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功成不必在我

    第278章 功成不必在我
    如今，尘埃公会想要存在下去，必须放弃巨人石城。
    帝国不会容忍尘埃公会的抵抗，即便这次能够战胜白鸽团，还有下一次，就算下一次也能够战胜，来自帝国的更大围剿必然紧随其后。
    现在的尘埃公会还远不能和帝国对抗，正如其名字而言，对帝国来说，尘埃公会不过是一片尘埃。
    绍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而阿曼达也知道，但很多事情，旁观者才看得更清楚。
    两人的经历不同，对于绍尔来说，巨人石城不过是旅途中一个暂时驻足的城市，而对阿曼达而言，巨人石城是她长大的地方，尘埃公会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家，一个愿意为了其他城市而与狂想之灾战斗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家。
    阿曼达是如此，埃尔文会长也是。
    时间在呼吸律动之间流逝。
    绍尔并未打断阿曼达，他站在一旁，默默等待，这不是他的抉择。
    对于阿曼达而言，这不是一个能简单做出的决定，或许会决定将来的一生。
    阿曼达陷入沉思，她的视线落在飘浮的尘埃上，似乎这一瞬间，往事从心底升起，过往种种拂过眼前。
    理智与情感正在交锋。
    骤然，呼吸的律动中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停顿，如同脱拍的音符，这来自于一个足够久的深呼吸。
    阿曼达闭上眼，屏住呼吸，等待憋气到达极限。
    如果是我，或许可以坚持几个小时？
    见到这一幕，绍尔心想。
    阿曼达缓缓呼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烦闷随着空气一同排出，她睁开双眼，转过头来，明亮的黑色眼睛看着绍尔，表情认真说道：
    “绍尔，或许你是对的，小时候，我的父亲教过我，很多事情不是一次就能够做成，期间或许会经历许多次失败，越是重要的事情，失败的次数便越多。
    梵泽帝国是一个庞然大物，尘埃公会想要打倒它，是一个无比艰辛且漫长的过程，或许我这一生都无法走到终点，但我可以将尘埃的种子留下来，等待后来的英雄完成这一壮举。”
    功成不必在我。
    绍尔看着阿曼达，娇美的面容也压制不住此时阿曼达身上的锐气，这是如同朝阳般的气息，无可阻挡。
    未来会成功吗？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不帮助眼前的人，未来自己一定会后悔。
    而且，他想到了一件事，记忆中的“自己”，那些宛如前世的人，或许，也有一些和阿曼达此时所说的一样，一件事越是困难，对手越是强大，就越需要不断积累，才能真正胜利，如同螺旋前进的历史。
    “我不一定是对的。”绍尔缓缓摇头说道：“我只是基于目前情况做出的判断，埃尔文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很着急。”
    “这正是问题所在。”阿曼达点点头，忽然，她似乎想到什么，开口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绍尔，你还记得变光镜吗？”
    变光镜？
    绍尔想到了这个物件。
    这是进入尘埃公会的条件，由埃尔文会长提出，算是一个能力测试，虽然后来阿曼达证明并不需要。
    绍尔点头：“记得，瓦尔科的出场让人印象深刻。”
    听到瓦尔科和出场，阿曼达眼角带着笑意。
    “变光镜怎么了？”绍尔说回正题。
    “我猜埃尔文会长在谋划什么……”
    “有更多线索吗？”
    “这件事我正在让瓦尔科调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在心层的蝙蝠酒馆，他烦心的时候都会待在那。”阿曼达左手食指轻轻敲了敲额头。
    “瓦尔科……”绍尔耸了耸肩，说道：“也行，之后怎么找你？”
    “4小时后，我们在蝙蝠酒馆碰面。”……
    蝙蝠酒馆处于心层区域的边缘区域，倒挂的蝙蝠招牌挂在门外，并不显眼，一如酒馆本身，偏僻而安静。
    绍尔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窗户上独特的木板恰好挡住阳光，仅剩几缕阳光点亮桌面，而坐在桌边的人，都隐藏在黑暗中。
    与大部分酒馆不同，蝙蝠酒馆极为安静，即便有说话声，也是窃窃私语，像是待在洞穴里，而这正是蝙蝠酒馆的卖点，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一家另类的酒馆。
