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章 余地

    第一卷 蜕凡

    一百二十八章 余地[1/1页]

    漫天风雷中，南宫晔掌中的碧霄光华大涨，剑气弥漫间将落下的风雨逼开。南宫浩伸手一招，打神鞭便突然出现在他手中，打神鞭，长叁尺五寸六分，有二十六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打神鞭是远古修道之人专门练制用来对付那些强横的上古神族，因为上古神族早被驱逐个干净，近千年来它的威力一直没有得到展现，但这打神鞭一到了南宫浩手中，立刻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但见这打神鞭骤然散发出恢弘浩然之气，八十四道符印，金光璀璨，庄严肃穆，似有形，似无形的压力，就这样重重压在所有人的心上，剑芒，神光，在下一刻就要撞击在一起，也就在此时，苍穹之上一道水桶般粗的雷霆猛然降下。

    南宫晔手中碧霄扬起，南宫浩手中的打神鞭迎了上去，所有人的脸色剧变，两位破虚境界的人打斗，这般强大的威力之下，整个京城怕是就要被夷为平地了，这一刻没有人眨眼，眼睁睁的看着剑芒，神光，闪电，撞击在一起。

    然后，没有了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天崩地裂的情形没有发生，反而，南宫晔和南宫浩两人的身影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像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就那样凭空的消失了，也就是在这一刻，原本漫天风雷的阴暗忽然就是一扫而空，刚才还风雨急骤的夜，突然变得晴朗起来。

    没有人惊呼，甚至连大气都没有人喘上一口，每个人心中都情不自禁的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人去了那里？难道，度过雷劫，破碎虚空了？

    闪念之间，南宫浩突然出现在原地，而南宫晔却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看着这个老人。而这个如同守护神一样的老人，神情突然就又变回了原先苍老的模样，叹息着道：“没事了！”然后，推着睿王的轮椅转身走向王府深处。

    众神策府校尉，茫然不知所谓，睿王也不多说，只是朝后面挥了挥手，一众校尉立刻散去，但每个人的心头都不禁有一个疑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府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若不是巍峨的书房成了一堆碎片，这一切像是一个迷幻的梦。

    其实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们这个层次可以了解的，南宫晔绝不顾及这些人的生死，但是南宫浩却无法眼看着这一城的人毁于瞬间，于是，他用大威大力，划出一个结界，这样，他和南宫晔的争斗，不管如何激烈，都与现实世界无关。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还是差了南宫晔一手，但武道练到了巅峰却更是强横，南宫晔虽然占了点便宜，但也没讨了好去，兄弟两人都是大境界之人，也不做无谓的比试，一触即回，终究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睿王任由南宫浩推着他向前，沉默无语，老人的咳嗽声却突然急了起来，推着轮椅的一双手也轻轻的颤抖起来，睿王轻轻回头，就见南宫浩脸色变得惨白，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苍老，一双清亮的眼睛也渐渐暗淡下来。

    沉默中睿王终究开口道：“我是该叫你师父，还是管家？”这一声问，充满了无奈，还有一丝悲凉，任谁被隐瞒了这么久，心中只怕都不会好受。

    老人盯着他，轻轻一叹：“师父是我，管家是我，我还是我。”如同禅机一样的回答，终于使得睿王愤怒起来，大声道：“从一开始，你就盯上我们兄弟了是不是？南疆那些大小修真门派都是你在背后铲除，便是当年我谋算狐族，背后也有你的影子是不是？打下了天下，你却隐藏在我身边，你这么做到底为的什么？”

    睿王愤怒的指责，老人却没有着恼，轻声问道：“还记得当年你和你哥哥两人在逃出村子时说的话吗？”

    睿王一愣，心思却不由得飞回到几十年前，那时他和哥哥还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一年，南疆一个小修真门派来到村庄，掠夺村中精壮男子去开矿，种药，两人无奈从村子中逃出来，一路之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正值青春年少的兄弟俩，指天发誓，若是有了力量一定要保护南疆百姓平安，不在受这离家之苦。

