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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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家最西边的高级公寓楼，由于当初修建时的结构问题，时至今日不用上楼中耗电的电梯的话，就只能依靠着走那条鲜为人知的逃生楼梯了。

    江诚和陆樱摸黑上楼，所幸江诚原来也不过就住在三楼而已。

    推开门，江诚熟门熟路的拍开了墙上的开关，霎时一室通明。

    ——还好房间里是供电的。

    正如江志恒所说的那样，屋子由于久未有人进入的缘故，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江诚和陆樱先后进屋，米白的磨砂地砖上留下了两人错落有致的脚印。

    “先过来坐会儿再说。”见陆樱正用手指试探深茶色圆桌上的灰尘厚度，江诚随意的拍了拍仿佛蒙上一层白纱的纯黑色沙发，任扬起的灰尘还在半空中徜徉，他已然毫不介怀的坐下了，并抬手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站在一旁的陆樱。

    陆樱看了他一眼，老实说前后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两天，加上昨天晚上又没能好好休息，是个人都累。没再多计较，顺着江诚的意思，陆樱走过去，一屁股也坐了下来。

    双脚在坐下去后不久就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不想再动弹了。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呆坐了许久，然后就和陆樱之前住在这里的那次一样，有人来给他们送吃用了。唯一的区别是上一次送东西的人只送到楼下，需要江诚自己去拿，而这一次却是送到了门口。

    那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眼角的笑纹被岁月刻画得很深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碍眼，老人的年纪大概比王奶奶略轻，说起话来恭顺温和不疾不徐，令人没来由的心生好感。老人自我介绍后让陆樱唤她周嫂，陆樱之前与老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当时正站在江志恒的身边。江诚后来告诉陆樱这位周嫂是江志恒的贴身佣人，是他的奶娘，思及能常年待在江大少身边的人定然不会如表面般无害，陆樱对这位周嫂的感觉也便不再那么浅薄了。

    周嫂的到来除了给两个人送吃用，还有就是给两人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在现在的江家生活的一些注意事项。例如每天什么时候开饭，他们该到哪儿领饭；每天洗澡水的供水时间段；换洗衣物如何处理等等。

    较之于初次在江家吃的那顿让陆樱印象深刻的晚饭，此次周嫂送来的吃用显然要逊色不少，毕竟是在末世这样的特殊时期，饶是江家在末世前再如何的财大气粗，眼下也不可能拿得出新鲜丰富的水果蔬菜来。

    主食是看起来灰突突的杂粮馒头，佐以腌制的酸甜适中的酱菜酱瓜，比较晃眼的是两块小孩儿巴掌大小的煎肉饼，大概是为了省油，表面煎得有些焦黑。至于汤水，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熬的，表面浮着一层油星，汤色有些浑浊。除此以外，还有一瓶约两升装的纯水以及一颗看起来还不错的苹果。苹果已经被从正中剖开成了两半，汁水尚算丰盈的果肉弥漫出一股芬芳的果香，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涎水连连。

    周嫂把事情交代完便匆匆走了，留下目不转睛盯着食盒的两人。没看见吃的时倒也没觉得什么，现在看到了并且闻到了，陆樱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想想也对，除去昨天晚上的那一顿，今天一天她可都是粒米未尽。话说回来，不单单是她，还有江诚、陆翠芳和徐建林今天这一整天也都还没有吃过东西。两个孩子倒是很幸运的吃到了些，是江诚在他们那辆吉普车的置物箱里发现的，橙汁饮料和一些饼干，东西没多少，也就够填两孩子的小肚子。

    陆樱这么想着，陡得心思一转，仰起头看向江诚问：“你醒来后吃过东西吗？”

    江诚拎着食盒，原想搁在那张深茶色的玻璃圆桌上，一看上面都是灰尘，只得进厨房去找抹布。听到陆樱的问题，正在擦桌子的江诚手上一顿：“没顾上。”

