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厂公设宴

    第858章 厂公设宴
    既然有些糟粕，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大明社稷，那么朱由校的态度很鲜明，在必要的时候必须坚决铲除掉！
    浙江、福建、江西等地生乱，继而影响到整个东南秩序与稳定，朱由校眼里的这个必要时刻就来了。
    在御极登基之初，朱由校根本无暇他顾别的，这其中就包括东南诸省，他要先解决燃眉之急，即失去控制的中枢，被放纵成势的建虏。
    为了解决中枢与辽东的事宜，朱由校必须做出取舍，故而就索性当没发生过，毕竟事分轻重缓急，什么都想抓，什么都想做，最后什么都抓不好，做不成。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既然有人想破坏游戏规则，以抗议遭遇的种种施压，朱由校根本就不会惯着，朱由校的选择是直接掀桌子，一个个都是惯得臭毛病，不杀干净就不知煌煌天威！！
    操江拖欠军饷要补发一事，在短短数日之间，就被西缉事厂的厂番散布开，这让南京城的局势再度发生变化。
    这就是阳谋啊！
    去，羊入虎口。
    拒，众矢之的。
    不管是怎样去选，那都是不好的，关键是在这几日间，来自浙江的消息也传到南京城了。
    崔呈秀这个疯子，居然调遣廉政院所辖执法队，在浙江各地展开大肆逮捕，这大局是愈发汹涌了，在不知不觉间，人人皆处在大势之下。
    处在如此境遇下，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南京城。
    秦淮河畔。
    “厂公，他们回来吗？”一艘画舫上，王承恩面露忧色，看向临窗而立的方正化，讲出心中所忧。
    “浙江的事，已经传到南京城了，如果他们不来的话，那整饬操江一事，就要一地一地去发饷银，收人心了，可这对……”
    “放心，他们会来了。”
    方正化微微一笑道：“这人啊，一旦得到了什么，这心里最怕的就是失去，对眼下南京城的人而言，只要没把他们彻底逼上绝境，那么他们是不会，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的。”
    “因为这代价太大了。”
    “没有撕破脸前，他们是大明臣子，是大明的一份子，故而可以享受着特权，占据着暴利，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关键是还没有任何的顾虑，这待遇，这日子，换做谁都不会轻易舍弃。”
    “可一旦选择撕破脸，除非他们能改天换地，否则就是一败涂地，你也不想想，皇爷是何其英明神武，天下无不臣服，他们敢吗？”
    王承恩沉默了。
    对于人性的拿捏，方正化看的比谁都要更透彻，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在初来乍到下，方正化就敢把内廷有司、诸上直亲卫军给血洗一遍！
    只要南京城不丢，他方正化何惧之有？
    孝陵卫，那是传承了两百余载，在整饬诸陵卫的大背景下，唯一一支没有问题的陵卫，更别提在戚金坐镇南京期间，还在暗中增扩两万余众。
    眼下方正化在南京城，不止提督着西缉事厂，还节制着孝陵卫、诸上直亲卫军，关键南京紫禁城里，还存放着查抄的大批金银。
    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关键手里还掌着大义，方正化真没有什么可惧的！
    即便是南京城真出乱了，甚至南直隶治下可能也出乱，可那又怎样呢？
    根本就无需动用去浙江平倭的京营，方正化依旧有底气。
    这底气，除了他手里掌着的筹码外，还有就是卢象升节制的皇明宗军。
    南京城，南直隶要是乱了，还平个屁的南运河叛乱啊！
    由数万朱家宗室组建的大军，这他娘的就是大义！！
    反叛，你要有资本才行啊。
    没有资本与底气，就敢去干这等事儿，那纯粹就是找死！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不是没有道理，有时拥有的越多，顾虑也就越多，而人一旦有了顾虑，就会去权衡利弊的，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成不了事的根本原因。
    皇明宗军，这绝非是什么架子军，少爷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军，这是朱由校给万千底层宗室的晋升渠道。
    这天下谁都能参军，打仗，流血，甚至是战死，为何朱家的不行？！
    没有这个道理。
    只要大明皇帝能牢牢掌控皇明宗军，万千底层宗室愿意效忠大明皇帝，那么即便是丢掉了兵权，也能在合适的时机下，再度设法去重新夺回。
    这就是给予希望，荣耀，富贵的最大好处！
    “厂公，他们来了！！”
    一名厂番匆匆走进，向方正化他们禀明了情况。
    此次在秦淮河畔上设宴，就王承恩一人跟着来了，韩赞周、高时明等人则坐镇在宫城、皇城、正阳门各处，为的就是让人知道，他方正化的底气。
    再者言来到南京城，一起南下的西厂核心班底，是不能一直待在一起的，一个是要解决各种事情，一个是为了避免被一窝端掉。
    在一些事情没有明朗前，必要的谨慎与小心是有必要的，毕竟人死了，拥有的优势再多，那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来了，那就请上来吧。”
    方正化神情自若道，讲完此言，随即看向王承恩，露出淡笑道：“王公公，随咱家去迎迎他们。”
    王承恩点点头。
    方正化在前，王承恩在后，二人走出了雅间，在出船舱的那刹，从天撒照下的金光，照在二人所穿的大红蟒袍上，衬托出了别样气势。
    他们是太监，但他们的影响力，已经在南京城，在南直隶产生了，而这一切都是皇权所赋！！！
    只要绝对忠诚于皇权，臣服于皇权，内廷太监掌起权来，在大明政坛的影响力，那也是极高的。
    在一些事情上，在一些谋划上，朱由校是不相信外人，所以从他御极登基以来，一直被压制着的掌权太监，开始在悄然之间，活跃于朱由校瞄准的领域上了。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啊！
    相较于方正化、王承恩表现出的淡然，彼时在画舫停靠码头上，所聚的人群看着左右站着的西缉事厂厂番，无不是忧心忡忡，无不是充满忐忑与难安。
    没办法，先前在紫禁城的午门外，被砍脑袋的人实在太多了。
    而这些被杀的人，不少在南京城的地位与影响都不低。