    两兄弟的誓言，正巧被云游到此处的南宫浩听到，那时他还在为天道苦恼，天道是无情，还是有情，他体悟不透，到了这个境界，若是体悟不到这一层，便就要停留在破虚期这个阶段，无法再有寸进，听到这兄弟二人的豪言壮语，南宫浩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出世这么久，还是无法体悟天道，那何不入世，看看这世间本源，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于是，慕容兄弟欣喜的在一山洞中找到一本残缺的奇门遁甲，于是南疆一些修真门派五谷被铲除，然后兄弟二人召集流民，征战四方，创立大楚王朝，这所有的一切，南宫浩没有说，睿王也没有问，但以睿王的智慧，不难推断出这一切。

    睿王苦笑，沉声道：“我是该叫你一声师傅的，可是，我兄弟为此付出这一切，值得吗？”

    “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值得不值得，什么是值得的？什么又是不值得的？当年你兄弟二人的愿望实现，也护住了一方百姓，值得不值得，何必问我？”

    “可是你这般武力，为何却看着我成了这般模样，却不伸手拉扯一把，如若早知道你的存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凄楚。难道我们兄弟二人，和大楚千万子民只是你的体悟天道的实验吗？”睿王说着便激动起来，像是个孩子一样想要站起来，想要将自己的凄惨展示给南宫浩看。

    睿王这几十年，殚精竭虑，想要兴旺大楚，不惜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了出去，却造成如此惨剧，当年，当年若是南宫浩出面，又何至于落到此种地步？

    南宫浩又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叹息一声道：“不出面，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出面，你的奋进心就会减少，当你身后有了依靠，便不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来达到所期望的目的，我是想你做那傲雪的寒梅，却不愿你成为那春日里的娇嫩花朵，所以我隐藏在你身边，默默的看着你付出。孩子，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的苦楚，你的付出，还有一切的一切。但我如此无情对你，正是因为对你有情。”

    “萱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的心痛并不比你少多少，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阻止，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你恨我，我也不怪你的。”

    南宫浩的话语很轻柔，像是一个父亲在抚慰自己受伤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老人的面前，睿王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都化成深深的委屈，一个几十岁的人，一个手握大楚生杀大权的男人，如同一个孩子般，就这样在老人的面前饮泣起来。

    女儿被冰封，最心爱子弟的背叛，神策府精英的损失，自己几十年的心血，被藏剑山庄逼上门来的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倾斜而出。

    可是，他恨眼前的这个老人吗？若是没有这个老人，他和哥哥还在浑浑噩噩，东躲西藏的活着，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的愁苦，这么多的烦恼。可是，身为一个男人，真的就甘心就此一辈子吗？是这个老人成就了自己的一生，也痛苦了一生，但他却从未有强迫自己做过什么，若自己真是一个甘心平庸的人，就算是有再多的际遇，怕是也会轻易放弃，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没有人强迫他，更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既然选择了，那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都要有承担的勇气，这一点睿王不是小孩子，也深深懂得，但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是太过悲惨了些。

    “师父！”睿王终于还是喊出了这个称谓。

    老人仿佛懂得他的心思，但仍是无比欣慰的看着他道：“有我在，大楚不会亡！”

    “可，神策府精英与轩辕狐族一战，已是去了一半，如今又去一半，我年纪已经大了，又该如何振兴大楚？”睿王说的凄惨，也是实情，而在他的心中，更有一份悲哀，自己曾经最看重的弟子，竟然是这一切悲剧的开端，如今让睿王重头再来，这份打击，已深深刻在心中，怕是再也不可能去相信任何人了。

    “是我看错了人啊。”睿王一声轻叹，神情沮丧，一瞬间，竟然比南宫浩仿佛都要苍老。

    “不怕，看错了人，只当是一次教训，只要有一颗振作的心，一切都不是问题，孩子，我观林麒此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且心性坚韧，虽说资质差了些，但未来成就却不可限量，大楚的兴盛必定在他身上，就算他对你有所怨恨，但看在萱儿的份上，一旦大楚有难，想必他也不会束手旁观，你老了，我也老了，这未来，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睿王点头，林麒的转变，实在是令他惊讶，短短几年竟然到了如此境界，假以时日那还得了，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师父，林麒对我怨恨至深，我与他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南宫浩轻轻一笑：“你不去做，又怎么知道没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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