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8章 人间各有不同的烟火

    黎明立刻对庞十五说道：“兄弟息怒息怒！”
    他随即扭头满脸怒意地看向那家丁，冷冷地道：“你没见过女人？”
    那家丁被黎明当众训斥立刻脸色一变，双拳紧握，险些就要发作！
    好在最后关头他忍下了！
    自己无非是长相粗犷点便被安排成了家丁的身份，你特么的还真把老子当家丁了？
    “家丁”强压怒火，假装惶恐不安地道：“当然见过了！我怎么可能没见过女人呢？只不过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罢了！”
    卧槽！胆子还不小！
    到底是家丁？还是保镖？还特么的是大爷？这表情，看样子是想装出一副挺害怕的样子，可是太特么假了，一点都不会装啊，整个脸生硬得很，分明是一脸的不服气啊，就差把“咬牙切齿”四个字写到脸上了！
    这特么的哪是害怕啊，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愤不满啊！
    他特么的还不满？
    谁给他的勇气？
    实际上庞十五也早猜出这几个人之间绝非主仆关系，既然是密使，真实身份指不定是什么呢！
    让庞十五意外的是，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这四个人的默契也太差劲了！不叫差劲，简直叫毫无默契！
    怪不得这姓黎的一脸羡慕的看着大伙，敢情他们内部是一团乱麻！
    庞十五冷笑道：“这位大哥脾气不小啊，看来你这主子平时对你太客气了！他惯着你，别有可不一定惯着你！”
    那家丁也没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为防止事态升级，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是啊，是最想，黎先生平时对我们很好，我一时冲动，得意忘形，失态了失态了，对不住对不住，还望诸位莫要动怒！莫要动怒！既然我扫了大家的兴，我先自罚一碗！”说着倒了一碗玉蟾酒，“我平时滴酒不沾，但这次得罪了各位，今天豁出去了！”
    黎明跟着解释道：“这位段老弟平时确实滴酒不沾。”他主要是为了平息庞十五的怒火！他看到了庞十五腰间竟然挂了两柄剑，江湖上敢腰悬双剑的人可不多！而且两柄剑透出的剑气极不寻常，十有八九是神兵利器！敢佩戴两柄神兵游走江湖，要么胆大无脑，要么艺高胆大！不管是哪一种，绝不可轻易得罪！
    凤九霄笑道：“滴酒不沾的人，的确适合当你的保镖！”装傻谁不会？既然你就这是保镖，那就当他是保镖好了！
    黎明笑道：“是啊，我喝多的时候还有他们照顾，要是他们也喝多了，最后谁照顾谁啊？那不全军覆没了？”
    段梓玉一口干掉了碗中酒！
    烈酒入喉的刹那他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状态，咕咚咕咚将酒全灌了下去！
    然后吐出一口浓重的酒气，面目有些狰狞，“哇！这酒真冲！”双颊通红，看样子被劲熏得不轻！
    凤九霄笑道：“这玉蝉酒黎先生还没尝鲜，倒让你捷足先登了！你很有口福啊！黎先生，这坛酒我觉得不能按骰子大小决胜负了，该你们喝！”
    黎明一怔，随即会意道：“不错！是该我们喝！”自己这边犯了错，理应挨罚！
    他之所以痛快认罚，倒不是他心胸多么宽广，多么坦荡，而是喝酒这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如饮甘霖！彼之砒霜，我之蜜！别人喝酒是受罪，他喝酒却是享受！
    因为只有他知道，吴青云、段梓玉、邱泽三人其实比自己还好酒！
    此次出行为何专门装了一车的酒？就是因为四人皆好此杯中物！
    段梓玉装模作样的被酒辣到了，其实心里正美着呢，别人不知道，他黎明却是一清二楚！
    黎明道：“这样吧，手下犯错，我这个主人难辞其咎，这一坛，我喝了！”
    举起酒坛仰头便往嘴里灌！
    凤九霄笑道：“黎先生果然大气！”
    庞十五怒气冲冲地道：“大哥！他们喝一坛酒就算了？”
    凤九霄笑道：“谁说算了？但是人家先表个态、认个错，你总不能不让吧？”
    黎明正灌着酒，段梓玉却脸色一变，“两位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认错了还不够？”
    凤九霄道：“你别看我呀，认不认错是你的事，原不原谅你却是常姑娘的事！对吧十五？”
    庞十五冷冷地看着段梓玉，“那是必须的呀！只要常姐原谅我们倒是无所谓！”
    段梓玉立刻对常子衿躬身抱拳道：“在下一时唐突，实非故意，望姑娘恕罪！”他的头垂得很低，态度颇为诚恳！
