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离别开始

    下午两点钟的样子。林枫到了许诺约定的地方。jam咖啡，一个非常安静优雅的地方。
    许诺的头发已经及肩，素雅的淡妆，幽海深蓝的毛衣，脖子上围着湖蓝色的纱巾。她正埋头看书，林枫走了进来，把外套脱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你的头发，越来越长了。”林枫的嘴角挂起了微笑。每次见到许诺，他都觉得开心，对真诚的人，就会有真诚的笑。
    许诺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枫，或许是看到林枫越发的沧桑，许诺心疼了几秒钟，这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心疼。许诺说道：“等到我长发及腰时，会有一个少年娶我，多好。”
    “等你长发及腰，少年已经变老。”林枫开着玩笑。
    许诺撇撇嘴，说道：“作长兄的没的正形，每次都要拿我开玩笑，赶紧，点一杯热饮吧。”
    林枫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又要了一些坚果，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直到许诺切入正题。
    许诺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看你今天状态还是蛮不错的，就不需要我安抚你受伤的心了。其它的地方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林枫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原本就不怎么在意，只是无端的连累了我周围的人，这让我心生愧疚。还有一点，对于犯罪的人，我自然希会远吗。”
    “你这个人呢，尽管是个心的大萝卜头，但至少也有我欣赏的一面，所以，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你一把。”
    “怎么帮？”
    “这是一个秘密。”许诺神秘一笑之后，说道：“欸，你和你的那个小宠物怎样了？”
    林枫知道，许诺说的小宠物是唐琪。提到唐琪的时候，林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说：“我给了她一百万，分了。她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几个月大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存在了吧。时至今日，我有很多的事情看不穿，比如说是感情。我就像是一个感情世界里迷失的孩子，分不清是非好坏。很多时候，我明明知道，生命里有太多的东西，不应该是我们所追求的，但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只是我没能好好把控自己。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仿佛觉得，我是一次涅槃后的重生，也许，这就是我应该镌刻的生命吧。”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其它的道理我不懂，但至少，我知道，人生除了爱情以及那些伪爱情，还有许多值得我们探究的东西。趟过泥泞，走完沙漠，前面会有更好的风景，相信自己。说实话，在曾经的某一秒钟，我有喜欢你的感觉，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钦慕，钦慕你的潇洒倜傥和成熟稳重；我也知道，在某一个时刻，你对我也产生过一些错觉。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些错觉，时间最能够检验。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林枫猛然觉得，许诺说了很多平时没有说过的话，但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裹在她的面庞。当他的眼睛注视着许诺干净的脸上，注视到了许诺的眼睛，许诺躲避了一下，有些羞涩。她说：“你这样的大男生，怪蜀黍，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你了。”
    林枫被许诺的一些话绕得有些稀里糊涂，说道：“忽然好不懂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许诺的忧伤渐渐浓郁，“我实习期结束，要继续念书，准备去国外了，过几天就出发，所以，今天是来和你道个别。同时，也希望你能挺过这个难关，等我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一脸的阳光。好了，彼此珍重，我们走吧，再见了怪蜀黍！”
    走到jam咖啡的门口，林枫说道：“我送你回家吧，从来没有送过你。”当一个朋友要离开，林枫不肯说太多惜别的话，因为离别本就已经难受，说出口，只会更加伤感。
    “不用，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一杯白水，多好。来吧，来个拥抱吧！”许诺张开胳膊，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
