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四章 年底谈话

    夹沟之战后，刘一民让警卫一营教导员黄文虎押着唐秀儿、带着烈士遗体和伤员返回湖南陈家，自己带着特战一中队和警卫一营主力去了符离集。

    此时的符离集，简直是换了人间。老乡们骤然见到八路军收复符离集，喜气就从一间间灰暗的房屋里弥漫出来，各家各户都把院子里、街道上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生意上全部大开店门，有红布的就在店门口挂一块红布，没红布的贴一片红纸，老板们见人都双手抱拳口道恭喜恭喜、同喜同喜。最忙的要数各家烧鸡店了，炉火通红，熬制的红油香气四溢，老板和伙计们都忙的脚不沾地，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子，连喊出锅的声音都亮堂得四邻八舍都能听到。他们这是在为八路军赶制烧鸡，想让八路军战士能够尝尝这曾经进贡给皇帝老儿的红鸡的味道。

    老乡们生怕小鬼子一来，八路军撤走后符离集重新陷入日寇的魔掌中，连个年都过不成。一些买了年货的人家干脆就把年画、对联贴了出来，蒸馍炸油货，提前过年了。

    这下热闹了，孩子们在街上噼里啪啦放鞭炮，放完鞭炮就跟在八路军战士屁股后面疯跑，胆大一点的就拉着战士们的手不停地问东问西，似乎战士们身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刘一民一行纵马进入符离集的时候，扑鼻就是浓郁的香气、喜气，镇子口站岗的战士眼睛里都是一片喜悦。

    虽然抓住了唐秀儿，解除了一大隐患，但是也付出了牺牲，刘一民心里殊无欢意。但是进入符离集后，这满大街的喜气还是感染了他。特别是走到部队营房门口时，见到二十多个年轻人排着队要求参加八路军打鬼子，刘一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在符离集，刘一民见到了丁茂修和他领导的抗日游击总队的队员们，也见到了宿县县委的同志们。

    丁茂修的抗日游击总队现在只有百十号人，除了帽子外，都穿着伪军的棉军装，人人都背着三八大盖，还配上了三挺歪把子和一挺九二式，站在那里精神头十足。

    刘一民看了很满意，让部队把缴获伪军的武器也全部留给丁茂修他们，以备扩军使用。然后就要求县委和宿县抗日游击总队立即动员老乡们实施坚壁清野，准备反扫荡。同时要求留守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小鬼子很快就会重占夹沟，最迟晚上就会攻到符离集来，部队的潜伏哨要尽量放的远一点，范围要大一点，千万不能让小鬼子偷偷摸到跟前包饺子。晚上要勇猛夜战，让小鬼子知道知道八路军骑兵的厉害。撤的时候要坚决迅速，吊着鬼子的胃口、牵着他们的鼻子，还不能被他们咬上。

    安排完这一切，刘一民领着王老虎去了一个老字号烧鸡店，品尝了这个时代的符离集烧鸡。

    店老板见八路军首长来店内品尝烧鸡，很激动，亲自动手，选了一个刚出锅的烧鸡，用盘子呈上，请刘一民品尝。

    刘一民提起鸡腿轻轻一抖，鸡肉竟然全部脱落，整鸡的骨架连接的非常完整。入口一尝，肥而不腻，鲜味醇厚，齿颊留香。

    店老板见刘一民提着鸡腿抖落鸡肉，知道遇到了懂行的食客，喜不自禁，马上介绍说符离集烧鸡年代非常久远了，他姓刘，世世代代做烧鸡，选当地当年肥健壮的公麻鸡，宰杀前需饮清水并洗净鸡身，然后宰杀“别”好晾干，用饴糖涂抹，香油烹炸，再配上砂仁、白芷、肉蔻、丁香、辛夷、元茴等13种名贵香料，放在祖传的陈年老汤锅里，先用猛火高温卤煮，再经文火回酥三个时辰方可捞出。这样制作出来的烧鸡，如在出锅后趁热，轻轻提起鸡腿一抖，鸡肉便会全部脱落而明架相连。

