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机会

    夜幕降临的时候，程青屿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着充满了灰尘的房间，他也没有心思现在打扫，简单洗了一个澡便决定出去解决晚餐。

    然而，他刚换好鞋子准备关门的时候，一段铃声突兀地从他的口袋里清晰的传出来，他微微挑了挑眉，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个陌生的号码。

    轻轻按下接听键，手机接通了，另一边的背景相当地热闹，等了片刻那一边的声音才安静下来，而后话筒里传出声音。

    “程青屿？”

    那是一个挺特别的男声，低沉而稍微扬起一点疑惑的语调之间却意外得透着一种性感气质来，衬着磁性的嗓音，愈发显得十分迷人，这样的男人在交际里可是深受众多女人的青睐。

    不过在他匮乏的交际圈里从来就没有这样出色的人物。

    程青屿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玩味，但他的语气却很平淡，“我是程青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好，你现在有空过来这边一趟吗？”

    那一边紧接着说出了一个地址，程青屿一听便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我待会就到。”

    对方只应了一声“好”就直接挂掉了通话。

    程青屿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反而慢慢地念着那个地址，眼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芒。

    从出租车上下来，程青屿一个抬头就清楚地看见了门口挂着的亮闪闪的招牌，十分明白地昭示着影视基地的身份。

    他慢慢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准备往里走，可是下一刻一个带着蓝框眼镜的年轻人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道：“您好，请问是程青屿吗？”

    “嗯，我是程青屿。”程青屿点了点头，而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一眼，他发觉对方一直带着笑，态度相当好。

    “我叫林晖，是周导的助理。”林晖一边介绍，一边引着程青屿往前边走，“剧组在这边。”

    没多久，林晖带着程青屿进到剧组所在的摄影棚，摄影棚的布景都是偏向现代化的，根据这些细节，程青屿也猜到这个剧组拍的是现代时装剧。

    一进到片场，程青屿就听到一道骂人的声音。

    “你真的认真看过剧本吗？剧本里是一个有点偏激的法医，你演的是什么？一个面色扭曲，性格阴狠的花瓶吗？！！”

    那道听起来有点耳熟的声音挺大，语气里充斥着不满，态度很不耐烦。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没出声，那道稍显高亢声音直接回荡在片场里。

    向前走了几步，程青屿才清楚地看见场内的情况，其他的工作人员分散在四周，而一个五官精致，气质柔和的年轻人站在场中，不过他的脸色很难看，笑容十分勉强，很明显被骂的对象就是他。

    不过，程青屿第一眼却注意到一个穿着有点怪异的男人，在天气炎热的时候穿着一件长袖的格子衬衫，他稍稍挽起了袖子，手上戴着一块做工精良的腕表，行为举止很优雅，看起来教养良好。

    但程青屿通过周围其他人的反应，立刻猜出了对方就是剧组的导演周巍，刚刚那道骂人的声音就是对方发出的。

    没有给程青屿多想的时间，林晖上前跟周巍汇报情况，“周导，我把人接进来了。”

    此时，周巍转过身来，慢慢抬起头扫视了程青屿一会，他的视线好像扫描仪一般仔仔细细地将程青屿全身看全了，好一会，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在周巍往他身上看的时候，程青屿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很自然地任由对方打量。

    周巍从旁边取了一个剧本丢给程青屿，“看14页的那段戏，待会演给我看。”

    周巍的话音一落，却猛地响起一道气冲冲的声音，“周导，那个角色不是要从我们两个之间选一个出来演吗？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呢？”

    程青屿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很时尚，眉宇间却带着骄纵的年轻人，眼里透着愤愤不平，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助理拼命地拉着对方的手做着阻止的动作。

    “周导，对不起！卫褀他年纪小，不懂事说错话了，请您见谅！”男助理想想也知道坏事了，立马就鞠躬道歉想替卫褀补救。

    周巍似笑非笑地睨了卫褀一眼，态度很冷淡，道：“你当他还是幼稚的三岁娃娃吗？”

    “周导，卫褀他也不是有意的。”那个五官精致，长得很漂亮的年轻人上前插话道，“他只是暂时想不通而已。”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程青屿明显地看出来那个年轻人是在火上浇油，显然是想激怒导演将那个脑袋直愣愣的卫褀赶走，好减少竞争者。