    京城、南京皆为大明核心所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南京的政治生态悄然发生了改变，跟京城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在京城的种种，不一定适合南京，毕竟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情在悄然间就变了味道。
    只是南京是大明的南京，而非某些人的南京，所以趁着此次机会，朱由校要好好清理一番南京！
    所聚的人群前，那十几身蟒袍是那样耀眼。
    为首的正是在府养病的魏国公徐弘基，提督操江一职，徐弘基是万历三十七年接任的，这一干就是十几年，即便真正掌权的是协理操江戎政，虽说该职不显山不露水，但跟在京营一样。
    提督是由勋贵出任，协理是由文官出任。
    前者是面子，后者是里子。
    大明勋贵的话语权，对军权的参与，很早就被文官群体给架空了。不过提督操江一职，手里掌握的权不是很多，但是对于徐弘基而言，他要是真想去做些什么，也是很容易的，南京终究不比京城，这里更讲人情世故。
    毕竟天高皇帝远嘛，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必要斗的你死我活的。
    可眼下从京城来了批天子家奴，上来就杀了一批人，根本不讲什么人情世故，更不管南京的潜规则，这反倒叫所有人难办了。
    在此等形势下，徐弘基等一众南京守备勋贵，南京留守大臣，南直隶操江诸将（别处的离的太远，还没有赶来），在西缉事厂厂番的引领下，登上了眼前这艘画舫。
    今日的秦淮河上空荡荡的，这在南京是极其罕见的。
    西缉事厂厂公的威慑，谁敢轻易去挑衅？
    “诸位，咱家可是等很久了。”
    负手而立的方正化，看着过来的一行人，露出淡淡笑意，只是讲的这话，却让不少人心情复杂。
    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他们是不愿来的。
    毕竟谁都不知方正化会干何等事。
    “在开宴之前，咱家先介绍一位。”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方正化撩撩袍袖，保持笑意道：“新任南京兵部尚书，协理操江戎政，苏茂相。”
    此言刚落，穿着绯色官袍的苏茂相，从一处出现，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下，苏茂相朝眼前人群走来。
    他是南京兵部尚书，那本官呢？
    这是原任兵部尚书的想法。
    他是协理操江戎政，那本官呢？
    这是原任协理操江的想法。
    他们算什么？！！
    随着苏茂相走来，二人的情绪激动起来，可是根本就不容他们去多想，几名西缉事厂厂番就走来。
    “请吧！”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眼前这处地方啊，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你们！！”
    原南京兵部尚书刚想说些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走来的厂番给驾走了，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心惊不已。
    所摆宴席还没有开始呢，上来就抓人了？！
    这算什么事啊！
    人群中出现了骚乱。
    谁都没想到方正化会这样干，这两位在南京的地位不低啊，关键是掌握的权力可不小，就这样给抓走了？
    就不怕出现风波吗？
    “方正化，你到底是何意思！！”
    在此等态势下，人群之中，一魁梧将校忍不了了，上前怒指方正化喝道：“南京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
    “没错！！”
    “就是！”
    “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此话引起一些将校的附和，一时间画舫外乱了起来。
    没办法。
    谁叫被抓的那两位，是他们投效的对象呢？大明滋生的文贵武贱风气，因为一次次敕赏，一次次大捷，在大明北疆地界悄然间发生改变。
    但是在根深蒂固的东南啊，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想要让大明的武将群体，一个个都能昂首挺胸的做人，但是在这中间却有一些败类，总想着跪在地上尽现奴颜。
    似乎只有这样，他们的地位才能得到保证。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由校能怎么办呢？
    唯有杀了！
    武将的确是要制衡，不制衡就会出现将门势力，只是制衡归制衡，但是绝不能打断他们的脊梁，敲断他们的膝盖，真要这样做的话，那大明也跟着跪了。
    这可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永在大炮射程之内！！
    “那南京就是尔等作威作福之地了？”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方正化表情淡然，似笑非笑的盯着这帮人，“咱家传的是皇爷的旨意，怎么，在尔等的眼里，皇爷的旨意比不过他们？”
    这下，跳出来的那些武将，一个个全闭嘴了。
    “拿下！！”
    在方正化身旁的王承恩，却冷冷的看着他们道。
    “谁敢！！”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
    因为王承恩这一喊，让那些武将情绪更激动了，可持刀走来的西缉事厂厂番，丝毫都不惧怕。
    画舫上的人群乱了。
    徐弘基等一众人，无不表情大变的看向方正化，他们到底是低估了方正化的魄力，这一上来就抓这么多人，是一点都不顾虑他们会做任何反制。
    可他的底气究竟是什么？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他们是想到了，可那终究是天高皇帝远啊，真要逼急了他们，只要设法除掉方正化，在把西缉事厂打残，那罪名是由他们定义的。
    “诸位，请吧。”
    在此等形势下，奉旨任职的苏茂相，眼神冷冷的盯着眼前人群，开口道：“这场宴是方厂公特意开的，诸位应该不会拂了方厂公的面子吧？”
    是他？
    一些人的表情微变。
    尽管苏茂相赋闲很久了，不过有些人对他是印象极深的，其在浙江就任巡抚期间，可是做过清剿海寇的事情的，关键是还大获全胜！
    只是这海事跟江防是有不同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