    刘一民和王老虎两个吃的津津有味，随行的战士们也都吃的嘴唇油乎乎的。

    吃完，刘一民交待李小帅付钱。这老板有眼色，见刘一民进店吃烧鸡，门外岗哨林立，知道一定是大官，就提出不要钱，算是慰问打鬼子的八路军。

    八路军纪律买卖公平，哪里有吃东西不给钱的道理。要是不收钱，战士们饿肚子也不会吃老板的烧鸡的。也是刘一民想刺激鼓励发展民族工商业，加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还能吃到这么好的烧鸡，让刘一民很兴奋，就让李小帅拿来笔墨，运笔如飞，提笔写下了“中华名吃、天下一绝”的题词，并且注到：“公元一九三九年二月十二日，农历戌寅年腊月二十四，于安徽宿州符离集品尝烧鸡，千年贡鸡，源远流长，老汤烹制，鲜香四溢，冠绝中华，名不虚传。待消灭日寇、还我河山，符离集烧鸡必将大放异彩，畅销海内外。八路军教导师师长刘一民记之。”

    这刘姓老板读书不多，但这些字他都是认识的，一看威震天下的刘一民来到了他的小店，还给了这么高的评价，喜的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不住声地催促伙计们把店里的烧鸡全部包装，一只不剩，全部送给八路军，然后又恳请刘一民给店铺题个名字。

    刘一民索性好人做到底，又题写了“刘老二烧鸡”的匾额，交给了店老板。

    店老板一脸迷惑：“长官，我的排行不是老二，是老大。”

    刘一民哈哈一笑：“叫刘老二烧鸡的意思是说，符离集祖先的烧鸡是老大，你的烧鸡就是老二。你看这个意思怎么样？”

    店老板普通一声就跪下了，旁边的王老虎赶紧一把拉起了他，告诉他有话好好说，八路军是人民子弟兵，不行这一套。

    店老板激动的连声道谢，道谢完就说感谢将军给小号起了这么好的名字，无以为报，以后每年都要给八路军捐赠烧鸡，按照每天一只的标准，每年认捐365只烧鸡，无论什么年景，都保证送到，请刘将军品尝。

    不等刘一民推辞，王老虎就上前一步，连声道谢，庄严保证一定多杀鬼子，争取早日把鬼子赶出中国去，绝不辜负乡亲们的厚望。然后又告诉老板，一定要写上请八路军教导师特务营副营长王老虎转交，免得把烧鸡放坏了。

    这一下整个符离集都沸腾了，老乡们都知道了八路军传奇英雄、无敌战神刘一民将军到了符离集，而且给了本镇名产符离集烧鸡这么高的评价，那些听到消息的做烧鸡的老字号的老板全部围了上来，请求刘一民将军前去品尝并赐下墨宝。

    这是战争年代，一个不慎很可能给别人带来回家灭户的灾难，刘一民干脆到符离集最著名的三大烧鸡老店转了一圈，品尝的同时，留下了“千年贡鸡”、“烧鸡世家”、“百年老字号”等题词，喜得那些老板们都是眉开眼笑，一再表示要向八路军捐献烧鸡，支持抗日。

    等刘一民离开符离集赶到宿县县城的时候，胡老虎惊讶地发现，师长给全旅带来了三百只烧鸡，战士们可以大饱口福了。

    骑兵旅政委鲍文激动的不行，拉着刘一民的手直问花了多少钱，这钱应该骑兵旅出，怎么能让师长出呢？再说，师长也是一样领津贴，也没有这么多钱。

    王老虎看鲍文心诚，直接就说师长没有花钱，是胡乱写了几个字换了这么多烧鸡。

    鲍文知道大书法家的字都是千金难求的墨宝，但师长恐怕不是什么大书法家吧？急的不得了，马上就要后勤处长拿钱赶去符离集，按价给款，不能让那些商家事后感觉上当吃亏，骂八路军强买强卖。

    刘一民一听就笑鲍文眼皮浅、小看人，等打败了小鬼子建立了新中国，经济繁荣了，这符离集烧鸡必然大规模生产，自己的字到时候就是他们的金字招牌，不要说写了那么多，就是一幅字换三百只、三千只烧鸡都亏大了。那些商家以后会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一笔多么划算的生意的！

