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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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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接下来两天,周天星一直陪着金善雅在西双版纳醉生梦死,逍遥快活,无非是每天吃喝玩乐加做爱,不花本钱的甜言蜜语也是张口就来,把这年近三十的熟女收拾得如痴如醉,言听计从,不知人间何世。

    不过,他在西双版纳也没有白呆,其间主动和基恩秘密通了一次电话。意料之中的,她父亲基瑞少将已于几天前暴毙,死因当然是中毒,但就算是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是他干的,而基恩也凭借蛊术于父亲去世后的当天就控制了局面,顺理成章地成为民主同盟军的新主宰,并且很快就得到了缅国军政府的形式上认可,女承父业,被任命为第一特别行政区军政长官,授少将衔。

    对于基瑞的“不幸”逝世,周天星并没有表现出假惺惺的悲痛。他深知凡事都要讲个分寸,把戏演过了头反而不美,索性在电话中坦言,他很乐意看到如今的局面。虽然这种行为有点不人道,但他也没办法,这种时候如果不表现得冷酷一点,他就不是那个基恩所认识的周天星了,如果虚情假义地说些安慰之词,反而容易令对方生出疑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天晓得如果让基恩查出真相,他到时是否还能控制住局面。

    既然踢掉了基瑞这个绊脚石,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周天星在电话中直接发出指示,让基恩尽快设法在参加此次缅国大选的民协候选人身上下蛊,同时向其提供了近期国际原油期货的涨跌预测,并没有透露资料来源,只让她把所有可以调动的流动资金全部投进去,至于对方是否相信,他就不管了,反倒希望基恩不信,让她事后把肠子悔青,才能在这毒蝎美女心目中进一步建立起他无所不能的恶魔形象。当然。培养绝对权威是一项漫长而艰巨的工作,周天星并不奢望能在短期内把这个双料博士整治到不敢生出一丝歪念头的地步,他有的是耐心来办这件事。

    两天后,蔡静雯和张思齐圆满完成了押运任务,途中虽然遇到一些小波折,但基本没出什么大事。平平安安把丹药送到了上海,于是周天星也不再耽误功夫,携金善雅于当日搭班机离开云南,返回上海。

    还是在沪上那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中,洗去旅途风尘的两人穿着睡衣相拥在沙发上。

    “善雅。”

    周天星脸上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语调也显得有些异样,一只手掌在她腰间嫩滑的肌肤上轻轻摩娑着,同时故意封闭了手掌上的血脉,让那只手由温热逐渐变成冰凉。

    金善雅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会错了意,极有风情地嫣然一笑,昵声道:“健哲。我知道你也不想回来,其实我也一样舍不得离开那个无拘无束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天天呆在一起啊,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有朝一日一定能在教中出人头地……”

    “不!”

    周天星忽然用手掩住她地口,神情痛苦之极,却侧过脸象是不敢看她,涩声道:“我不是想说这个。善雅,不论今后会遇到多少困难。你都是我的妻子。可是,我现在不得不为了任务去和别的女人交往,说不定还要陪她上床,用尽手段哄她开心,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恶心。虽然我曾经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你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厌倦并且痛恨这种生活。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我想退教。”

    如同五雷轰顶。在听到“退教”二字时。金善雅立刻骇得面无人色。失声尖叫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退教。怎么可能?我们入教时可都是发过毒誓地。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地。”

    周天星惨然一笑。幽幽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我能获得更高地地位。也不可能斗得过左护法。对不起。善雅。请原谅我地嫉妒心。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眼睁睁看着你去陪他。虽然每个月只有一次。但是我也无法忍受。我只能选择离开……或者死亡。”

    渐渐地。他眼神中闪出一丝迷离之色。如梦呓般呻吟道:“不就是死嘛。没有什么可怕地。善雅。非常感谢你陪我渡过了这段最完美地时光。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死亡是唯一地解脱方式。”

    突然间。他象发情地猛兽般把金善雅按倒在沙发上。同时泪流满面。在她雪白粉嫩地脖颈上疯狂啃啄。口中荷荷作声。状似癫狂。却不知怎地。两人搂抱着滚到了地毯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地耳光过后。就见金善雅象一头愤怒地雌豹般反骑在周天星身上。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你说得对极了。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可怕地。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死。难道不能是他死?”