    常子衿看了看袁紫珊，觉得不原谅吧凤九霄的计划似乎要受到影响，可让她原谅这个恶心的臭男人，她心里又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浑身难受！
    袁紫珊对常子衿笑道：“这事你说了算！”袁紫珊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这事你常子衿说了算，想原谅就原谅，不原谅就不原谅！谁也不好使！
    常子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段梓玉弯下的身子，冷冷地道：“算了！”
    段梓玉立刻大喜，直起身子：“多谢姑娘！”
    常子衿冷着脸，目光低垂看向桌子，一言不发！
    凤九霄道：“既然常姑娘不再追究了，那这事就算翻篇了！”
    黎明正好喝完一整坛玉蝉，把坛子一放，大声道：“好酒！”面不改色气不喘，酒量果然不错！
    凤九霄笑道：“比你们的玉林泉还好？”
    黎明笑道：“各有千秋吧！”让他承认大蜀的酒比大理的酒好，那怎么可能？
    凤九霄道：“既然如此，咱们重新开始呗！”
    袁紫珊道：“我和常姐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着拉着常子衿的手起身就走了。毫无征兆，说走就走了。
    段梓玉、邱泽、吴青云包括黎明同时盯盯着两女离席，目瞪口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就走了？
    四人眼光中竟然充满了不舍之意！
    庞十五强压心头怒火，看着大哥，心道：这特么也能忍？
    凤九霄转头看着他，笑道：“能！”
    刘灭周、曾咏等人一怔，不解地道：“能？什么能？”
    庞十五尴尬一笑，“没什么？”
    他心里却叫屈：我咋想的你都知道是不？可你咋想的我不知道啊！欺负人啊！
    刘灭周、曾咏二人见庞十五的一脸的委屈，立刻明白想是凤九霄和庞十五二人之间在秘密对话。
    刘灭周甚至已经猜出了两人说话的大概内容！
    凤九霄没理会庞十五，笑道：“黎先生，我听说大理国主只好风雪月不喜欢金戈铁马，是真的吗？”庞十五顿时支起耳朵，心道：好戏总算开始了！
    黎明笑道：“龙公子怎么对这类朝堂之事颇感兴趣啊？”
    凤九霄笑道：“没办法，我有个大哥，家里世代为官，和他相处得时间久了，也习惯性地对这类事情产生了兴趣！”
    黎明道：“不知公子的大哥是哪位？”
    凤九霄淡淡地道：“他姓齐！齐家老祖算是开国功臣！”
    黎明一怔，“开国功臣？能称为老祖，这人年纪必然不小，但绝不会是大宋的重臣！大宋才建国几天？难道是前朝大周的开国之将？”
    凤九霄笑道：“你不用猜了。齐家老祖是三朝元老！他是后晋的大将，先是陪刘氏开创了后汉，后来又陪郭氏开创大周，三朝两创，世间仅有！功成之日也是寿终之时！因其功德无量，故后周世宗皇帝封其子孙世袭爵位！到了大宋一朝，齐家后人又帮宋帝拿下帝位，宋帝感念齐家从龙有功，爵位继续保留世袭罔替！”
    黎明艳羡道：“这齐家人厉害啊！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臣子！”
    凤九霄道：“他们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所以他们确实厉害！”
    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怎么听着那么有深意呢？
    黎明道：“有机会引荐一下你这位大哥呗？”
    凤九霄有些萧索地道：“我大哥的大哥倒是可以引荐，目前齐家由他主事。至于我那位大哥，就算了吧，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黎明一怔，随即抱歉道：“不好意思！”凤九霄道：“没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对了，你们大老远的来蜀国干什么来了？”
    黎明道：“游历！就是瞎逛逛！”
    凤九霄道：“学李白？”
    黎明笑道：“是啊，想学他游遍天下美景，喝遍天下美酒！”
    凤九霄笑道：“不学他酒后诗百篇？”
    黎明笑道：“学不了！”
    凤九霄道：“你们下一个目的地准备去哪？”
    黎明心道：什么意思？套话？打探底细？还是想和我们结伴而行？结伴而行那怎么行？
    黎明沉吟了一下，“准备去大宋！”他赌凤九霄刚到蓉城，绝对不会轻易返回中原！
    所以自己说去大宋，这位“龙公子”铁定不会跟着！
    果然见“龙公子”笑道：“中原有什么好玩的！和我去西夏吧！”
    黎明摇头道：“西夏全是黄土高坡或是沙漠，没什么可看的！”
    凤九霄道：“我听说西夏对大理不是很友好，是吗？”
