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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她这一段话是用英语来讲的,说完,拿起一块糖又扔进了自己的茶杯中。

    萧胭拧眉。

    悉小姐顿了顿,复又开口:“最拙劣的法律程序较之于最好的暴力手段,更能够减少不公。我们宁愿不要一个完美的国际法庭和立法机构,即便在立法不公的情况下,也不能将起诉诉诸暴力;我们不能坐等法庭完善无缺后,才来制止人们用武力解决纠纷。”2

    “呵呵,那需要多久才能完善?”

    “几个月,几年,或者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有人低低轻嗤。

    “自以为是的执法者。”

    悉小姐停顿了一下,随即仿若没听见一般恢复了常态,继续对萧胭说:“或许真的久远的有些......”

    “说什么鸟语!你们怎么不敢接着用英语说了啊!”

    那个发出轻嗤的男人突然间爆发,猛地踹了一脚自己面前的桌子站起来,冲着两人吼道。

    萧胭被吓了一跳,却见对面的悉小姐微蹙起了眉,拢了拢自己的外衣,并没有过多动作。

    男人看上去并不像是醉酒发酒疯,但是情绪却带着几近崩溃的激动。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做起来一套一套的!那些被糟蹋到死的姑娘,那些被苏联人活活打死的平民,他们又有多么罪大恶极,你们是按照法律来的吗?”

    他激动时动作很大,直接扫翻了悉小姐面前的茶杯。

    “没有人给他们公正,甚至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杯子摔到地上,没有破,没来得及全部融化的方糖碎成了好几块。

    “公正的话,法庭已经陆续在对施暴者的行为进行裁定了,法律会给的。”悉小姐说,“不过那些人需要的道歉,不该是我们或者是他们给的。”

    咖啡厅的老板匆匆从前台赶了过来,站在那个男人身边一脸的惶恐,看向两人的目光甚至带上了哀求。

    悉小姐微微摆手示意老板不用上前,自己弯腰将被打落的茶杯捡了起来,放回到了杯碟上。紧接着站起身,淡淡的对男人开口。

    “该向那些人道歉的,是你们死去的元首,和他手下那群还没死的共犯。”

    男人身材高大,闻言愣了好久,最后竟是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哭的很厉害,甚至粗糙手指间的指缝都能看到湿润的水迹。

    悉小姐微微低头看他,阴影盖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后来,悉小姐问萧胭有什么打算。

    她当时仍在苏军的部队里当着翻译,对未来茫然而恐惧,只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悉小姐略略想了下,对她说:“我在瑞士读书时的一个老师如今受雇于盟军,他们现在很缺文秘跟翻译,我看你英语挺好的,感兴趣吗?

    “薪水是盟军开,听说还不错。”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她说的老师,就是埃尔伯格先生。

    埃尔伯格先生原本是美国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后来作为硕士导师受聘于日内瓦高级国际关系学院。

    萧胭自然很感兴趣。

    并且,十分顺利的在初冬的时候成为了盟军法庭的一名助理文员。

    她离开柏林的前一天,又去探望了一眼别列科夫。

    当时别列科夫的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他被以谋杀罪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萧胭告诉他,自己即将替盟军法庭工作,或许能从中寻求到一些关系帮他重新申诉。

    对此,别列科夫表现出的兴趣寥寥。

    “无论有罪无罪,是否被减刑,都改变不了我最终的结果。”他说,平静中充满了嘲讽。

    “也改变不了我做出‘非法的正义’的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纽伦堡审判半个多世纪之后的2002年7月份,《罗马规约》正式生效。

    或许并不能称作是迟到的正义,但是至少没有让审判与那些遇害者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1《法律帝国》

    2ann tusa and john tusa,the rial

    ☆、第十六章

    医生曾经问过她:“你爱那个苏联人吗?”

    她当时下意识的反问:“你说的哪一个?”

    医生轻笑出了声。

    “多么美的故事,”他握住萧胭的手,拉至唇边印下一个轻吻,“傻姑娘。”

    萧胭沉默了很久,抬头望向医生:“你喜欢我吗?”

    医生浅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一个“爱”字,究竟能包含多少内容?

    有多少一往情深,又有多少虚情假意?

    萧胭在初到纽伦堡的时候,达豪美军屠杀案刚刚落下了帷幕。

    明明是类似的行为,甚至更加恶劣,受到的惩罚却不尽相同。

    奥尔加也就是那个时候去恳求的萧胭。

    “他们说再过几个月,他就要被送回苏联了,到那个时候就彻底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于是,萧胭去找了埃尔伯格先生。但是当看完案子资料之后,他却拧眉。

    “这案子是苏联人自己判的,想向更高一级盟军法庭申诉的可能性不大。”

    那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埃尔伯格先生沉思了一下:“艾瑞丝刚刚从英国回来,对于这件事,人脉关系方面也许会更有用一些。”

    萧胭重复了一遍,下意识的加重了其中的两个词语。

    悉小姐是在12月底回的德国。

    几乎是她到纽伦堡的当天,萧胭就去找了她。

    去的时候,正是傍晚。对于这个有些突兀的来访,悉小姐纵然意外,却仍旧礼貌的表示欢迎,并邀请她们留下一同用餐。

    桌上的食物其实也很简单,但是难得是食材新鲜,甚至包括了牛奶与黄油。

    德国其实从战争一开始的1939年就已经开始了食物配给制度,等战争打到一半的时候,整个欧洲都陷入了食物匮乏的境地。而战争结束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国家每天的人均配给都比不上幼儿园的儿童。

    更不要提什么肉类、蛋奶与黄油了。

    能看得出来,悉小姐确实有钱,悉家确实有钱。

    在这个战后物资最匮乏,经济最萧条的时候,她能一如既往保持着体面而优雅,从她的身上,战争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是极其鲜明的对比,也是一个极为残酷的对比。一个光鲜艳丽,另一个满目疮痍。

    她们不是一个等级,一个层次,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一瞬间,萧胭都分不清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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