    与此同时,识海中,心魔垂头丧气地爬了出来,跌跌撞撞地盘腿坐下,耷拉着脑袋无力呻吟:“我……***,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玩弄一个人的感情?明明是自己想要杀人,还非要逼别人先把话说出口,老大,我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对你的鄙视和敬仰。求求你了,把我打得神魂俱灭吧,我宁可被毁灭,也不想再和你呆在一起了,和你在一起,就是侮辱我的魔格。”

    下一刻,识海中一个剧烈震荡,心魔又嚎叫着回了老家,周天星淡淡道:“放心,我会满足你地要求,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我证得大道的那一天。”

    数小时后,周天星的身影出现在市区一套高级公寓中,这还是他此前为了偷黄道宗四大弟子的丹药秘密购置的落脚点,如今用作两个小家伙的藏身之所。房子是全装修的两室两厅,地处浦东黄浦江畔。

    此刻,周天星站在落地窗前,手托一杯红酒,俯瞰夜色中的绚丽江景。他超强的穿透视力正在欣赏江底连绵起伏地水草。

    “师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到你这种境界啊?好厉害哦,世界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不要好高骛远,为师已经把本门心法都传给你了。以后只要你多积功德,保持一颗坚如磐石地道心,总有一天能成功的。”

    “功德我倒是知道,可是道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以前在太清宫的时候,那些老道士就爱之乎者也地忽悠我,师父你好好给我讲讲吧。”

    “道心就是爱。爱自己,爱所有值得你爱的人。但是,对我们修道人来说,爱也是一种罪,是执念,必须舍弃,才能得大解脱。”

    “解脱什么?”

    “喜怒忧惧爱憎欲,贪嗔痴,求不得。恨别离。这些东西,全都是罪。”

    “那师父你解脱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大概应该快了。”

    “好可怕。解脱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感情了?”

    “不知道。不过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没有感情并不可怕,世上任何可怕的东西,都是人脑主观臆想出来地。比方说死亡,就没什么可怕地,真正可怕地是,你以为那个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

    他仰头饮干最后一滴酒液。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淡淡道:“你的偶像李健哲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地,因为我需要他的身份。那天晚上,我正好开车去海边焚尸,刚刚把汽油浇在尸体上,点燃了火,你和你的师姐就来了,我只能离开。后来。我记得你曾经站在火堆边皱着眉说,要追上去把那些丧尽天良的杀人凶手一剑一个挑了。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动手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了,蔡静雯张大了口,满脸惊骇和不信,喉头格格作响,一时竟作不得声。

    周天星依然风轻云淡地道:“不只是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前些时候心情非常糟糕。因为他辛苦积攒多年的丹药全都被人偷了。所以他天天都黑着一张包公脸,这件事也是我做地。是我偷了他的全部藏宝。简而言之,如果把我的经历拍成一部电视剧,我一定是剧中地大反派。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几乎全都是靠坑蒙拐骗、巧取豪夺得来的,我是一个双手沾满人血的刽子手,踩着很多人的尸骨进入了你梦寐以求的返虚期。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事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除了一件事之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这就是现实,如果我不做那些事,现在就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当你的师父,也许早就死了,也许成为一件任人摆布的工具。”

    小丫头的脸青了,她死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过了许久,终于从眼眶中涌出大滴大滴地泪珠。

    “美丽的幻想终于破碎了吗?修道不是请客吃饭,修道人也不是个个仙风道骨,品德高尚。相反,修道人比常人更卑鄙、更恶劣、更无耻,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周天星再次转回身,背对着她,指着落地窗外夜色中***辉煌的外滩:“在我们脚下的那些人,他们每个人都有理想、生活准则以及道德规范,但对于我们来说,那一切都很可笑,因为我们所追求的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当然,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秩序,再残酷、再荒谬的秩序总比没有秩序强,你愿意当秩序的制定者还是服从者?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必要不要出门,好好呆在家里修炼。说完这番话后,他折过身向门边走去,边走边道:“徒弟,不要怪师父狠心,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很残酷,但是我别无选择,你是天机宗第三十三代传人,收一个徒弟就够累了,我不想再收一个。”

