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概念生命

    周异仔细观察着四周。
    前面没有了路，背后是一条从上往下的窄道。
    播放器所在的石台周围，是众星拱月般的大量骸骨，这些骨头上趴着许多萤火虫，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显得这个地洞并不昏暗。
    周异琢磨着，这些陷入bgm世界的闯入者想来就是被这些昆虫吃掉了血肉。
    他又看向黑色的播放器。
    还是先回去再仔细查看，避免节外生枝。
    周异脱下运动外套，把播放器包裹起来抓在手上，然后往外走去。
    沿来时的路一直往回走，绕过了两条弯道后就看到了光亮。
    回到铁皮屋，周异把播放器给了翡翠城，让它先封存在金属手臂中，然后周异则是走出了外面的山洞。
    此时的地面上，猎脊者已经变成了攻击的三棱镜姿态，在空中散发出红光。
    佩戴翻译机收发器的12名锤头兵个个扛着铁锤和镐头，严阵以待。
    黑手菇们则是一个个背着木箱子，列队整齐。
    红隼在空中发布命令：“所有单位，准备……”
    发现周异出来了，它飞速抵达他旁边：“没事吧？”
    五只电子眼在他身上一阵扫描。
    “机体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
    “信号稳定。”
    “看来你没事。”
    周异问：“你们这是？”
    “你进去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我调动了公司目前能调动的人员，准备让黑手菇用爆炸菇将这座山爆破，再让锤头兵们进行挖山。”
    周异这才知道，那些小黑手菇们背着的原来是爆炸菇。
    “我没事，大家散了吧。”
    得到董事长命令，集结的队伍这才分批撤离。
    ……
    周异返回翡翠城的3101，沙海公拖着受伤的身体快步过来迎接。
    “周先生，您果然没事。”
    形如大海豹的沙海公，说话时长须翕动，眯起眼的豹嘴看起来就有点憨态可掬。
    外形也是天赋。
    它在领海主里走亲民路线，的确是很好利用了自己的优势。
    周异开了一罐可乐，问对方：“喝什么？甜的，淡的，还是白水？”
    “甜的好。”
    沙海公接过周异递来的可乐，拉开拉环喝了一口，脸色顿时舒爽：“其实我很喜欢甜的东西，就是死海陈酿不便宜，要买的话有点肉疼。”
    “沙港地区穷了太久，还没彻底好起来，各产业都要光种去补贴和发展，所以我不是很敢花销，每次心里都得算一算。”
    周异也很有感触。
    就说开荒种田这一项，就得不断投入光种，目前的产出根本谈不上盈利，能让农作物顺利长出果实就算成功。
    如果不像百里公那样出道就有「湛江湾一号」，要从无到有打造一个产业可以说是步步艰难。
    沙海公喝了两口甜的，这才打探起来：“周先生，那个洞里是什么异形？”
    “没有异形。”
    周异摇头：“里面只有一个机电生命，它能进行意识攻击，导致各种生命进入其中都被控制。我在洞里深处找到了很多骸骨，应该就是之前有去无回的那些人和光纳种。”
    沙海公愕然：“原来是这样。”
    “我原以为，像是地下无法被查探的区域，加上光纳种都无法从中脱困的地方，大概率就是沉睡地下的死海异形……”
    “这次真是闹了笑话，让您白跑一趟。”
    沙海公赶紧说：“这事我没做好，我回头就找我认识的关系，继续收集死海异形的情报，一定给周先生找到一个确凿的异形，来赔礼道歉。”
    对方很上道。
    周异也说：“那就多谢了。其实我这个人的爱好也不多，就是喜欢收集死海异形。”
    “懂的，懂的。”
    沙海公眼睛里露出一丝闪光，也不知道它想到了什么。
    周异又说：“现在这情况，我先送你回沙港。”
    “好的。”
    ……
    翡翠城返回公司，重归于平静。
    周异这才开始端详手中的黑色长方盒。
    它的机身是铝制金属材质，拉丝面板，正面还有一个小型显示屏，上面有一张“使用前请撕下保护膜”的透明贴纸。
    右侧是一个圆柱状大旋钮，既是开关也是音量键，左侧有着金色的“eversolo”标志，下面有印着dmp—a6，似乎是代表型号。
    周异不认识这牌子。
    就叫它a6了。
    a6背部有数字和模拟输出接口，还有两个蓝色的usb口，以及三根很短的天线。
    这一机器保存非常完好。
    周异拧开了旋钮。
    咔哒一声。
    屏幕亮起，上面浮现出变化的频谱图，机器中再次响起音乐。
    依旧是《夏天的风》。
    让周异觉得奇怪的是，他不论尝试沟通还是输入能量，均石沉大海而失败。
    播放器只是放歌。
    周异询问红隼。
    无人机悬浮在黑色的金属播放器上方，电子眼对其进行一番照射。
    “它不是机电生命，只是普通的神代机电装置。”
    周异听得皱眉。
    这样一台数码设备，应该在漫长时间中早就损坏了才对，根本不可能在洞穴环境里保持这么完好。它只可能是机电生命，才能保持崭新完好的状态，并且还能保持运转。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运转的，但它绝非机电生命。”红隼坚持。
    难道对自己做意识拦截的另有其人？