    “那你不饿吗？”陆樱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明显瘦削的身形问。

    草草擦了遍桌子，江诚随手将抹布扔到一边，道：“老实说，没什么感觉，大概饿过头了。”

    “你是一醒来就出空间找我的吗？”陆樱上前帮着江诚一起把食盒里为数不多的几样吃食摆上桌，先前因为身边一直都有其他人在的关系，陆樱也不好多问什么，毕竟攸关着江诚曾被丧尸咬伤又未出现丧尸化完全康复这样重大的隐情，而眼下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樱就算再饿也想问个明白先。

    “我可没那能耐，刚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上路的。对了，含嘴里的参片被我一不小心给吞了。”江诚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杂粮馒头一掰二，蘸了点酱菜就大口吃了起来，“味道还行，你也快吃。”还不忘催促陆樱也吃。

    陆樱伸手拿了个馒头却并不急着吃，而是先舀了口汤喝。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汤，喝起来的滋味却着实不错，味道有点像超市卖的速食汤紫菜虾米汤，当然既看不到紫菜又看不到虾米就是了。

    “你也喝点汤，当心噎到。”说着陆樱把汤碗里唯一的一把调羹递到江诚手边，待他拿过喝起了汤，才道，“参片吞了没关系，不过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不适感吗？”

    “没有，我的感觉很好。怎么，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放下调羹，江诚盯着陆樱奇怪的问。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陆樱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不，也不是，我也说不清……”才吃了一点的馒头再次被放下，陆樱思索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自己救治江诚的整个过程尽数告诉了江诚这个当事人。

    江诚听罢，面露沉思：“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感觉不好才算正常？”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书上关于以毒攻毒这个法子的记载本来就不多，所以我也不清楚你身体现在这种状况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陆樱闷闷的说。

    江诚见陆樱为了他的身体情况一脸犯愁的模样，心里因为听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可能是回光返照这样的噩耗而刚升起的那点郁闷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如此，那就朝好的方面想，反正是好是坏你现在也没办法确定不是吗？”

    陆樱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话虽是这么说，实际上陆樱在心里也是如此劝慰着自己的，不过这样明显的反常终归还是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去思虑，更何况江诚这个反常体还就在她的眼前。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的解决了桌上粗糙的食物。

    刚吃完，江诚毫无预兆的冒出一句：“我们俩都是傻瓜。”

    “嗯？”陆樱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侧头诧异的看他。

    “放着空间里新鲜的不吃，吃这些，不傻吗？”

    好吧，经江诚提醒才若有所觉的陆樱有些无奈，不得不承认，抱着金砖啃馒头两人确实挺傻的。咂咂嘴，明明刚刚还吃得挺有滋有味的晚餐，眼下再回味起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馒头干干的很扎喉咙，肉饼缺油嚼起来费劲还带着一股子变质的难闻气味，汤水虽然勉强可以喝出是海鲜汤，但却还是太过寡淡了一些，苹果的话除了太少倒没什么缺点……反正就是不对比不觉得什么，一对比哪儿都不得劲。

    绝对属于行动派的江诚直接起身进了厨房，这屋子的厨房是跟客厅相连的，仅用一扇磨砂玻璃门隔着，吧台式的敞亮厨房对陆樱来说是非常新鲜的。江诚和陆樱也就是前后脚进的厨房，不过陆樱进去的时候江诚已经从空间背包里弄了不少蔬菜水果出来，甚至都已经开始下刀了，可见其行动的果决迅速以及迫切。

    陆樱见江诚剖开了一个大西瓜，虽然刚才那顿她其实已经吃得很饱了，不过当西瓜鲜红的果肉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或许还可以再吃一点……

    江诚手里握着一把鲜嫩的生菜，一按水龙头开关，倒是有水，只是淅沥沥的很小，而且混着泥沙，泛出淡淡微黄的色泽，看着就很脏。

    陆樱见他的动作便问：“打算弄什么吃？这水不能用吧！”

