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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那是——

    眼风才跟过去,就有脚步声急急过来,芳蔷在门外道:“王妃——”

    “什么事?”

    “画屏阁婢子来报,说三娘子她……发热了。”

    “啊!”

    几声惊呼,郑笑薇听得清楚,屏风后响起的明明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登时就反应过来,想必是南平王世子。她从前也听说南平王对家里两个女儿溺爱非常,想必世子正与王妃商讨三娘子的事……

    如果南平王与王妃,以及世子对三娘子在瑶光寺里的动作一无所知的话,对于得罪堂兄这件事,应该是有点担心的。

    “拿我的名帖,去请王太医!”南平王妃当机立断,又对郑笑薇露出歉意的表情,说道,“郑娘子……”

    郑笑薇知道嘉敏生病,王妃身为继母,少不得要前去照看,忙应道:“我原是来探望三娘子的,婶子不介意的话,我陪婶子前去?”

    南平王妃心里疑虑更重:这丫头莫不是怀疑他们府里做戏,要跟上去一探真假?面上虽然没有大动肝火,颜色却略略一沉。

    屏风后昭诩已然开口道:“三娘昨儿受了惊,郑娘子何必苦苦相逼?”——他心里实在担忧,三娘一向身子强健,之先跟着萧南从洛阳一路逃命到中州,后来在宫里受伤,恢复都很快,昨天那点子事,怎么就至于发热了呢。

    他这时候隐隐有点懊悔,不该当着三娘的面活活抽死陈许,那叫一个血肉模糊,痛快是痛快了,羽林卫都有看吐了的,何况三娘。

    郑笑薇知道这是好时机,应声便道:“世子误会了。我堂兄先前落魄时候,游荡无度,曾经被追债至瑶光寺附近,是三娘子经过,随手搭救——虽则事情过去已久,但是这份恩情,我堂兄还记着……”

    ——她当然不会提及嘉敏把郑三扮成阿难尊者,那件事见不得光,这件却是可以的。

    昭诩“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接嘉敏去永宁塔时候,好像确实听嘉敏提过,这时候脱口道:“原来那位是郑侍中……”

    这就对得上了——郑林屡屡对他示好,原来是这个缘故。心里又奇道:既是如此,郑三明知道李十一郎是三娘的未婚夫,还是灭了李家满门,岂不是恩将仇报?

    南平王妃听昭诩的应话,便知是实有其事,心里半是落到了实处,半是不满:要三娘当初不救这个妖孽,岂不就没有今儿这档子事了——然而这世上的因缘际会,往往并不以人力、人心为转移。

    ——蝴蝶扇动翅膀,没有人知道哪里会起飓风。

    口中责备昭诩道:“多嘴!”又转脸对郑笑薇笑道:“方才二郎在我这里……阿薇不必这样客气,论起来,他还须得喊你一声‘阿嫂’——你唤他十四弟就是了。”

    郑笑薇和昭诩都从善如流,换了称呼。

    王妃挽着郑笑薇的手说:“既是来探望三娘,就和我来罢——二郎你自个儿回屋里去反省,还有你媳妇……”

    昭诩:……

    昭诩先乖乖应了一声:“是。”

    回过神来,赶紧道:“……我想陪母亲去画屏阁……”

    “……你去做什么!”王妃道,“你去了三娘还得更衣,她眼下不好,岂不累着她,你要有心,叫你媳妇儿过来就是了……”

    昭诩:……

    他媳妇儿恐怕早去了,昭诩忍不住幽怨地想。

    正如南平王世子所料,南平王妃和郑笑薇到画屏阁的时候,谢云然早就到了。画屏阁里没了竹苓,幸亏还有素娘镇着,不然画屏阁里全乱了套。甘草一直在哭,曲莲也是慌慌的,也就半夏稍稍镇定。

    嘉敏发热得有些糊涂了,脸一直红着,断断续续地说胡话,谢云然坐镇指挥人给她敷冰,然而温度一直没有下去。

    “哥哥!”嘉敏又叫了起来,“哥哥……”谢云然俯身凑近去,嘉敏胸膛起伏得厉害:“不要去……哥哥不要、不要进宫……”

    谢云然呆了一下,明明昨儿没了的是竹苓,怎么三娘这口口声声喊的却是……昭诩呢?

    第345章天算

    南平王府为着嘉敏的病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李十一郎已经快马加鞭,远离了洛阳——祖望之早在城外为他备了马,衣物,钱粮以及地图。这人精细他是一早就知道,周到到这份上,李十一郎心里是感激的。

    人只有落难时候,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这是句大俗话,也是句大实话。

    当然,这种付出兴许并不是无偿的,他希望得到回报,也应该得到回报——为什么不呢,如果他有衣锦还乡的机会。

    李十一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自古以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他不见得就比那些人更出色,能赌的或者只是命。兵荒马乱的时代,兵荒马乱的地方,活下去多少靠命。

    李十一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次又一次验证他的运气。

    先是丢了马——在路边讨口吃的时候被人偷去的。以李十一郎的出身,何尝这么狼狈讨过一口吃的……从前不都是他丢了缰绳,先找个地儿舒舒服服坐着躺着,自有仆从为他煮食、喂马和打水?

    然后丢了钱,天幸祖二郎想得周到,散串的五铢钱与布帛虽然没了,贴身的金银都还在……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地界,财不露白,倒不好拿出来使。

    再丢了地图。甚至想不起是哪个点上被顺手牵羊。那人未必知道它的价值,只估摸着能卖钱就拿走了。

    幸而他记性了得。

    过了河北,摸到中州。朔州、云州、代州乱成了一锅粥,中州却井然有序。十七郎这个人他从前也见过,锋利得像极薄的刃,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折在谁手里——却不想两年下来,有这样的成就。

    反观自己在洛阳,得意一时,如今来看,反而是蹉跎了。

    李十一郎没有留在中州,虽然以他的眼力,很容易看出这是王者之资。但是他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的计划是去幽州——他五伯父当初被流放在那里,数下来也有十余年了。当初家中哭成一团,不想——

    如今也只剩了他死里逃生。

    幽州虽然苦寒,却自古是牧马之地。如今天下乱势已成,骑兵便是人人觊觎的资本。祖父起先是想过要捞这个儿子回京的,到后来李五郎在右骁卫将军手下混到了参军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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