    直到房门砰一声关上,蔡静雯终于腿一软,一跤跌坐在坚硬地地板上,把头深埋在双膝间,发出几不可闻的抽噎声。

    不多时,一个满脸紧张的小胖子探头探脑地从另一扇房门中钻了出来,直着眼睛发了半天愣,踩着猫步来到她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地道:“师姐,不要哭了,是不是刚才被师父骂了?其实没什么的,我就经常被人骂……”

    谁知不劝还好,这一劝,蔡静雯反而放声大哭起来。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我不要你管,死胖子,你懂什么?我到底还能相信谁啊……”

    虽然把一张热脸贴到了人家冷屁股上,小胖子却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把肥嘟嘟的胸脯拍得山响,满口打保票:“师姐,你可以相信我啊,我可从来没骗过你啊。”

    忽然一拍脑门,大惊失色:“天啊!不会是师父他……他骗了你吧……”

    蔡静雯突然不哭了。虽然泪眼模糊,却狠狠剜了他一眼,闷声不响地回房去了。只留下小胖子一脸郁闷,抱着肚子发了半天傻,又是一拍脑门,失声嚷道:“完了完了,我的肉肉啊,马上要烧糊了。”

    就见他象一只被狠狠踹了一记的皮球,嗖一下从地上弹起,射向厨房。

    日本,神户。

    一幢极富中国古典气息的小楼中。屋角的青花瓷瓶中插着几枝含着朝露地百合,一股似麝似兰地沁人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这显然是一间女子闺房,绣床粉帐,满室绫罗。川崎明秀身着一袭月白色湖绸旗袍,正端坐梳妆台前,独自对镜描眉。从背后看,削肩柳腰,腰臀连接处的锻面上挤出几道深深地褶皱,其下绷出两团玲珑翘挺的隆起。和数月前相比。她的容颜略显清减,眉目间总似含着一抹若有若无地淡淡忧伤,却在她的气质中平添了一种惹人怜惜的风韵。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不一刻就停在门边。她没有回头,只仔细端祥着镜中的自己,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

    房门大敞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西装男子面罩阴霾,负手立在门外。冷冷打量着川崎明秀曼妙的背影。在他身后的走道上。垂手肃立着十几个黑衣武士,人人眼观鼻。鼻观心,鸦雀无声。

    “父亲病重,亏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描眉。”男人冷笑着,眼睛却不停地在她那对饱满丰隆地翘臀上打转。

    川崎明秀把眉笔搁在梳妆台上,淡淡道:“我的兄长,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不会是专门来指责我不尽孝道吧。是的,这段时间我地确很少去看父亲,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勾结外人出卖家族成员,就是你的孝道吗?”

    男人脸色陡变,眼中射出一丝阴冷的厉芒,怒道:“如果不是你闯下的大祸,家族怎么会蒙受这么大的损失,川崎明秀,我告诉你,你骗得了父亲,可骗不了我,你说,你为什么要擅自杀死后藤拓光?”

    川崎明秀轻轻叹息着,幽幽道:“兄长,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几个月前我就向父亲解释过那件事,当时你也在场,并不是我要杀死后藤拓光,而是后藤拓光为了拿到东海新机场的工程,想要杀死我,我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先发制人,而且顺利拿到了这个项目,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男人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笑声,毫不掩饰讥嘲地意味:“后藤拓光敢杀死帝国未来的皇长孙妃?这种谎言谁会相信。”

    突然伸手戟指她后背,暴喝道:“川崎明秀,不要以为你有皇室的名份,还有父亲的宠爱,就可以对你的兄长无礼,你闯出的祸,只能由你一个人来承担,不能牵连到整个家族。川崎明秀淡淡一笑,望着镜中对她大呼小叫的男人,语调依然不温不火:“我终于听懂你的意思了,亲爱的兄长,川崎家未来地家主,你打算把我当作礼物交给后藤家,是这样吗?”

