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夺子之夜（2）

    叮当的问题让两个大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
    叮当知道了！知道他们之间不同于平常家庭的情况！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因为他也感觉得到自己要跟爸爸或者妈妈分开了。
    林晓洁揪着自己的手指，眼眶微热，心里因为叮当的话泛起了强烈的酸涩感。她很想开口对叮当说点什么，安慰他，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根本没法说话。
    宋恒修听了叮当的问题，心里也是一哽，眼眶泛起了热气。叮当就在他面前，睁着一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看着他，抿着小嘴唇等他的回答，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当然知道一家人要住在一起，也知道孩子有多么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
    因为他从小就深受家庭不健全所害，才会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不想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但是他阻止不了这些事情重演在叮当身上，就像五年前他阻止不了林晓洁离开。如果五年前，林晓洁没有一走了之，他们现在一定就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他能改变现状，从现在开始。
    只是这些，他不能也没必要告诉叮当，因为他还太小了，他不能也不会理解接受。也庆幸，他还小，应该是比较好哄的。
    宋恒修喉结动了动，缓解紧缩的喉咙，语重心长的开口：“叮当，你还小，有很多事，你还不能明白……”
    “为什么你们大人都这样说？”叮当哽咽着打断了宋恒修的话。小小的他，心里充满了不安跟悲伤，他承受不住，只能用眼泪发泄出来。晶莹的泪水滑过他的小脸蛋，看得宋恒修心里一抽一抽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嘴皮子掀了掀，却只发出了一声哽咽。
    林晓洁见叮当流泪，眼泪也不争气的跟着留下来。她不知道，叮当原来是这么的敏感早熟。
    “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不住在一起？别的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每天都有爸爸妈妈接送，为什么我没有？以前，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们才不能住在一起，现在爸爸回来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小叮当哭着连连追问，一字一句像刀一样戳在为人父母的宋恒修跟林晓洁心里，疼得他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叮当看着爸爸，他不回答，又转头看向妈妈，妈妈只是哭，也没有回答。他很难过，是不是因为他不乖，所以他们才不能住在一起？
    “是不是叮当不乖，所以才不能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叮当以后会很乖的……”
    儿子自责的话，更是让他们心如刀绞！
    宋恒修咬牙，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握着叮当的小肩膀，柔声打断叮当的自责，再听下去，他真的会疯掉的！
    “叮当，你是乖孩子，不是你的错，是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你明白吗？”他看着叮当泪汪汪的大眼，努力解释着。但是，显然他的解释太苍白了，叮当依旧摇着头，表示不明白。
    “那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叮当继续问，脸上充满了疑问。
    宋恒修回答不上来，也无法再承受叮当充满期待的询问眼神，他低下头去，选择了逃避。为什么？他要怎么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因为他的父母没有结婚，因为他母亲是离开了他父亲然后偷偷生下了他，他的父亲因此很他母亲，要把他从他母亲身边抢走……
    这样复杂的事情，他一个大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他怎么能残忍让叮当接受？他才四岁，还是个应该在他怀里撒娇无忧无虑的小孩，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也不能让叮当继续这么不安下去了，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哄叮当，于是下意识朝林晓洁望去，希望她可以开口哄哄叮当。毕竟叮当又那么听她的话。
    接收到她的眼神，林晓洁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她蹲下身来，跟叮当平视，轻哄他：
