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

    韩景溢到n市的第三天就遇上了南方大范围降雨，春季的南方总是潮湿，已然快到五月，n市受周围城市天气影响连天春雨绵绵不绝。

    这是郊区附近的一个仓库，原本应该是存放东西的地方此时却被人用来住宿，一览无余的格局没有任何装潢。空阔的地方只在角落里放了两张折叠床，床上的被单并没有叠好而是直接一摞摊在那里，折叠床的不远处摆放着一张还算大的木桌，木桌上凌乱地放着看过的报纸、吃过的食物，桌下还散落着一堆空的酒瓶，再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台老式电视被直接放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着r国超市失窃的新闻。

    韩景溢坐在电视旁的躺椅上，手中拿着平板电脑，一条一条地翻看着r国各大网站发布的关于超市失窃的新闻叙述，只是新闻大多没有提供实际线索。仓库里没有开灯，平板电脑的光荧荧地反射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认真地看着每一条讯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并记在脑中，眼睛仿佛最深沉的夜空，被黑丝绒完全包裹又露出点点星光。

    看完新闻韩景溢放下平板电脑，起身看向几步外的白板，白板上的内容有些乱，不过有几个词还是可以看懂的。

    潇、r国超市、粘腻感、ns科学家李俊承（基因融合）。

    按理来说关系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和事，他居然诡异地在几者当中感觉到了联系，可是究竟是什么联系？啧......

    脑中一直在思考着，却想不出答案，最终他来到仓库的另一边，放着许多精密电子仪器的角落。

    特制的电脑架上方镶嵌着二十多个屏幕，屏幕上从各个角度显示着仓库内外的监控录像，连接着屏幕和主机的线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最终在桌面下束成了整整一捆。桌面上一溜地摆着六个三十英寸电脑屏幕，也在显示着不同的画面。电脑桌下面，几个主机堆在一起，没有声响地运作着，只有按键上偶尔闪过的蓝光让人知晓它们在工作。

    韩景溢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刷刷地划了几下屏幕，再把虚拟键盘拉到自己手边，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他入侵的数据库一阵乱码，右下角的小窗口不断提示拦截，被绕过，拦截，被绕过，最后所有拦截程序被一一破解，被保护的资料直面平铺在屏幕，一目了然，韩景溢中指按下enter键下载数据，“done.”

    此时电脑架上的一个处监控显示仓库有人靠近，韩景溢看了一眼那人的身影，便不再去管，专心地在下载完的数据里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沉重的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并随手把门锁上，他穿着透明的雨衣，手上提着几个大大的购物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购物袋里装的全是速成食物，和折叠床边的大木桌上放着的一样。

    男人把食物放在木桌上，脱下身上的透明的雨衣随手一挂，开了瓶啤酒走向韩景溢的方向，见他正对着李俊承的个人资料沉思，男人喝了口手中的酒，坐在韩景溢旁边的皮椅上，伸脚一蹬活动皮椅便移了位置。

    “李俊承，亚裔，今年28岁，父亲是h国生物科学家，母亲是m国实验胚胎学家，他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15岁便从麻省理工的生物科学院毕业，是细胞生物学和生物工程双料博士，他曾经成功把人类基因移植到机器人身上因而名声鹊起，不过自从毕业后进入ns公司开始就查不到其他资料了，你怎么开始查他了？”说着男人瞄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资料和照片，倒吸一口气，“;sprite......人类和鱼类基因融合而成的新物种......我靠，这是变态啊，怪不得之后就没消息了，居然在做把人和动物融合的实验，他要是敢公开自己的研究成果，分分钟要被查水表泼硫酸啊！”

    电脑屏幕上展开;sprite的其中一张照片，被命名为;sprite的生物人首鱼身，它在一个巨型的鱼缸里游动着，耳后的地方长着腮，嘴里的牙像是食人鱼的牙齿一样尖锐凌乱，被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间它的蹼爪正捧着一块不知是哪个动物身上的一部分目光凶狠地啃食着，周围晃荡着猩红的血液......

