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亡灵之怨[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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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臻一贯觉得，作者对于自己作品中反派的深深恶意，除了体现在主角比反派智商的无故领先以外，还体现在反派一到局势占优时就各种废话各种装比，乃至最后给了主角翻盘的机会，自己则被主角给炮灰掉了。

    他就一直一直这么坚信着，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其实最后的翻盘并不是重点，而是在翻盘之前的那一大段惨无人道的碾压……

    ——能把主角虐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最后死了也很值啊好吗！！

    他和艾路莫利现在就好比是在演boss战的电视剧，一集四十五分钟，前四十分钟都是在被虐，最后五分钟才是翻盘，而他自己……很显然是撑不到那最后的五分钟了。

    “嗙”地一声，法杖掉在了地面上，闻臻再也无法用力去握住法杖，而他的身体也随着法杖的掉落而一下子跌坐下去。

    他低着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被金发所挡住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上下的剧痛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几近麻木，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的左手覆盖在右手的手臂上，染了一手黑色的血液和粘稠的血肉。那里刚刚被亚诺特的黑暗魔法击中，黑暗元素融化了他手臂上的皮肤，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他妈的老子是不是不应该这么顽强地清醒着啊，想当初老子会穿越就是因为从楼梯滚下来以后还死活不晕过去，结果一坐起来就被人给砸花盆了……

    『qaq宿主宿主你还好吗？要不要紧？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qaq』

    系统躲在旁边的树丛里瑟瑟发抖着不敢出来，只好在意识里询问着闻臻的状况。

    它现在是个小熊猫仔的样子，最容易招惹魔兽的注意，如果是一般的魔兽还好，闻臻也可以保护它，然而亚诺特的魔兽他也只能无能为力了。

    加之亚诺特来得十分突然，它没有机会躲到闻臻的储物戒指中，现下只得钻进矮灌木丛里。所幸的是它不是真正的动物，没有任何气味，否则它现在肯定已经被亚诺特的魔兽啃了。

    『大概还没死。』

    闻臻的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他视线模糊的眼睛也几乎要被汗水给黏住了。他忍着痛颤抖地呼吸着，勉力睁开眼睛看向艾路莫利和亚诺特那边。

    相比起很惨烈的闻臻而言，艾路莫利本人也并没有好到哪去。他的身上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深了他的衣服，连脸上都有不少的伤痕，同样十分狼狈。

    闻臻感觉到，尽管亚诺特比装的够很，废话也够多，但他不愧是血族亲王兼后期的大boss之一，虽然他跟永夜之神的实力仍有天渊之别的差距，却也强悍无比，至少放到现在，用来虐他跟主角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要不是亚诺特爱装比，喜欢把自己的猎物慢慢折磨致死，他和主角现在必然已经挂了。

    而在那一边，当艾路莫利将剑刺向亚诺特的时候，亚诺特则满带着戏谑的微笑，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捏住了剑尖。

    然后在下一秒，他猛然发力扯住艾路莫利的手腕，将艾路莫利整个人一下子向远处甩了出去。

    艾路莫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口受到挤压，鲜血再次流了出来。而闻臻刚才又听见一声脆响，想必是艾路莫利的骨头出现了断裂。

    只是艾路莫利仍旧拄着剑站了起来，做出了攻击的姿势，那一双蓝眼睛也盯着亚诺特紧紧不放。

    闻臻有心上去帮忙，只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尝试了几次，也不过是能勉强站起来。更何况他体内的光明之力已然用尽，连给自己治疗伤口都已成问题，就更不要提去给艾路莫利帮忙了。

    他不是个战五渣，只是在大boss面前被强制虐成了战五渣……这剧情，真他妈的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小朋友真是爱玩，居然还不放弃么。”

    亚诺特看着艾路莫利露出温和的笑容，同时又毫不犹豫地向艾路莫利那边发出一道黑暗魔法：“多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血。”

    艾路莫利闪身躲过亚诺特的魔法，只是动作却因流血过多而慢了下来，那道黑暗魔法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侧擦过去的。

    只是还未等他站稳，亚诺特便已在转瞬之间来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金发向下猛一使劲，艾路莫利就面朝下地往地面上栽了下去。

    闻臻在一边看得着急，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由朝前走了几步，但是右臂伤口上的黑暗元素忽然涌动得更加猛烈，让他一下子痛得低声呻丨吟出来。

    亚诺特血色的双目一转，看向闻臻，薄唇扬起露出獠牙：“你也想再试试？”

    他一手扬起，凝结出一个黑色的光球，正兴致盎然地看着闻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如悲鸣般的号角声打断了。

    “嘭——”

    与号角声相伴的还有一道盛大的赤红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光芒十分刺眼。

    这是神器碎片已被夺走的标志。

    亚诺特挑眉笑道：“看来游戏结束了。那么我也该告辞了。”