    黎明警觉地道：“这个我不清楚。”
    凤九霄道：“我听说西夏人很硬气，既敢怼大辽，也敢怼大宋！”
    “家丁”邱泽冷笑道：“他们硬气个屁！见到大辽装孙子，见到大宋也装孙子，他们就是个孙子！”
    ***
    赵光义道：“怎么？有难处？她若不来，那我亲自去吧！”
    孟昶立刻道：“那如何使得？我这就安排她过来！”
    要老子的女人，还要老子亲手送过来！
    靠！
    孟昶走出太和殿，仰望星空，叹了口气！
    这天，已经变了！
    唯有适者生存！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直奔后宫而去！
    看到孟昶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下，李公公道：“殿下，您可别忘了，咱们大宋皇帝曾经交待过殿下，要把那蕊夫人献给他的，殿下可要想好如何应对啊！”
    赵光义目光锐利，“怎么应对？我替他把把关，回头再进献给他，没什么问题吧？”
    李公公贱笑道：“只要那个蕊夫人不乱说话，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赵光义道：“那你说她会乱说吗？”
    李公公道：“她和孟昶两人的性命都在殿下手上，她敢多嘴岂不是自找死路？”
    赵光义道：“不错！今晚你守在外边！”
    李公公一怔，“这个…..殿下行事，老奴守在外边，不妥吧？”
    “你在外边，我在里边才放得开手脚嘛，要不还得提心吊胆！那些蜀山派的剑仙们万一杀进来，我岂不危险？”
    李公公脸色尴尬地道：“那老奴就斗胆留在宫外了！”
    他心道：幸亏我已经去了势，不算男人了，要不然我在外边听着你们翻云覆雨，岂不欲火焚身？
    他心中嘀咕但脸上可不敢露出半点表情！
    其实十丈之外至少还有四个九境巅峰守着赵光义！
    这四个人到现在李公公都没见过真容！
    他是通过其他渠道才知道这四个人的存在！
    自己现在能成为赵光义的“明棋”其实是最幸运的！可以和赵光义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之下，出现在任何地方！
    那些暗棋却连光都不能见！不允许被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这种枯燥而乏味的人生，他是一刻受不了！
    当几个宫女陪着蕊夫人来到殿门口的时候，李公公悄然退出。
    他只扫了一眼，便确定蕊夫和四个宫女并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利器！
    他走到一尊石狮旁边，抚摸着冰冷而光滑的狮背，望着天下明亮而孤单的明月，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夜！
    赵光义见到蕊夫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便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贞节烈女！
    “来了？”赵光义笑道。
    蕊夫人见赵光义相貌堂堂，双目炯炯有神，和孟昶一比，男子气概简直爆棚！
    她娇媚一笑，“敢问可是晋王殿下？”
    赵光义笑道：“正是本王！来，坐，别拘谨！你们几个，都过来坐！”
    蕊夫人靠着赵光义坐了下来，其余几个宫女也小心翼翼地坐在两人左右。
    赵光义拉起蕊夫人的手看了看，“你的手真柔软啊！”
    蕊娇羞无比，把头低了下去……
    李公公在殿外信步而走，仔细倾听着方圆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
    皇城司的武德卒潜伏在各个角落，一队队宋军在外围巡逻，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
    蜀山派诸高手此时正在望月楼吃酒。
    望月楼离大蜀皇宫大约一里路。
    上官锦我道：“师叔，你说我们现在潜入大蜀皇宫刺杀孟昶可行？”
    玉阳子道：“不妥！那绝世高手必定仍在皇宫！他肯定防到咱们有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咱们先回去！徐徐图之！”
    上官锦我恨恨地道：“好吧！”
    ***
    凤九霄笑道：“想来到你们这么瞧不起西夏！”
    黎明道：“这很正常！我听说西夏也瞧不上大理，彼此彼此！”
    “来，投骰子！”
    “好！”
    明月如钩！
    人间各有不同的烟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