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谜

    【12】

    嬉闹过后，楚黎将压抑在心头的顾虑告知程识。“我们必须要和程叔比快，否则度假村这个项目就会被他牵着走。”

    “的确，我这位叔叔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程识坐回病床，刚想靠着枕头，结果一不小心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又直起身子。

    楚黎见状，迅速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枕头，一起垫在程识背后。随后，她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靠上枕头，直到他眉头舒展，才放心地坐在床沿边。

    程识难得享受楚黎这样温柔且细致的照顾，唇角一勾，笑容和煦如阳光。

    “怎么了吗？”楚黎纳闷地看着他，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竟会在病房里笑出声来。

    程识摇了摇头，没有点穿。

    “程叔以为煽动新河村的居民们闹事，就可以阻碍度假村项目的进行，看来他已经按耐不住了。”一提到程少江，程识不怒反笑，只是笑中的讽刺意味渐深，就连语气也冷了下来。他敬他是长辈，处处忍让，可没想到程叔已经视他为眼中钉。只是冷静下来，他瞥了眼正帮他剥桔子的楚黎，心里升起几分疑虑。

    就连他还未肯定的事，楚黎是从哪里收来的消息，知道程少江和林业已经达成合作？

    “阿识，你打算怎么做？”尝过桔子不酸后，楚黎才亲手喂给他。

    “拆迁的事，一定要进行。”程识不容置喙地说道，显然心中已有打算。只是现在，他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明天就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楚黎坚定地摇头，连续塞了几片桔子在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等到伤口痊愈，医生点头准许，我才接你出院。”

    就在两人僵持间，门口传来敲门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饭点，护工将饭菜和汤交给楚黎后，就离开了。

    虽然程识住着vip病房，可是医院的伙食一视同仁。看着毫无油水的蔬菜和寡淡的汤水，程识胃口缺缺。可是有楚黎盯着，他只得动动勺子，喝了几口白粥。

    程识皱着眉头，咽了口豆腐汤，之后就没带拿起过勺子。他突然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楚黎，开口说道：“男朋友住院，作为女朋友的你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厨艺，我可不想你病上加病。”楚黎知道医院饭菜难吃，像程识这样挑食的少爷，一定宁可饿着肚子。虽然两人同居多年，可是很多时候都是程识下厨，她的厨艺大概仅限于早上为他煎蛋做三明治了吧。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楚黎避无可避，被盯得着实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明天回去，给你炖点汤。”

    “好啊，那我现在就勉为其难垫垫肚子吧。”程识最喜欢看到楚黎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表情，心情转好，就连医院的饭菜也没觉得那么难吃了。

    这下轮到楚黎没有胃口吃饭了，满脑子都想着该做什么汤，才能满足得了程识的胃。

    晚饭后，程识打了电话给judy，让她带着笔记本和项目书过来，就在病房里办公。两人为了处理拆迁的问题，忙到深夜，直到程识觉得累了，才合上电脑。

    程识洁癖重，即使身上有伤，在充斥消毒水的医院内也要坚持洗澡。楚黎拗不过他，只得为他先放好了洗澡的热水，又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毛巾。只是现在他行动不便，必然是要借着楚黎的帮助才行。

    浴室内温度升温，楚黎的脸被热气蒸得染上一层绯色。她轻轻解开挂在程识身上的病号服，扣子在她手指拨弄间灵活的松开，露出程识小麦色的肌肤。她拿着被热水浸泡过的毛巾，一点点沾湿程识脖子。两人离得很近，程识呼出的热气就喷洒在她脸颊，让楚黎的动作变得僵硬。

    沿着脖子一路蜿蜒下滑，楚黎握住程识的手，轻柔地擦拭他的手心。她的动作很慢，程识很享受这样的过程。直到两只手都擦遍，楚黎探起身，一只手搁在程识肩上，另一只手自身后环过他的腰际。

    程识闭上眼，鼻翼间充斥着楚黎若有似无的香气，让他情不自禁就势抱住了她。

    楚黎身子微微一颤，低吟了一声。“别动。”

    这声音滑入程识耳中，竟觉得异常动听。他稳稳地抱住楚黎，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下颚抵着程识的肩膀，楚黎的手轻轻抚上程识的背，沿着伤口一点一点地擦。她看着那泛红的伤口，如果不是他护着，今天承受这些伤痕的人是她。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楚黎的心突然变得柔软。她反复擦拭后背的伤口边沿，全然没有觉察到程识耳根泛红。

