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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问心离开的时候，突然对他说：“这酒，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喝到。”谢子玉笑弯双眼：“有机会一定会喝到。”

    当年的那些仇恨与纠葛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变淡。随着时间推移，谢子玉已然成为修真界第一高手，然而谢子玉即使顺利渡过了飞升的雷劫，依旧没有飞升仙界。他曾经偶然间遇到过当年那被白榕桦渡化后照着白榕桦化形的桃夭，那时桃夭已经正式入了道途，修为虽然缓慢却稳扎稳打，看到他时好奇的问他明明可以飞升了，为何要做个散仙。谢子玉展颜一笑并未说话，在桃夭不解的目光里走远。

    谢子玉一步一步走过人世间，就好像在走白榕桦曾经走过的路。偶尔帮一帮入了他眼的有缘人。做了掌门的凤非凡偶尔会找他喝酒，也不用自己的灵力排除酒精，在喝醉后，笑着拍谢子玉的肩膀：“我们都被同一个心魔魇住了。”谢子玉笑的温和：“你醉了。”

    许久后，凤非凡成功飞升了，那时谢子玉正慵懒的喝酒，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一愣，却又只很快露出个微笑：“放下也好，我不如他。”那时带来这个消息的问心看着谢子玉坐在漫天飘洒的梨花里，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年，谢子玉在一个无人山谷里种下满山谷梨花，又亲手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草屋，在他灵力加持下，梨花常开不败。谢子玉着一身暗纹月牙白的衣衫，一头如瀑长发在背后松松扎了个发尾，此刻正眯着眼慵懒的拨弄酒杯。前来探望他的问心踌躇了一会儿，谢子玉懒懒的瞟了他一眼：“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今日我心情好，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问心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问：“师兄流连人世间，可是为了等那人？”谢子玉一愣，却又很快笑开：“是三子让你问我的？这小子果然刁钻，总喜欢戳人心肺。”问心尴尬一笑，正要解释，谢子玉袖子一甩就将他赶出了山谷：“你该走了。”问心看着眼前在重重大阵遮蔽下似乎就是个普通山谷样子的地方心里郁闷，却只能就此离去。

    打发了问心，谢子玉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又是千百年过去，当年的那些悲欢离合在时光的冲刷下开始淡去，然而他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一个人，不得解脱，不入大道。

    轮回真君已然归位，他却拒绝了去仙界，超度了天地间的亡魂后，就行走在当年白榕桦走过的人世间。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她近了一些。看着熟悉的人老去死亡，看着王朝的兴起衰亡，看过凡人短短几十年里的艰辛与努力。他第一次生出惭愧的感觉，原来短短几十年也可以过的如此充实与精彩。当年白榕桦是以什么心情走在人间的呢？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答案了，直到有一个普通人穿越重重阵法进入了梨花飘洒的山谷。看着眼前人模样，他微微叹息：“依稀故人归。”眼前人双眼清凌凌的看着白衣男子，却对他那种怀念、叹息似透过自己看他人的目光十分不喜。然而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未失礼，他微微点头致歉：“是在下鲁莽了，只以为此处是山野风景，竟闯入阁下的私人山谷。失礼之处还请海涵，在下这就告退......”说完他一拱手打算离去，谢子玉却在他转身离去时，问他：“若是有人为了活命伤害了你，又抢了你原本的的人生路，你会如何？”来人心下疑惑，却停住脚步回眸一笑说：“我的路，谁也抢不走。蝼蚁尚且偷生，在下理解，至于原谅不原谅，却要看值得还是不值得了。”

    谢子玉似讶异，又似叹息：“何谓值得，何谓不值得？”来人心下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在漫天飘洒的花瓣里好看极了：“我若愿意，自然就值得，我不愿意，就不值得。”谢子玉似乎早就知道他的答案般，听到他的话微微一笑：“多谢。”来人莞尔一笑：“阁下不介意在下的失礼之处便行了。”谢子玉微微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来人极有眼色，拱手行礼后便的悄然离去。却没看到他每走一步，身后原本美好的景象就消失一分。等他踏出山谷，转身看去，眼前山谷里已经没了吸引他的仙灵之气，似乎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山谷，他皱了皱眉，转身离去。

    仙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直留恋人间不肯飞升的轮回真君竟然主动飞升了。听说轮回真君仙体天成风华绝代，长相俊美性格温润，许多好奇的女仙都偷偷去打探轮回真君到底什么模样。见过一面后，轮回真君的君子美名很快就传开了，果然人如其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很快轮回真君便突然多了许多拥护者，在仙界一时风头无两，也只有当年凤非凡飞升时引动的动静可以一比了。

    听说了轮回真君飞升的消息，凤非凡恰好在轮回真君洞府附近。他便拎着酒顺路来看望故人。看着谢子玉依旧温润如玉的样子，他冷冷一笑剑气纵横：“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惹人讨厌。”谢子玉微微一笑负手而立，似乎对扑面而来的逼人剑气毫无所觉：“彼此彼此。”两人对峙许久，俱都笑开了，谢子玉作势请他入府一聚：“好久不见，凤兄可要共饮一杯？”凤非凡也不客气，在暗处观察两人的女仙羡慕的目光里径直进入他的洞府，坐在了谢子玉洞府首座上。谢子玉微微一笑并未介意，自己坐在了客座上。

    两人喝了一坛酒后，凤非凡突然问：“可是遇到白师妹转世了？”谢子玉勾唇一笑：“命格贵重，只是少时多艰辛。”此后两人心有默契，虽然偶尔坐在一起喝酒，却极少再提起白榕桦。

    恰似故人归。归来的终究不是当年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