    韩景溢眉心微蹙，沉默地翻阅着被保存在李俊承资料夹里的文件。身边的男人把手中的啤酒往桌上一放，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电脑，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操作着，接着，韩景溢电脑里的资料被他共享。

    “被融合的基因来自于死亡的欧洲人类男性和亚马逊雌性食人鱼......死了都不让人安生，被他拿基因来做实验，这不等于是被挖坟么？”男人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念叨：“不，不对，这种实验太违背人性了，简直比挖坟缺德一千倍！”

    “吵死了！”韩景溢看完了资料推开皮椅离开男人的身边，走到白板前把上面的资料全部擦掉，从还淌着水滴的购物袋里拿出面包，坐在躺椅上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快说说，你查李俊承的资料是用来做什么的？”男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脚下一蹬，利用皮椅下的轮子把自己滑到韩景溢身边，“你是要为民除害吗？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正义感呐！”

    “为民除害？”韩景溢抬眼看了看男人，表情倒是没变，就是眼神仿佛带着一丝戏谑，“你想你上啊！”

    “切，我好好地去为难一个天天呆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做什么，又没钱给我。”男人翻了个白眼，却不再说什么。他看韩景溢的样子就知道韩景溢不想解释，而韩景溢不想解释的事情他是怎样也无法从韩景溢嘴里撬出来的，他也没再问，转而说到另一件事：“出来这么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真辞了不打算待队里了？”

    “唔嗯......”咬着面包的嘴里半晌吐出个喉音算做回答，韩景溢的目光定在仓库上方的玻璃窗外。

    那里有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上面，时不时地敲打出一段春天的声音。雨水清洗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浸润和滋养了万物生命，不会有人想到，它马上也会无情地带走很多生命......

    n市的雨势时大时小，白天尚还是和风细雨，傍晚乌云滚滚便从天边飘来，同时倾盆大雨瞬间从天际落下，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向地面，天地迷蒙一片，从窗内看向远处仿佛有一团轻烟缭绕，美不胜收。

    贺央静静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席卷全城。突然一双柳若无骨的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熟悉的香气向他扑来，贺央站着没动让身后的人靠了一会儿。良久，见她没有放开的意思便转过身去顺势把倪绫琼抱进怀里，温声问她：“怎么突然来公司了？碰上大雨了吧？”

    “没，到了这里才下的雨。”倪绫琼把脸埋在贺央的胸前，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怎么了？不高兴？”贺央轻抚着倪绫琼的后背，像是在给宠物顺毛一样温柔。

    倪绫琼抓着贺央上衣下摆的手指拢了拢，“没......”

    “嗯？真的？”

    “真的......”顿了顿倪绫琼才回答，声音依旧闷闷的，她赖在贺央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挪，两人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

    后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倪绫琼低下的头目光闪烁了一下，对贺央说：“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女孩子又抬起了脑袋，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表情竟有些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委屈的小泰迪一样，看着贺央的眼神有种压抑的殷切。

    “呵呵，傻女孩，”贺央从喉间溢出的笑声像是经过最优质的音响润色，带着男性特有的低哑和磁性，“待会雨停了我带你去买东西？你想要什么？”

    女孩子摇摇头，“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想象不到这种话会从倪绫琼口中说出，贺央不自觉又轻轻笑了，安抚的手在她颈间拍着，低头给她一个啄吻。可是就在贺央打算离开的时候，倪绫琼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两人又缱绻缠绵地贴在了一起。

    倪绫琼有些激动，紧紧地搂着贺央，柔软的手缓缓伸进贺央的衣服里。贺央略有些意外，可是很快反应过来，长臂一搂掌握了主动。办公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偶尔几句低吟从纠缠的唇舌中透露出来，贺央托起倪绫琼把她放倒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俯身压了上去。

    窗外春雷炸响，雨势更加磅礴惊人，天地一色的烟幕笼罩大地，雨水像珠帘一样连接苍穹和水泥，没有人注意到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在发生什么，贺氏大厦在浩瀚惊人的雨势中被冲刷得清亮彻底，城市里的每一栋大厦仿佛都被大雨隔绝了一般，遗世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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