，帝心口宣佛号，挥手在肩侧一拽，他身上那件绣着金线的袈裟脱手飞出，迎风便涨，瞬间化为一块覆盖山林数十里的巨大袈裟红布。
    此时包围山林的府军在那些武僧朝着天空开枪之际，也抓住机会，扣动了扳机，密集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同时向着山林中袭来。
    那巨大的红布袈裟之上，用金线绘制的经文突然放出道道金光，金光笼罩之下，向着山林中袭来的那些子弹落到金光之上，如同撞在了铁板上一样，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碰撞声后掉落在了地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