    可周异在那个洞穴里到处检查过，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物，石台旁边也都是正常的骨头，萤火虫也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周异召唤2号机小夫。
    溯流者说：“这台机器不是本体，它是一个概念生命，只是选择了这台机器作为载体。机器能保持完好，因为概念生命选择了它，就像是它的外壳和房屋一样……是概念生命在运转维护它。”
    “概念生命？那是什么？”
    “概念生命是一种泛指，它们存在于各文明中，本身属于中高级生命。”
    小夫想了想：“就像是我们收集的火种生命，它们每一个都携带了相当数量的意识信息。那些信息是由很多个体创造的，通常是某个文明的一部分成果。”
    “能够通过其概念形态影响更多的生命，获得更多的意识积累和火种。”
    “火种生命是文明的延伸，就像文明主干中长出的枝干，概念生命比火种生命更进一步，它们是枝叶，距离大圣灵更近。”
    “正常来说，距离大圣灵越近，能量的利用和转化率越高……不过不知道你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明明有着躯壳，居然也能转化率那么高。”
    它这番话说得周异有点懵。
    “大圣灵又是什么？”
    “咦，你所在的文明体系不称呼大圣灵吗？看来你们有别的描述方式……大多中高级文明反正都是这么称呼的。”
    小夫说：“大圣灵就是亿万意识体的连接点。”
    “每一个有生命诞生的世界，都有大圣灵存在。不论它是创造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演化出了它，总之都是存在的。”
    溯流者解释着：“越是接近纯粹的意识信息形态，对能量的利用越是高效，因为脱离了本身会有损耗和内部支撑的物质载体。这样就距离大圣灵越近。”
    “大圣灵无法直接观察，不可直接触碰，但它的确存在。距大圣灵越近，火种强度越高，离大圣灵越远，火种越黯淡。”
    溯流者的认知体系中，大圣灵客观存在于每个文明中，其本身强度也是衡量某一个文明的标准。
    可以简单理解为，大圣灵就是一个世界的万物意识集合体。
    周异默默记住这个词，先着力于解决眼前难题：“你的意思是，概念生命就是特殊形态的意识体，像我遇到的这一个，要怎么和它进行触碰或者交互？”
    “这个……我不知道。”
    小夫声音陡然变小。
    “……”
    周异气得牙痒痒。
    开头那么镇定自如，还以为你胜券在握，结果只是理论专家，说起实操就拉了胯。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概念生命本身形态都是千奇百怪，它们的机制各不一样，每一个都属于单独一类，我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应对啊……”
    小夫努力自我辩解道：“不过概念生命大多都有其概念核心。像是这个，概念核心就是声音，或者音乐。从这个方向入手，多少不会错，然后你通过意识键连接试试。”
    “它不会跑吗？”
    “一般不会。概念生命也有载体，除非载体坏掉，它们才会迫不得已另找替代。”
    周异开始尝试。
    a6的音乐虽然一直在播放，他却再也没有被意识拦截，拖入意识虚构之中。
    他花了几天功夫，用过了自己既有的各种办法，结果都一无所获。
    周异只得暂时放弃。
    先将a6当做普通的音乐播放器用。
    在阳台上听听歌，吹吹晚风，喝一点啤酒，感觉倒是惬意。
    周异跟着音乐哼唱。
    「夏夜里的晚风
    吹拂着你在我怀中
    你的秀发蓬松
    缠绕着我随风摆动……」
    然而唱着唱着，忽然他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共振，自己和某种力量连接了起来。
    难道说……和a6沟通的关键，是k歌？
    周异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跟着播放器哼唱。
    a6里面储存的歌曲数量有上百首，好在其中大多数都是过去的经典曲目，想没听过都难，只有少部分需要周异去现学。
    唱得音准时身体反馈明显，唱走掉就是毫无反应，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打分机制。
    学生时代结束后，周异从未有过这么认真地学歌，唱得都口干舌燥，喉咙冒火。
    好在屏幕上可以快进时间，他专门学那些自己不会的歌。
    虽然磕磕绊绊，但在四天之后，周异还是神功大成，终于将总共120首歌全程跟上。
    整个一轮跟唱成功结束。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合成电音：“你好哇，唱歌人，谢谢你喜欢我的歌。”
    周异心中一振，试着说：“其实我还会很多其他的歌。”
    “来一首，来一首。”
    周异来了一首《倔强》。
    “好听！”
    对方很有兴趣：“我可以记录下来吗？我想学。”
    周异心里一动。
    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