    这么短的时间里，剧组就上演了一出热闹的好戏，也让程青屿真切地感受到了娱乐圈里各种腥风血雨的冰山一角。

    周巍轻哼一声，不再对这件事做评价，直接摆摆手让程青屿去做准备，而后直接闭上眼睛没再出声了。

    见状，刚刚聚集到这边的视线也散开了，但还是有目光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被身为导演助理林晖特意带进了的程青屿，但程青屿好似对四周的情况毫无反应，他的目光极为专注，认真又细致地翻看着剧本。

    半晌之后，心里有了底的程青屿对着刚刚睁开眼睛的周巍，轻声道：“周导，我准备好了。”

    “希望你别演砸了。”周巍意有所指地道。

    程青屿微微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到场内，一直走到中间那张白色的长桌上站定，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动了动手指，右手往口袋下边摸了摸，凭空地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手指微动，缓缓地做了一个戴手套的动作，右手戴完再轮到左手，这个动作做得很细致却没有给人一种慢吞吞的感觉。

    穿戴好手套之后，他走到长桌的右边，此时他的表情很严肃，目光十分专注，一丝不苟地上下打量着长桌，好像桌上摆放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又做了一个拿起手术刀的手势，长桌上右边偏下的一处地方，手腕挥动利落地划下了一刀，奇异得是这一个瞬间，他的眼神猛地一变，眼里好似闪着诡异却闪亮的光芒，脸颊微微泛起一点潮红，原本紧抿的嘴唇稍稍半张开，整个人显示着一副意外兴奋和激动的模样。

    做着这般略带凶残的挥刀动作，他的举止却显得很优雅，浑身都散发着奇异的张力，一举一动间牢牢地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

    “啪啪！”

    一道鼓掌的清脆声响在一片寂静的片场响起，顿时惊醒了还沉浸在表演中的其他人。

    当程青屿从场中走出来再次站到周巍面前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都不同于之前，眼神里面所流露出的意思更加复杂起来，惊异有之，羡慕有之，怨恨也有。

    怨恨的两道目光还意外的强烈，只不过一道是光明正大的，另一道暗地里的更加浓烈，仿佛是隐藏在阴影里伺机而动的毒蛇，危险又压迫。

    不过靠着精神力辨别，程青屿清清楚楚地将这些情况看了个透彻，在心里冷冷一笑，在末世他见多五花八门的陷害人手段，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对付他？

    这么点时间再结合其他人的态度，他可看出来这个剧组里不似张导的剧组那般平和，反而有着不少牛鬼蛇神在折腾事。

    就在程青屿分心的时候，周巍开口说道：“嗯，法医纪尧这个角色就让你来演了。回去好好看剧组，明天过来开工吧。”

    “我知道了。谢谢周导。”

    他态度端正有礼，没有一丝掐媚，声音平静。

    “你待会跟林晖去签合同将这件事正式确认下来。”周巍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程青屿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在收到好友张博然的电话时，对于被张博然赞赏有加的程青屿，他有些好奇却也认为是对方夸大了，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但今天晚上一看，他反而觉得张博然的评价还偏低。先不说程青屿样貌清俊，眉宇间带着勃勃的英气，那难得纯熟老练的演技，完全没有其他新人那样生涩的肢体动作，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只要凭借着一股东风立马就可以在娱乐圈里扶摇直上，红起来根本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今晚的那一通电话不过是心血来潮，却意外奇妙地解决了一桩麻烦事，这也足够周巍舒心一下了。

    他在心里讽刺一笑，那些个糟心的家伙，就让他们再蹦跶一下，等时机到了他再一次性解决掉。

    其他人听着周巍直接拍板决定这个争吵了好几天的角色归属，即使某些人有意见，却也不敢像个傻子似得直白地表现出来。

    那个极为莽撞的卫褀刚刚被程青屿的表演给煞住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而且他的助理一直紧紧地跟在一边，死命地盯着他，一来二去他也没机会开口。

    随即周巍挥了挥手，扬声宣布道：“时间也不早了，现在收工吧。明天早点过来开工。”

    一大群人稀稀拉拉地应了声，便也散开了。

    在月亮升到半空的时候，程青屿拿着签好的合约刚回到家里，顾不得打扫房间，只是简单地洗了个澡。

    然后，他翻开那本白底黑字还隐隐带着油墨味道的剧本，慢慢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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