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海的儿子〔二十〕

    腰部以下浸在蔚蓝的海水里，苏律趴在礁石上，锋利的蹼爪紧紧扣进坚硬的礁石里。

    卜诺一个挺身，苏律闷哼一声，紧紧咬着唇。

    粗大的火热混合冰冷的海水，一阵快感涌上脑髓，苏律失神地仰头，久久无法回过神。卜诺的手抚上苏律的前端，苏律瞬间醒悟，按住了卜诺的手。

    “为什么不让碰？”卜诺蹭蹭苏律的脸颊，伸出舌头舔了下他优雅的颈项，苏律舒服地放松身体，卜诺轻笑着说，“我记得你对我这个部位很好奇，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有没有偷偷摸过？”

    “没……嗯……”破碎的话被咽下去，苏律紧闭双唇，生怕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这么浪，真的没自摸过吗？”是不是，不止我，任何人都可以？包括那条黑人鱼。他加快手上的动作，苏律一想反抗他就往前一顶，苏律整个人都凌乱了。

    浪？身体被快感淹没不代表苏律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苏律一向高傲，对别人的评价向来不屑一顾，可是卜诺这么侮辱他，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正戳痛处，他想不理会都没办法。

    他以为他真的想这样吗？他就这么没有羞耻心上赶着被男人干？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回到现实生活中，他以为他苏律会多瞧他卜诺一眼？

    苏律冷傲地回头，猛然撞进卜诺痛苦而深沉的眼眸，苏律垂下眼眸，慌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可是当他再次抬头，卜诺的表情哪有半分颓败的影子，一副似笑非笑的狼荡样，看得人恨不得一拳打歪他的脸。

    卜诺的手还在他的下半身，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苏律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卜诺的眼眸暗了暗，只要苏律一靠近他，他就能感觉到情动，可是苏律，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即使是他自己主动求欢，他也从未有过反应。这是不是代表着，不喜欢？

    苏律的手抚摸着卜诺蓝色的长发，手指一点点往上爬，触到耳蜗上冰冷的铠甲，他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拖着卜诺慢慢沉入水底。

    晶蓝的长发和金色的卷发漂浮在水面上，渐渐下沉，像天边热烈而绚烂的晚霞。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吻，卜诺和苏律都闭着眼睛，仅仅是嘴唇相触，卜诺都觉得脸红心跳，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苏律的那个晚上。

    卜诺睁开眼睛，他一直怪苏律自私无情，可是此刻，看到苏律低垂着眉眼抱着他的样子，心跳得厉害。无论是他从大海上救起的温柔善良的他，还是初见时傲慢骄纵的他，还是现在冷漠刻薄的他，只要他想想到，嘿，这是苏律啊，心，就会不由自主地为他跳动。

    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他，他都喜欢。

    卜诺把手伸到苏律的耳边，想帮他把漂浮在海水中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指停留在他的耳边，发丝在海水中浮动，苏律美得让人窒息，这副画面太美好，卜诺不忍心打破。

    感觉到水流的波动，苏律睁开眼睛，跟在卜诺的身后浮出海面。看着卜诺大口喘着粗气的样子，苏律知道他猜对了，卜诺没有了腮，根本不能长时间在海底停留。

    人鱼的□□速度很快，所以卜诺和苏开经常到处游历，但是苏律始终守着那处浅礁，如果没有个落脚点，在茫茫的大海上，他会很迷茫，就像没有家一样。

    腰上一紧，苏律以为卜诺说去找食物结果半路折回来了，可是当那黑色的蹼爪滑到小腹的时候，苏律惊醒，这不是卜诺。

    他纵身一跃，从礁石上跳入大海，黑人鱼正隔着礁石坏笑着看他：“小美人儿，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苏律眨着眼睛游近他，“我的丈夫就要回来了，他看到你肯定会杀了你。”

    “也许是我杀了他也不一定。”黑人鱼搂着苏律的腰把他拉到身边。

    “哦？”苏律饶有兴趣地笑了，他勾勾手指，黑人鱼把头凑过来，苏律伏在他耳边轻声说，“跟你说个秘密，我丈夫的腮不是很好。”

    黑人鱼神情复杂地看着苏律，他就像是一朵罂粟，让人着迷，诱人深入，当你发现他有剧毒的时候，已经不可自拔。

    黑人鱼疯狂地把他推到礁石边，后背撞在坚硬的石头上，苏律的表情丝毫未变，他一只手指压上黑人鱼的唇，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杀了他，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苏律想了很久，这一切，都是假的，梦幻泡影，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感觉到海水流速的变化，苏律心里一沉，黑人鱼也有所察觉，手还在苏律的腰上忽然身体一僵，苏律感觉脸上一热，眼睛都被染红了。