    猛然间，程识全身一抖，松开了双手，低声说：“好了，别擦了。”

    身体抽离间，他的目光恰好落在楚黎满是水汽的眸子，就在睫毛颤动间，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睛。

    等到两人从浴室回到病床时，已是接近深夜。

    躺在沙发上的楚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可怜了程识毫无睡意，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脑海中不断闪现浴室的场景。借着月光，他看到楚黎恬静的睡颜，目光不禁变得柔和。翻身时，楚黎身上的被子滑落一半，程识轻身下床，为她掖了掖被角，又调高了暖气。

    午夜清醒间，他开始思考度假村的事情。其实如何安抚新河村居民的情绪，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需要别人的配合，就可以事半功倍。

    第二天，楚黎一早离开医院，去了菜市场。换做以前，她最讨厌闻到菜市场腥气的味道。可是这一次，她答应了要为程识做汤，所以在问了judy菜市场具体的位置后，就一个人开车过去了。

    清晨的菜市场人声鼎沸，楚黎挤过人群，来到卖鱼摊。她的靴子已经沾上污水，衣服也不知何时被鱼溅起的水花喷洒到了。

    她不会买菜，只好由着老板娘挑了条肥鱼。为了保持鱼汤的新鲜，她又听了老板娘的话，提着活鱼离开。

    等回到家，看着水池里活蹦乱跳的鱼，楚黎拿着菜刀开始后悔了，完全不知如何下手。最后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拿菜刀敲晕了鱼。楚黎回想起小时候看外婆杀鱼的画面，一点点去除鱼鳃和鱼鳞。

    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她将鱼下锅，又放入一些佐料。因为程识不爱吃葱，所以她特地没有在鱼汤中洒上葱花。在等待鱼汤煮开的这段时间，楚黎一直守在厨房，没有离开。闻着渐渐飘出的香气，她迫不及待地掀起锅盖，一个不留神，热气烫到了手，可是她浑然不觉，眼里只有满满的喜悦。

    外婆曾经说过，亲手为喜欢的人做羹汤，那种满满的幸福感只有自己体会的到。

    将汤水倒入保温壶里，楚黎顾不上收拾厨房，换了衣服就准备去往医院。谁知刚一开门，她就看到莫简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抬手似乎正要按门铃。两人皆是露出惊愕的表情，只是楚黎冲他点头后，就关上大门下台阶了。

    “楚小姐，等一下。”莫简回过神来，赶紧推着车追了过去。

    “莫警官，我现在赶时间，有什么事改天再问吧。”在车库取了车，楚黎坐进车内，车门还来不及关上，就被莫简拦住了。

    “关于上次的笔录，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想明白，所以希望楚小姐能够和我再去一次所里，录一份详细的笔录。”手卡着车门，莫简焦急地说道，像是铁了心要将楚黎带回警察局。

    楚黎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保温壶，当即拒绝了他的建议。“等有时间，我一定配合你，可惜不是现在。”

    见他没有动作，楚黎垂下眸子，看到车门上的那只手，抬头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确是冷淡无比。“松手。”

    说完，莫简松开手，飞身跃上自行车。“没事没事，你上你的班，笔录我在路上问就好。”

    楚黎没理会他，发动车子加速向前，准备甩开他。谁知车子扬尘而去不过数秒，突然爆胎，车子在拐角口停了下来。

    这时，莫简骑着自行车一路追了上来。他叩了叩车门，好心问道：“楚小姐，需不需要帮忙？”

    楚黎知道，只要遇上这个小民警，就准没好事。就连做鱼汤都顺顺利利了，怎么一遇上他，什么倒霉事就跟着来了呢？

    这一带的别墅区很少会有出租车经过，楚黎又赶着去医院，只好压着心头的不愉快，求助于他。“会换车胎吗？”

    莫简犯难似的看着她，答不上话。上一回的警车原本只是油不够，结果因为他的折腾，警车只得进修理厂进行检修。自此之后，师傅就严令他不准碰警车，所以他才只能骑车自行车过来找她。

    其实楚黎话一开口就后悔了，再看到莫简的反应后，就更加证实了她的想法。她掏出手机，准备叫修车的人来。

    像是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解决方法，莫简眼前一亮。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向她发出盛情邀请。“楚小姐是要去公司吗？我载你去吧！路上还能方便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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