    江诚关了水：“我就会拌个简单的蔬菜沙拉，我这儿没什么调味料，也弄不了什么别的吃的。你拿个盆子，进空间舀点水出来。”

    陆樱一想空间池塘里的水确实清澈，便哦的应了一声，结果找了一圈却没找着盆子。

    “盆子你放在哪儿？”

    “左数第二个橱柜。”

    拿上盆子，陆樱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陆樱习惯性的仰头去看头顶右上方的矿物值，随即她明显一怔。

    这时，黑猫喵喵跳了出来，绕在陆樱的身边好一通告状。

    “……那家伙他竟然威胁我，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了，主人你收回他的副钥匙持有权吧。你不知道定位这种事花费的可不仅仅只是空间的矿物值，还要加上我的内置矿物值，我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内置矿物值呢！我又没办法和主机联机，所有内置矿物值的获得就只能靠抽取每天空间的维护值，真的很不容易……”

    陆樱听它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伸手揉了揉喵喵手感尚佳的脑袋，简单安抚了两句便端着满盆的水出了空间。

    江诚接过刚出空间的陆樱手里的水盆，匀了些水出来便就着洗起了菜。空间出品的菜其实都很干净，因为空间泥土的特殊性，就是连菜根的部分也是不沾泥土的，简单的涮洗一下就可以了。

    要洗的菜不多，加上洗菜的盆子也就那么大，陆樱看江诚三两下都快洗完了，就没凑过去插手，只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陆樱盯着江诚忙碌的背影，在心中揣度着，她到底是问还是不问呢？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结果陆樱还在迟疑的时候，猛然间忆起什么的江诚却是先她一步开了口。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找你使用了空间智能精灵的定位功能，费了不少矿物值。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弄到不少矿物值嘛，我刚醒来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江诚的表述显然要比黑猫喵喵的简单明了许多，当然这是在略过了他威逼利诱喵喵的前提下。至于那些所谓的把他吓一跳的矿物值，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得追溯到陆樱刚进厂房区那几天。

    简单的说，就是当陆樱在为着日益减少的矿物发愁的时候，忽然在一个犄角拉杂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小包金银玉石，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人藏在那里的。不过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陆樱也没有傻呵呵的放回去穷客气，直接就着手臂上的纹身兑了矿物值。那一小包东西看着也不多，不过兑了之后脑海里跳出来的矿物数值却实实在在的让陆樱欣喜了一把，两万多的矿物值，够支撑每日维护很久了。

    听完陆樱的奇遇，江诚笑着赞了一句：“好运气。”末了，又补上一句，“可惜已经被我用得七七八八了。”

    确实！陆樱在心里没好气的附和了一声。只剩下三千多的矿物值，连原来的零头都不到，何止是用得七七八八能够形容的，这分明是败家！

    不过，陆樱却也坚信，往后他们还会弄到更多，更多的……

    心胸好像一下子开阔了不少，这种感觉从江诚开着车冲破黑夜来找她时，她便有所察觉，不知何故的不想去排斥，也懒得去纠结深想，就只想这样，也不错。

    “弄好了，你要吃吗？”江诚问。

    满满一大盆的蔬菜沙拉，因为沙拉酱都过期不能吃了，江诚临时换成了冰箱里没开封的花生酱，于是拌好之后的颜色略微秒。

    不过，只吃传统中餐完全没有吃过蔬菜沙拉的陆樱，显然是不可能看出异样的，最多也就是好奇一下江诚的蔬菜沙拉怎么似乎和电视上的不太一样。所以她很给面子的点下了头。

    于是乎这天晚上，已经吃过晚餐的陆樱和江诚两人，非常奢侈的一人抱半个西瓜，又一人一盆怪味蔬菜沙拉，吃得欢畅，吃得无所顾忌，品尝着久违的新鲜蔬菜水果的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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