    黑人鱼的心脏被当场贯穿，苏律看见了他胸口的蓝色蹼爪，是卜诺。

    苏律定了定心神，敛去脸上的慌乱，冷冷地推开黑人鱼。

    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大不了就跟黑人鱼一个下场，他再也不要每天无所事事地从天亮等到天黑，在这冰冷的海水中一点点死去。他的人生还很短，很多东西都没有尝试过，他凭什么为一个把他当成生孩子工具和充气娃娃的男人虚度光阴，况且这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当卜诺的手抚上他的脸时，苏律浑身都在颤栗，卜诺是第一个，让他如此恐惧死亡的人。他有遇过危险，也受过伤，然而只有卜诺能让他恐惧。

    “想杀我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一开始不动手？”卜诺的声音温柔，眷恋地看着苏律，“其实你自己就可以动手，何必把我交给奇怪的生物学家还有这个逊毙了的黑人鱼。”

    像想起了什么，卜诺低着头，“你给了我卜诺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浅仓，也知道了，其实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你要走，我根本留不住。可是，我以为你改变了主意，你有那么多机会，可是你都没有动手，还生了小开，我情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天，就结束我的生命。”

    苏律笑了，“一开始，即使我接到了系统的任务，也从没有真的对你起过杀心，可是你呢？你直到现在都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想要杀死你，你被抓去实验室也是我一手策划的，呵。”他摇摇头，“我会生孩子，变成人鱼，这些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觉得我一个人类会喜欢每天呆在海上吗？哦，你一心只有你那个可爱的儿子，他那么丑，也真是你的种你才疼的起来。”

    说完这番话，苏律有些哽咽，他当然知道卜诺多么爱他，从他告诉他，他知道了书里的秘密，他明知道他有可能杀了他，还把他带在身边。可是，这份爱太过沉重，沉重到苏律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而已。

    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喜欢我，怎么会奢求你愿意跟我回到大海。但是，苏律，我不后悔。

    “我以为，”卜诺有些苦涩，“生完孩子之后你就会爱上我。”

    苏律冷眼看他，心口堵得慌，“你真把我当女人了？”

    卜诺想了想，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你不会是嫉妒吧？嫉妒我对苏开的爱。”

    苏律讽刺地笑了，指尖深陷掌心。

    可是，苏律，你知道吗？我只是把你不要的爱给了他，给了我们的孩子，你无需嫉妒，因为那是你不要的。

    苏律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无论有什么矛盾误会，追根究底还是不够爱，卜诺也没有理由成为他的牵绊，让他在虚妄的空间里荒废时间。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海平面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卜诺问：“小律，你爱我吗？”

    爱吗？苏律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是两条直线，就算相交也只是暂时，如果他迟迟完成不了任务，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爱我吗？”卜诺缓缓游向苏律，拉住了他的手，力道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松开。

    太阳的光辉洒向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苏律透过卜诺，看到他的背后升腾起五彩的泡沫，在飞向蔚蓝天空的过程中，一个个破碎，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就是，卜诺的下场吗？

    看出苏律眼中的害怕和犹豫，卜诺虔诚地吻上他的额头，“我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苏律低着头，当卜诺松手时他反握住他的手，垂着眸，“即使你死了我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装什么深情，玛利亚都没有你圣母。”

    “小律，我是真的不想拖累……”卜诺急着辩解，忽然顿住了，痴痴地看着苏律拉着他的手，“小律的意思是……不走了？”

    “哎！”苏律捏着他的下巴把唇压了上去，“你以前可是叫我宝贝的。”

    苏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但是他不想卜诺变成泡沫，他不想卜诺消失，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想待久一点，他也不知道，哪天，变故就来了。

    卜诺失笑，他摇摇头，幸福来得太突然，“那小开怎么办？”

    苏律懒懒瞥了他一眼，“跟我在一起还敢想那个小鬼？”

    卜诺笑得合不拢嘴，他紧紧拥着苏律，盯着他猛瞧，难得把苏律都盯得不好意思。

    苏律先是高傲地扬着下巴，后来别过头嘴角上扬，最后干脆把脸埋在了卜诺胸口，那诱人的胸肌看得他眼睛突突地跳，不由自主地就摸了上去。

    以前爱面子，现在终于和好了，应该能行使一点对所有物的正常的权利吧？

    他刚在卜诺的胸肌上滑了一下爪子就被抓住了，苏律抿着唇，看向卜诺，紧张地问：“怎么？难道现在连摸一下都不可以吗？”他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像两把小扇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卜诺恨极了他这个样子，把人萌得肝颤，一有不对下一秒就能竖起眼睛毒舌，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律感觉都快窒息了，卜诺紧紧把他揉在怀里，他的脸被压在卜诺的炙热的胸膛，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可不要流口水，那样会被笑一辈子的……

    “明天，我们就回陆地。”卜诺吻上他的头顶。

    “真的吗？”苏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笑，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高兴的了，他真的很怀念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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