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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说话，丈夫接着道：“希辰之前来电话说过，他现在有奖学金，不再需要我们资助他了，你看……”

    “行了吧你！”她打断了他的话，“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又要读书又要打工，那点钱够什么呀！我当时反对也不是因为钱，是怕万一关系处理不好又平白生事……不说以前了，扯起来没完没了的——说说以后吧。”

    离婚还是不离婚，她并没有真的想好。这也不是一个马上能想明白的问题——她和丈夫经历了很多阻碍才走到一起，十年来共同生活的感情也未必就能立刻放下，更何况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她只是想听听丈夫的想法：她的婚姻生活并不如意，他的感受又是怎样的呢？

    电视机里正上演着家庭伦理剧，婆媳妯娌矛盾，孩子教育问题，她看了两眼只觉得心烦意乱，伸手要拿遥控器，丈夫已经先一步动作，把电视关掉了：“你刚回来，先休息休息，明天是周末了，要不咱们去云仙山住两天？过过二人世界？”

    云仙山是市郊一个休闲度假的去处，丈夫别的话不提，只说要去过“二人世界”，大约是想借此与她和好。她其实不愿意折腾，但想到丈夫也是出于好意，自己再反对只会更显出对丈夫的不满，便点了点头：“也行，换个环境也能好好说话。明天早上就走吗？那收拾东西吧。”

    “不用——我都说了让你休息，行李我来收拾，明天我开车。”

    丈夫虽然这么说了，她却不放心，非要把东西再检查一遍，这才满腹心事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出发，丈夫坚持要自己开车，她就歪在座位上打盹。到了地方她才发现丈夫已经把住处都订好了，刷开房门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双人床：“你这是……真要过两人世界啊！”

    丈夫十分坦然地答道：“老夫老妻嘛，还睡单人床多不习惯。”

    她无言以对，又打开洗手间的门查看：“哇，有个浴缸，挺好——你早就看好地方了吗？”

    “别人推荐的。”丈夫走过来把洗漱用品都归置好，“时间还早，你要睡一会儿还是？”

    “好不容易出来玩，睡什么呀。”她打开前台给的服务手册，“这上面有地图，让我看看。上一次来云仙山是什么时候来着？反正不是和你……”

    丈夫把一切都安排妥帖，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山里气候凉爽，两个人一起随便散了散步，他忽然提出想去钓鱼，令她目瞪口呆：“你会吗？”

    “上次出差正好最后空出来一天，有同事喜欢就一起去了。”他答得理所当然，她却十分怀疑：丈夫每次出差她都提心吊胆，生怕他照顾不好自己，哪里还会注意其他。

    “那……那就去吧，我可不会，全靠你了。”

    丈夫拿着钓竿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她就坐在一边喝茶看电影，时不时和他闲聊几句。结果不出她所料，一下午颗粒无收，还是买了条鱼让店家去做。她笑他技术不到家，表示晚上要给女儿打个视频电话，宣传一下爸爸的“光荣事迹”。

    丈夫严肃地说：“不行，这是二人世界。”

    她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她还是没有和孩子视频，吃饱饭看完星星他们就回屋利用那张双人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来了真是挡不住啊有木有！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写成be模式，结果还是不可避免一路向着he狂奔而去233.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有点长的番外【快停下脑洞去工作……

    ☆、番外六 至疏至亲夫妻（下）

    何妍醒来时丈夫还在熟睡，这是很难得的事。她下了床把窗帘拉开一角向外看去：时间还早，但天已大亮了，路上有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她想了想，换了身衣服，也出门加入了晨起爬山的人群。结婚以来处处为丈夫考虑，为孩子考虑，偶尔任性一次也没什么要紧吧？

    可是一路上看到别的夫妻俩有说有笑，她又有点想他了。

    还没爬到一半，何妍已觉得有些气喘：到底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好在此行本是放松散心，也无需紧赶慢赶，她在半山腰找了块石头坐下，抬起头来，斑驳树影间漏出夏日的碧蓝晴空。

    这里的风景很美，丈夫却不能在她身边。

    如果当初嫁给一个“健康的别人”……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决定打个电话给丈夫，告知自己的去向免得他担心。丈夫听到她一个人去爬山并没有流露出不悦的情绪，只是问她：“山上的景色美吗？”

    “很美。”她微笑着回答，“——如果你也在这里，就更好了。”

    丈夫似乎犹豫了片刻，问道：“何妍，这么多年……你后悔吗？”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电话彼端是长久的沉默。她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对丈夫太过残忍，正想含糊过去，耳边却传来一阵音乐声——是一位有些年纪的登山者携带的音乐播放器，正唱着一首老歌：

    “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另一个人，另一个家庭，另一种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吗？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登山者远去的背影，歌声渐渐小了，她清楚地听见了丈夫的一声叹息。

    “何妍。”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沉默下去，仿佛在迟疑着什么。电光石火间她隐约明白了他在纠结什么，刚想开口截住这个话题，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对……”

    “你给我闭嘴！”

    这句话冲口而出的速度之快，令她自己都大为吃惊，随即心里一松，只觉得如释重负。

    结婚的第一天，她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以后不许说对不起，除非这场婚姻走到尽头。

    十年来，他真的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

    “你啊，你怎么这么傻呢……”即使他看不见，她还是忍不住摇着头叹气，“我怎么也这么傻呢……”

    爱也爱了，过也过了，十年之后，他还是觉得亏欠于她。

    嫌也嫌了，怨也怨了，十年之后，她还是……舍不得他。

    他们都变了，却也都没有变。

    这一通电话令她心事重重，也没有了享受美景的心情，几乎埋着头一口气走完了后半程，到山顶只觉得腰酸腿疼。但她还是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丈夫，略微歇了口气，又沿原路下山。

    刚到山脚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丈夫在等着她。

    “你怎么来了？”她十分吃惊，“等了多久？”

    丈夫却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眼前，笑道：“没多久，你看，打发时间的产物。”

    那是一个绿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