    “叮当，很晚了，我们先去睡觉，明天再说好不好？”
    林晓洁也不能再承受叮当的疑问，那一声声的疑问，都像是刀一样，扎在她心口上，她废了好大劲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而此刻叮当这么脆弱，也不能再承受更多的不安跟难过了，所以，她选择转移话题，来逃避今晚的一切。
    “那爸爸会跟叮当一起睡吗？”叮当听了林晓洁的话，没有再追问刚刚的问题，但是心里的不安，还是让他问了另外的问题。因为他害怕明天醒来后，爸爸又不见了。他问完，还不不安的望向宋恒修，林晓洁因为叮当的话，也下意识的望向了宋恒修。
    她心里很矛盾，希望宋恒修答应，却又不想他答应。希望他答应是因为知道，经历了今晚的这一切，叮当很没有安全感，很需要他。不想他答应是因为，她害怕宋恒修今晚会不顾一切的抢走叮当……
    宋恒修听了叮当的问题，先是浑身僵了僵，他可以感觉到此刻叮当是多么的不安，也可以感觉到林晓洁的不安，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要当机立断的带走叮当，反正孩子总一天要离开母亲，干脆让他现在就面对现实，短痛总比长痛好。
    但是感情却让他现在暂时放弃带走叮当的打算，以后再寻找更适合的机会，因为他害怕伤害叮当，四年来，他从没给叮当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他已经很自责了，他不想以后都要在儿子责怪的眼神里度过。
    沉思几秒后，宋恒修还是选择了感情上的做法，他点头答应叮当：“好。那我们去睡觉吧。”
    叮当一听，脸上还带着泪，却笑了。
    看见叮当笑了，林晓洁也放心了。她转头对宋恒修投去感激的眼神，不管他因为什么妥协，有什么用意，此刻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叮当不难过了，就好了。
    宋恒修接收到她的眼神，对她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刻，为了儿子，他们默契选择，暂时忘记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宋恒修抱起叮当，大掌去抹叮当脸上的泪痕，叮当觉得痒，往他怀里钻进去，嘻嘻的笑着，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只要爸爸妈妈豆子啊他身边，他就是最快乐的啦！
    林晓洁看见他们父子又回到了相处愉快的画面，嘴角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来，叮当，我们先去洗脸咯！”
    “好！爸爸你帮叮当洗脸好不好？”
    “好。”
    方才盘旋在屋顶的哀伤气氛，因为一家三口恢复和平相处，渐渐消散了。
    照顾叮当洗漱后，两人就把叮当带进屋里，要哄叮当睡觉。叮当要求爸爸妈妈一人一边躺在他旁边，两人心里虽然觉得有些怪，但是为了叮当，都没有异议，依言一左一右在叮当身边躺下。
    叮当牵着他们的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要求爸爸给他讲故事。
    宋恒修一怔，不知所措。他从来没哄过小孩，开会骂人他倒是很在行。讲故事，还是算了吧。
    林晓洁看出他的为难，本想看他出糗，但是怕影响叮当的心情，所以很好心的轻哄叮当，自愿为她代劳了。
    在林晓洁轻声细语的讲故事声中，叮当闹到靠在宋恒修胸膛上慢慢睡着了。
    见小家伙呼吸均匀的沉睡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对方看去，眼神一对上却又匆忙的躲开了。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宋恒修看着沉睡的叮当，理智跟感情在心里又开始做斗争了。理智让他趁现在带走叮当，感情却又让他先缓缓，不要伤害叮当。
    而此时林晓洁心里也是凌乱的，心里因为宋恒修的沉默而不安。她知道宋恒修方才只是因为不想伤害叮当，所以才临时妥协。但是他绝对不会放轻抢叮当的！
    她不能失去叮当，所以必须要阻止！
    她看向宋恒修沉默的侧脸，鼓起勇气，主动出击：“宋恒修，我有话跟你说。”
    宋恒修闻声，侧头看她，见她一脸斗志昂扬的样子，心里有些小小的吃惊，但是他面上依旧平静。
    “出去说吧。”他看了眼沉睡的儿子，终究是不忍心打扰儿子。
    “好。”林晓洁也顾虑叮当，怕吵醒他，答应了宋恒修的提议，尽管她觉得到外面去谈，她会更没有安全感。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跨过叮当的小身子，到床边穿鞋。
    宋恒修也动作轻柔的把叮当的小脑袋从怀里挪出来，让他枕着他的小枕头，确定他没被吵醒之后，才下床穿鞋。
    两人沉默的一前一后走出去。
    到了门口，寒冷的夜风吹来，林晓洁已经换上了家居睡衣，衣料单薄，抵挡不住寒意，她身子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宋恒修蹙眉看她颤抖的小身板，沉声说，“去车里谈。”
    林晓洁不动，因为想到了上次跟他在车里谈话，自己完败的结果，那不愉快的画面让她下意识拒绝到车里谈。因为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给读者的话:
    究竟谁生谁负？敬请期待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