    男人嘿嘿一笑,森然道:“难道你认为,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如果这是父亲的意思,我当然会无条件服从,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个人的一切,是每一名家族成员应尽的义务。”

    川崎明秀侃侃而谈,随手拿起梳妆台上一个盛放胭脂的瓷瓶,在手掌中把玩着:“可是,如果有人乘父亲病危,就因为惧怕强敌勾结敌人出卖家族成员。就算牺牲者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家丁,我也不能答应。”

    说完这番话后,她终于侧过头,目光怜悯地望定男人,手中的瓷瓶悄然滑落,掉在坚硬的实木地板上。啪一声摔得粉碎。

    男人地目光立刻被这声音吸引了,下意识地看向发声处。与此同时,只听扑一声轻响,男人胸膛上蓦地冒出一截血淋淋地刀尖。

    时间仿佛停滞了千分之一秒,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夹杂着痛楚地困惑,稍顷又变成恍然、震惊、愤怒、悲伤、绝望,最后,他缓缓抬起右臂,指定视野中那位端庄娴静的女子。喉管中荷荷作声,猛地喷出一大口血雾,向前仆跌。轰然倒地。

    直到这时,才能看清他身后的情景,一个离门口最近的黑衣武士右手拎着一柄血迹斑斑地武士短刀,他的同伴们则人人垂首不动,对眼前发生的血腥一幕视若不见。

    川崎明秀缓缓从座椅上站起,十几名武士顿时轰然跪倒,匍匐于地,只看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唯有那手持血刃的武士拄刀于地。单膝点地,昂然道:“二小姐,身为家臣,以下弑主,罪在不赦,只能以死谢罪。”

    话音方落,那人忽然反手握刀,单手高举过顶,同时另一只手也搭上刀把。锋刃朝内,狠狠捅向自己的小腹。

    这一刻,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出声。伏在地上的武士们把头埋得更低,立在他们面前的川崎明秀也是银牙紧咬,垂首不语,直到那人刀尖入腹,倒地气绝,她才侧过脸。轻轻道:“他家还有什么人?”

    “二小姐。请不必为此忧伤,这是南宫君唯一的遗愿。属下只是如实转达。”一名武士头也不抬地禀报道。

    川崎明秀的眼眶湿润了,默立良久,一步步踩着满地流淌地血水,来到那人尸体旁,蹲下身子,一双洁白如玉的素手缓缓前伸,轻轻把那人耷拉着的头颅扶起,深深凝视着那双瞳孔扩散地眸子,忽然把他整个头揽入自己怀中。

    跪伏的人群中响起极低的抽噎声,渐渐连成一片,蓦地有人放声嘶吼起来:“请小姐节哀!”

    随后,十几个人刷一下全部抬起头来,望向川崎明秀时,目光中都射出狂热的火花。

    一个多小时后,川崎明秀在一大堆武士的簇拥下,款款迈进另一幢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她此时作和服装束,一进门就迎上一个同样身穿和服的少女,跪下禀报道:“二小姐,家老刚服过药,已经睡下了。”

    川崎明秀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向内行去,那少女跪坐在地上向后望了一眼,欲言又止,却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床榻前,川崎明秀也象她的手下们般匍匐于地,恭声禀报道:“父亲大人,兄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床上端坐着一个面目古拙地老人,此刻哪里看得出一丝病态,精气神反比寻常的年青人还要健朗,此人正是川崎家当代家老,川崎轩石。他闻言只皱了皱眉,并无一丝戚容,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轻叹道:“他要取死,老夫也无法可想,只能任他自取其咎。”

    顿了顿,又转问道:“后藤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川崎明秀答道:“后藤大翔上次虽然吃了大亏,但自从知道父亲病重的消息,就一直在加紧行动。女儿刚刚得到那个人传来的消息,后藤家已经秘密联合了三大忍术家族,意图等到我和兄长发生内讧时,趁乱突袭,想必他们现在都望眼欲穿,等着我和兄长斗得两败俱伤吧。”

    川崎轩石微微合上眼睑,沉吟片刻,忽地灿然一笑,点头道:“那就让他们如愿吧,但愿那个人的情报能保持一贯的风格,这次也同样准确。”

    同一时刻,远在上海的周天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点燃一根雪茄,出神良久,摇摇头,苦笑道:“川崎轩石,还真是个枭雄级地人物,事急从权,看来我也不能光隐身在幕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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