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内修外练（9）

    第970章 内修外练（9）
    在历任应天巡抚里，梁廷栋绝对是最无奈的一位，明明手里掌着实权，可偏偏做的很多事，都是在为别的事态在维稳，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南直隶治下，有几支直归中枢，不，应该最准确的来讲，是直归天子调遣的有司。
    平倭联合分司。
    西缉事厂。
    赈灾、应急联合分司。
    盐法总署。
    以上这些有司，是因为特定的事件，才奉旨离京赶赴南直隶的，而梁廷栋在任应天巡抚前，于平倭联合分司就任要职。
    也恰恰是这等经历，才使梁廷栋知道一点，凡是牵扯到以上有司诸事，不论大小，都要设法为其斡旋平稳！
    没办法。
    他太清楚以上有司究竟肩负何等要职。
    而跟梁廷栋有相同经历的，还有一位。
    那就是凤阳巡抚吴阿衡。
    凤阳府。
    巡抚衙门。
    “今下这等境遇而言，继续裁减卫所的话，恐对江淮一带局势来讲，不是特别合适的。”赴任总兵官的朱梅，表情有些凝重，看向伏案忙碌的吴阿衡道。
    “特别是在徐州一带，固然在徐州等地，有那位节制的天雄军、皇明宗军坐镇，可据末将所知情况，裁撤漕军，继而筹建漕运分署，看似时局趋稳了不假，可江淮多地的一些事态仍……”
    “你讲的这些，本抚难道不懂？”
    吴阿衡眉头微蹙，抬头看向朱梅道：“可裁减卫所一事，今下若不一鼓作气推动，你觉得今后还有机会吗？”
    朱梅沉默了。
    他先前是在辽东任副总兵官不假，甚至在领兵戍辽期间，参与了几场重要会战，以此敕赏爵位，但在调来凤阳巡抚辖地，就任总兵官以来，知晓江淮一带发生的种种，朱梅就有一个感受，反倒是辽东的乱是简单的，在大明其他地方的乱，一个比一个他娘的要盘根错节！！
    “卢象升他们也好，左良玉、杨涟他们也罢，亦或在江淮特设的赈灾、应急联合分司，以上做任何事情，是影响到巡抚府不少事。”
    吴阿衡继续道：“但江淮的情况就是这样，以上有司做的一些事，即便会产生很多影响甚至麻烦，但我巡抚府要做的事，也必须要坚定去做才行。”
    “江淮一带的卫所糜烂怎样，你我都是清楚的，此事原本是卢象升他们分管，借着整饬漕军之名，顺带就给解决了，但最后是陛下颁旨，着凤阳巡抚府督办，你难道就不明白陛下之意？”
    这如何能不明白啊。
    朱梅心里轻叹一声。
    别看今下大明地方，有不少都很乱，局势很紧张，但有些趋势是始终不变的，裁减卫所，甚至大批裁撤卫所，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此风是从北直隶吹起的，后在辽东全面推行，这继而促成辽东提级，使辽东承宣布政使司问世，此等大背景下，在不少地方都悄然开启。尽管在这前后，有一些地方发生不少事，但这股风潮始终没有改变，朱梅作为统兵将校，他如何会看不出，远在京城的天子，对于军改的决心与意志，尤其是在知晓京城京畿的京营开启整饬改编，这就更清楚了。
    “当初袁世振在江淮督察盐运时，就查到一部分走私，是来自于卫所这块。”吴阿衡皱眉道。
    “眼下江淮盐政是趋稳，但如果烂掉的根，不给他除掉的话，谁能确保腌臜事，就不会再重现呢？”
    “何况在江淮裁减卫所，有司又不是不管这些卫所兵，其中拖家带口的，是能到江淮盐法、漕运总署分司参与选拔的。”
    “更别提在淮、扬两府，不止有重整的官营盐场，还有筹建的官营船厂等，只要踏实肯干，别说是养家糊口了，即便是积攒家底，那都不算什么难事。”
    “抚台讲的这些，末将明白。”
    朱梅听后，上前道：“但在裁减卫所以来，末将察觉到在暗处，有一部分人似在推波助澜，以至被选定的不少卫所出现骚乱。”
    “末将麾下是有兵，但末将却担心一点，如果这股风潮出现变数，那是否会影响到整饬漕军之事，甚至是末将还担心，先前被抚台设法维稳的秩序，有可能会出现变动啊。”
    “你说的这些，本抚都知道。”
    吴阿衡听后，露出一抹笑意，“你不会以为本抚这些时日忙的，都跟裁减卫所一事无关吧？”
    嗯？
    朱梅露出疑惑之色。
    “你所说的事，本抚查到了一批人。”
    吴阿衡收敛心神，眼神凌厉道：“他们所谋很大，这件事，本抚很早就跟卢象升通气了，你只管做好本职即可，至于别的，你无需多管，哪怕在裁减卫所期间，真出现任何事情，那也在掌控之内。”
    吴阿衡的心底此刻生出怒意。
    他不明白为何在大明治下，会有如此多处心积虑的奸佞败类，就为了一己私利，连什么都能不考虑，不顾及。
    朱梅不知道，远在徐州的卢象升，近期在筹谋一件大事，而促成其下决心要这样干的，有一部分就源自于跟吴阿衡的书信往来。
    而在凤阳的吴阿衡，知晓卢象升要做的事，尽管最初是有顾虑，有担心的，但因为经历一些事，反倒叫他下定决心了。
    江淮既然有今日的情况，那就索性一鼓作气地全给解决了，不把藏在暗处的奸佞败类全都给铲除掉的话，江淮就不可能安稳，真要这样，一旦江淮敢出现任何变数，如天灾，真要推到一个程度，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近些年的江淮，灾情实在是太多了，而灾情无法控制，吴阿衡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江淮有多特殊，但凡是在仕途的，就没有不清楚的。
    吴阿衡可不希望，在他就任凤阳巡抚期间，所辖诸地闹出什么大风波，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他就是大明朝的罪人了！
    大明能有今日之变，实在是太来之不易了，吴阿衡真的很想看到，大明在真正改变后，到底是怎样的，为此，即便是让他背负一些骂名，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