    他抬手优雅地捋了捋黑色的碎发看向艾路莫利，嗓音里满是愉快的意味：“既然我和小朋友玩得这么开心，就顺便送你点小礼物好了。礼物就是……‘亡灵之怨’。”

    闻臻瞳孔急遽一缩。

    是诅咒！这货马上就要下诅咒了！

    而且这货居然要给主角下诅咒！！

    这！怎！么！可！以！

    亚诺特终于拿出自己的法杖，獠牙一张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涂抹在法杖的顶端，同时低声念起了诅咒的咒文。

    艾路莫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亚诺特一脚踩住脖颈抵住了喉管。

    “咳……咳咳……”艾路莫利的呼吸顿时变得困难起来，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动身。

    闻臻强忍着右臂上的疼痛，拄着法杖一步一步地向那两人的方向移动，右臂的伤口四溢着黑气，被融化的黑色血肉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落下。

    亚诺特一边念着咒文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闻臻靠近，并未阻止他的动作，似乎是想看看闻臻到底还能再做些什么。

    随着诅咒的咒文一点点展开，亚诺特法杖的尖端上逐渐升腾起一股浓郁的黑气，很快又凝结成骷髅头的形状。

    骷髅张开它的嘴，发出了凄厉又恐怖的嘶吼声。

    当亚诺特念完诅咒的最后一字时，他收回自己的脚向后退几步，而与此同时，法杖顶端上的骷髅头咆哮一声，从法杖上挣脱出来，猛然向着艾路莫利冲了过去。

    然而正在这个时刻，闻臻先于骷髅头扑到艾路莫利身上。

    骷髅头哧地冲入了闻臻的身体里。

    亚诺特原本带着期待的微笑稍微一僵，双眼微睁，面上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

    他不觉得‘亡灵之怨’，这样最为人族所禁忌的诅咒会有人不知道，可这个人……可这个人居然还愿意替别人被下诅咒？

    这是为什么？

    亚诺特沉默地注视着对方因疼痛蜷缩起来的身体，忽然觉得很是扫兴。

    啧，真没意思。

    他挥了挥手，将自己的魔兽召唤过来，翻身跨上魔兽的脊背打算离开这里，也没有再去折磨那两个人族的兴致。

    魔兽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张开骨翼迎着红色的月亮越飞越远。

    而其他的魔族与血族也纷纷离开魔法学院，留下了一片废墟与狼藉。火光仍旧四溢，地上到处都是血泊与断肢残骸，血腥味和焦味弥漫在空气当中，浓重的味道几欲让人作呕。

    艾路莫利从接近昏迷的窒息中清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头淡金色的长发。

    那本来该如月光一样的柔顺长发，此刻却沾满了血迹与灰尘，而那张被长发微微遮住的脸也不复往日的平静冷淡，而是充满着痛苦的神情。

    就连那双碧色的眼睛也水光涟涟，溢出的泪水扑簌簌地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艾路莫利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了。

    他的呼吸几近停止，耳边全是一片剧烈的嗡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在活着，而他想要去守护的人却在他的面前奄奄一息？

    为什么……他要去守护的人却替他承受了这种无法解除的诅咒？

    他颤抖着用沾满血迹的双手拥住了对方，干涩的喉咙里溢出的音调破碎不堪。他用了几次力气，才用哽咽的声音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圣子……大人……”

    听到了艾路莫利的呼唤，闻臻在一片要撕裂身体的剧痛中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艾路莫利。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沸水蒸煮着，从内脏到毛孔，那种有如实质的疼感一下下分割着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一股股的鲜血从他的皮肤里疯狂地渗出，转瞬之间就染红了附近的地面。

    “艾路……艾路……”

    他的手一点点地向着掉落在地面上的剑移动，终于一下子抓住了剑刃。他死死地抓住剑，将它拖了过来，那剑刃深深陷入手掌中砍到了手骨里，但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疼痛，疼痛，除了疼痛，他的大脑里就什么也没剩了。

    让他死让他死让他死！

    “艾路……求你，杀了我……”

    他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又去捉住艾路莫利的手，哭泣着央求道：“求你杀了我……求你……”

    他带着艾路莫利的手去抓住那把剑：“求你——啊——”

    那些从体内流出的鲜血“嘶”地蒸腾成了白烟，而裸丨露出的皮肤裂出蛛网一般的细纹，像是干粉一样纷纷地掉落。

    艾路莫利全身僵硬着，顺从着对方的意愿将剑拿了起来，被握着手腕，将剑缓缓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哧——”

    那双总是温暖灿烂的蓝眼睛涌出的泪水掉落在对方的身上，却也在顷刻间就被蒸干。

    他就用他的这双眼睛，看着他怀中的人慢慢停止了呼吸。

    不过片刻，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就迅速裂开、风化，最后“嘭”地破裂，只留下一地的粉尘。

    很快就有夜风吹过，这堆粉尘被风卷入了空中，四处飘散。

    ——就连那最后的痕迹也已经消失无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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