    林枫给了许诺一个拥抱，说道：“珍重。”
    这天下没有不散场的戏，也没有不散场的人，许多人，走在路上就丢了。林枫开着车子，看着繁华路段上穿梭着的人们，世人即便如蝼蚁，但仍然拼命地活着，不管为了什么，都严苛地对待着自己的生命。那些不在意生命的人们，又该有怎样的结局呢。
    几天之后，林枫接到了夏山的电话，夏山告诉他，夏秋带着那个女人，离家出走了。挂完电话，林枫吃了一惊，夏秋最终果然是如飞蛾扑火，一条路走到了天黑。固执，真的好吗？
    ……
    转眼到了年关。腊月二十之后，大批的人即将离开这个城市，返乡回家过年。林枫向家里人推说年底比较忙，所以今年不回家过年了；秦思昊一家人都在这里，所以也不打算回去过年。两家人订了年夜饭，准备除夕晚上凑在一起过个年。
    快递即将停运，秦思昊的公司却是最忙碌的时候，所以每天都神色匆忙，从家里到公司，两点一线，是一直以来秦思昊重复的事情。这几年来，秦思昊慢慢从不习惯变得习惯，从习惯变得厌烦，再从厌烦又变成了习惯。生活的轨迹改变了他的人生。或许，他只是生活里的一个小男人吧，万千家庭当中，有着太多他这样的人，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身居围城之中，有太多的人，心底漾起波澜，波澜虽不敌惊涛骇浪，但仍然会置人于死地，置人于死地的恰恰不是波澜，而是一潭死水。
    秦思昊和周子蔚的感情便是一潭死水。每天秦母的面前，他们两个人表现的如胶似漆，进了卧室之后，各自抱着自己的手机，做着自己的事情。慢慢地，秦思昊不再避讳周子蔚到底是不是在她的面前，他从以前的躲躲闪闪逐渐变得张狂。每天，他都和叶小倩聊微信聊到半夜。他不再担心周子蔚还会不会检查他的手机，因为，周子蔚已经变成了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然而，这个夜晚，秦思昊听到周子蔚啜泣的声音，打开灯，只见周子蔚的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他轻声地问，你怎么了？周子蔚继续哭着，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周子蔚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做梦，只知道她哭的很伤心，秦思昊为她轻轻擦去泪水之后，周子蔚停止了哭，眼睛微闭着，似乎真的不是醒着。秦思昊叹了一口气，关了灯继续睡觉。
    腊月二十六这天，下了一场大雪，这个城市被雪染成了白色，大地苍茫，人烟寥寥。周子蔚约了今天拜访一个大客户。周子蔚之所以现在能有许多的客户，除了自己的努力，陆建业的帮扶，那些资源，大都是林枫给她的，而今天的这个客户，据说是一个靠建筑材料发家的老板，名字叫陈循。
    陆建业开着车子，周子蔚坐在副驾驶上，似乎很多的心事。
    陆建业看了一眼周子蔚，说道：“小周，最近总觉得你气色不是很好，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周子蔚正看着车窗外，陆建业说话的时候，她一时没回过神来，隔了几秒钟，她转头问道：“老陆，你刚刚问我什么？”
    陆建业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周子蔚说道：“没什么。也许是快到年，想家了吧。”
    陆建业“哦”了一声，而后说道：“今天这个客户，也是你朋友林枫介绍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林枫如日中天，他们都会给你几分薄面。现在不一样，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这就是人情世故。所以，你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能不喝酒尽量不喝酒。”
    周子蔚说道：“放心吧，我不喝。再说了，有你老陆这么坚守原则滴酒不沾的人保护我，我还担心什么。”
    陆建业没有接话。周子蔚说完，心里忽然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陆建业产生了依赖性，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曾经，她仰视着陆建业，陆建业在公司被万众瞩目，像神一样，而周子蔚也是其中的一个小粉丝。他博学多才，谈吐优雅，而且谦虚谨慎，尤其是，他有着像陈道明一样深邃的眼神和成熟的样子。陈道明一直是周子蔚的偶像，甚至，她怀疑自己，当初能留在这个公司，是不是因为有一个类似于陈道明一样的上级。
    周子蔚曾经单独和陆建业在一起的时候，如同怀春的少女，心里小鹿乱撞。后来接触的久了，慢慢地有了更近一步的接触，她猛然发现，竟然特别喜欢和陆建业在一起。因为，在陆建业的身上，她能找到安全感，那是秦思昊这样一个小男人身上所不具备的男人的魅力。
    昨夜好像又做梦了，周子蔚只觉得浑身乏力，不知不觉，靠在座椅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稳，周子蔚被陆建业温柔的声音喊醒，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她的身上还搭着陆建业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