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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是在太后面前,也足以让元明炬领情了。

    李十一郎也微微动容:这个南平王世子,倒真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虽然没能完全释怀,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说到底,陈许和内侍,确实不是根基浅薄的元明炬指使得动的。

    却听元明炬说道:“若此事之后,愚兄仍能忝居其位,定然竭尽全力,不负所托。”这就是应承的意思了。

    李十一郎这时候再来看他,顿觉顺眼许多。

    昭诩却是笑而不语。

    他从前其实有几分瞧不上这个九哥。元明炬行事温吞,一惯的唯唯诺诺老好人到处陪小心,很不对他的脾胃。但是今儿永安殿里一番对答,反倒让他看出勇气和急智来。兴许从前他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毕竟,有那样不光彩的父亲和母亲,难免处境尴尬。

    虽然这时候元明炬还不敢相信自己能留任原职,昭诩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保住他。这世上人人都知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然而具体落到现实中,锦上添花至少能保证不得罪人,这雪中送炭——万一送给了中山狼呢?

    便不是,扶不起的阿斗,雕不成的朽木,也教人心塞。

    但是这个元明炬,如今瞧着却像是块璞玉了,琢一琢无妨——昭诩也觉得自己这个念头过于老气横秋了,要说到年龄,元明炬还长于他呢。然而这世上的人,并不局限于年龄,昭诩是站在上位者的立场。

    昭诩觉得自己迟早会外放打仗,这京中人脉,是越多越好。如果一定要把羽林卫交出去,与其交给不相干的人,自然不如交给受过他恩惠的。光受过恩惠还不行,还须得有手段收服羽林卫的人心。

    就他了。

    昭诩并不知道,前世他也任过羽林卫,却最终一无所得。这一世,却因为嘉敏在宫中连番遇险,让他意识到,宫里不能没有自己人。

    三人又说了些话,就有宫人来请他们进去。

    太后与李家老太爷已经谈妥了条件。除了十二娘入宫为贵妃,十一郎出仕为散骑常侍之外,李家其余子弟也各有安排。陈许流放,咸阳王被捋除职务,勒令闭门思过半年。到年后再寻情起复。

    太后瞧着元明炬,说道:“九郎虽然不曾事涉其中,但是身为羽林卫统领,既不能管束部属,不受蛊惑,也未能及时察觉部属动向——”

    果然还是……元明炬心里沮丧。虽然一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是方才昭诩的话还是极大地鼓舞了他,然而……罢了,不过是去职而已,这样的日子又不是没有过,总好过去菜市口,他这样安慰自己。

    忽然身边有人叫道:“太后!”

    太后说话被人打断,十分不悦,转眸看时,却是昭诩。对昭诩,她倒不好发作,只问:“十七郎有话要说?”

    昭诩道:“臣亦为羽林卫统领,亦没有及时察觉羽林郎动向,臣愿与九兄共担其责!”

    好一个共担其责!太后心里恚怒,要不是看在他一大早赶进宫里来通风报信的份上,他信不信她真让他担了这个责!一把全捋掉这两个,叫三郎来做这个羽林卫统领!当然太后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心里清楚,郑三连日进出后宫,已经教儿子不满,真要把羽林卫交给他,只怕群臣也……

    便只看了李家老太爷一眼。李家老太爷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老朽相信两位将军不过是年纪轻,经验少。老朽在这里替两位将军求个人情,就让他们将功补过,还请太后赏个薄面。”

    “那就……看在李卿的份上,”太后懒洋洋地说,“各罚俸三个月,好生当差罢。”

    元明炬又向李家祖孙谢罪。李家祖孙自然适度表达了宽宥。一众人向太后行过礼,出了宫,便各自分头回府。

    昭诩与元明炬同向,又同了一段路。

    元明炬被罚了三个月俸禄,理当高兴——毕竟,和事情的严重性比起来,三个月俸禄的损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一路都想着那枚玉玦,就和太后一个疑虑:明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徐遇安一个崔家的帮闲清客,如何手竟能伸进深宫?他是如何找到明月,如何说服明月?那块玉玦又从何而来?

    一路想着,一路都不曾开颜。

    昭诩默默瞧着,只当他还有心结,到了岔路口,忽然拉住他道:“九兄今晚若是空,不如陪小弟去喝一杯?”

    元明炬微微愕然,他素不擅拒绝,何况是昭诩。虽然还挂着明月,想着徐遇安,心事重重,也还是应了。

    昭诩吩咐小厮自个儿回府。

    这时候将近戌时,洛阳宵禁,坊外已经是万籁俱寂,就只有一轮孤月嵌在夜幕里,还没有圆到顶峰,缺个口子,像被咬过一口的馅饼,照着洛阳城里的路,路上行人,马蹄声得得得,响得清脆。

    空气无端就清冷起来,果然中秋近了,昭诩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到进了长乐坊,氛围又是一变。

    是处灯红酒绿,脂浓粉香,莺声燕语,好不热闹。这地方昭诩来得少,元明炬来得更少——有这个闲钱,不如置几块地正经。是以才一进坊,就被蜂拥而上扶他们下马的各家奴子唬了一跳,几乎是夺路而逃。

    到远远甩开这些,方才不约而同出了一口气,又不约而同噗哧笑一声:真是的,论年岁,两人都已几冠,元明炬更是年满二十,要平常洛阳城里的浮浪子弟,这脂粉堆中都不知道打过几回滚。

    好在长乐坊是开门做生意,并不敢得罪客人,奴子们也识得眉高眼低,虽然未免可惜走了贵人,倒也不追,打点起精神又去奉承下一拨——这长乐坊的夜,还长着呢。

    昭诩和元明炬勒马走了一阵,两个人眼光都高,经验又少,俗艳的不进,招眼的不进,人多不进,灯太亮的也不进……忽然昭诩目光一滞,元明炬问:“这家么?”——却是金光闪闪,几乎闪瞎人眼。

    昭诩恍若未闻,只管嘀咕道:“像是看到了一个熟人……不会的,多半是我看差了……这地儿我进不去,我们再走走罢。”

    长街走尽,才勉强拣了家格局不大,门面妆点还算清雅的店进了。

    老板娘风韵犹存,生了一对利眼,一见这哥俩进来,就没动过给他们召妓的念头。瞧这俩少年郎,这眉目,都和画上似的,年长的秀气,年少的英气,她要年轻个十几二十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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