    绍尔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模糊的交谈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附近酒桌的客人正在讨论巨人石城最近的热点，例如白鸽团，例如被吊死在城门上的叛徒，以及只有左右看过一眼，确认无人紧盯自己后，才敢提起的尘埃公会。
    即使只是巨人石城的普通人，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硝烟味，或许不久之后，一场酝酿中的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绍尔用空气感知覆盖酒馆，并未受到干扰，他回忆瓦尔科的呼吸频率，与空气感知内的对象匹配，很快，便找到了瓦尔科。他看向瓦尔科所在位置——酒馆角落一处被黑暗笼罩的位置，唯有一双手露出。
    静谧而神秘的氛围，正是瓦尔科喜欢的风格。
    绍尔静步来到酒桌前，悄无声息，宛如一个幽灵，他等了几秒，看见瓦尔科的手抖了两下。
    “这鬼地方没其他位置了吗？”瓦尔科小声嘟哝一句，掩饰自己被吓到的动作。
    绍尔轻轻拖开椅子，屏蔽掉椅子拖动的声音，接着他坐了下来：“怎么，不欢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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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尔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绍尔，视线来回在绍尔脸上和椅子上移动：“这椅子怎么没一点声音？不对，你怎么知道这里？阿曼达告诉你的？”
    绍尔左右看了一眼，操控空气隔离声音，虽然不能完全隔离，但能够保证其他人不会不小心听到，最多听到一点窃窃私语的响声。
    “是阿曼达。”绍尔压低声音：“关于变光镜，你调查出什么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瓦尔科露出不屑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谁的幼稚，甚至引起不远处的客人回头。他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接着，以完全不符合蝙蝠酒馆气氛的方式，重重将酒杯放回桌上，浑浊的酒水溅落杯外：
    “调查这件事了我不少时间，嗯……其实也没有多少……只是需要点钱，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的人脉，你懂的，这种事情，人脉才是最重要的部分，你可能不知道情报的作用，不过大部分人都这样，整个巨人石城——”
    绍尔伸出右手，打断瓦尔科：“——所以，你调查到了什么？”
    瓦尔科瞥了一眼绍尔：“一个传说。”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
    “没关系，不用换地方。”绍尔注意到了瓦尔科的担忧：“不过……不要大喊大叫。”
    “巨人的传说。”瓦尔科点头：“相传在很多年前，你知道的，这种老掉牙的故事开头，有巨人在世上行走，他们像是守卫一般，始终在警惕天空坠落，一直如此，直至身体无法支撑而老化，从而陷入沉睡。”
    “这和变光镜有什么关系？”绍尔看着躲在暗处的瓦尔科，让空气变得厚重，落在桌上的阳光改变了一点位置，落在了瓦尔科身上。
    瓦尔科后退了一点，身下的椅子发出吱的响声，之后，他藏在黑暗中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巨人石城就是传说中沉睡的巨人，只要用一些独特的方法就能够将巨人唤醒，变光镜是其中一个条件，它能够将月光变为日光，让巨人在夜晚也不用休息，至于具体是什么方法，听说已经失传，或许一些遗迹里面会有记录。”
    “听你的意思，你认为埃尔文相信这个传说？”绍尔微微皱眉。
    “会长……”瓦尔科十分犹豫。
    绍尔在脑海中搜索，他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回想起那一晚的感受，第一次睡在尘埃公会时的情景。
    那一晚，他让自己的思绪跟随空气游荡，却发现巨人石城的内部，并不是单纯的石头，内部似乎还有其他结构，甚至远比想像中复杂，巨人石城内部，很可能藏了什么东西，不一定是巨人本身，但毫无疑问，一定与埃尔文有关。
    “喂，你不会也认为这是真的吧？”瓦尔科压低眉毛，斜视绍尔，他往前探了探，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重点不在于传说究竟是否属实，而是，埃尔文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传说。”绍尔站了起来，低声说道：“瓦尔科，我们回尘埃公会一趟，悄悄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