    一旁的胡老虎一听，当时就要刘一民给他写副字，勉励他坚决抗战、多立战功，将来好让老婆孩子看看，咱胡老虎也是八路军里一等一的战将。

    几个人正在说话，留守符离集的部队就发来了电报，报告说师长走后，符离集已经开始坚壁清野，但是发生了个新情况，那就是镇上的商人们都聚集在几家有师长题词的老店，要求转让刘一民题字的事了，一幅字喊价已经高达100大洋了，但那些店家都坚决不卖。

    胡老虎一听，一蹦老高：“乖乖，一幅字100块大洋，这也太离谱了！想不到师长上了战场是武松，遇见美女是嵇康，拿起笔来赛什么来着？”

    刘一民嘿嘿一笑：“行了，别胡说了，小心战士们笑话你。”

    胡老虎说：“拉倒吧，战士们哪里会笑话我。要说也是说你不好，遇见商人就题字题诗，骗了那么多茅台酒，现在又骗来了烧鸡。骑兵旅好歹也是一等一的主力，旅长竟然讨不来师长的一副题字，师长明显是嫌贫爱富！”

    王老虎最不乐意听别人说刘一民不好，虽然知道胡老虎这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不愿意，马上就说到：“胡旅长，你要是不想吃烧鸡就明说，这三百只烧鸡我们特战队全要了，正好两个人一只。”

    胡老虎眼一瞪：“想得美！都到嘴里了，还想让我们吐出来？算了，加上你一份，让师长给我们两个一人写副字，行了吧？”

    王老虎这才没二话。

    刘一民见胡老虎英气勃勃，完全没有重任在肩的压力，心里高兴，来到骑兵旅司令部后，当时就挥毫泼墨，一气呵成，用狂草把岳飞的满江红写了出来，赠送给胡老虎。又写了幅“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行书，赠送给鲍文，然后以狂草书写了高适的《燕歌行》赠送给王老虎。

    王老虎收好字后，有点遗憾地告诉刘一民，这幅字他怕是留不住，李凌风最爱这首诗，没事的时候就吟咏。这要是让他见了，非要走不可。

    刘一民一听，当时就又挥毫重写了一副，题赠李凌风，让王老虎带给他。

    忙完这一切，刘一民在胡老虎陪同下，视察了部队，直到天黑才又回到宿县城骑兵旅司令部。

    这个时候，从徐州南下的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符离集外，与留守的骑三团部队接火了，等于小鬼子重兵集团又咬钩了。

    在宿县，刘一民发表了《戌寅年年底谈话》。

    在谈话中，刘一民回顾了七七事变以来中**民取得的战绩，指出，经过一年半的抗战，日军虽然占领了中国大片国土，但是日军真正能控制的只是一些大中城市和交通要道，广大的沦陷区正在逐步变成中**民的抗日根据地和游击区。小鬼子既要攻占战略目标，又要强化沦陷区治安，顾头不顾腚，到处都是漏洞，正是我**民团结起来大打敌后游击战的大好时机。

    接着，刘一民分析了抗战一年半来的国际形势，指出当前世界形势繁杂纷乱，自从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侵略中国东北后，意大利于1935年侵略埃塞俄比亚，德国在去年露出了狰狞面孔，侵略了奥地利。这三个国家都是在三十年代发动侵略战争，以强凌弱，它们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呢？值得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深思。特别值得深思的是，当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时候，一些国家麻木不仁，还不停地向日本输出石油、钢铁，变相支持了日本的侵略战争；当意大利侵略埃塞俄比亚时，欧洲各国本来是可以制止意大利的冒险，但是它们把支持仅仅停留在口头上，刺激了意大利的扩张野心；当德国对苏台德地区提出收复要求的时候，英国首相张伯伦竟然天真地以为他和希特勒签订的《慕尼黑协定》是和平保证，简直是无知和愚蠢到极点，相信希特勒占领奥地利已经给了张伯伦一记响亮的耳光。但愿这是唯一的一记耳光。

    面对当前的世界形势，刘一民呼吁世界各国团结起来，从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孤立日本，帮助中国人民打败侵略者，让所有企图发动侵略战争、威胁人类和平发展的战争狂人都认识到发动侵略只能自取灭亡，从而三思而行。也只有这样，才能遏制发生更大的悲剧。

    讲完国际形势，刘一民再次谈到国内抗战，指出自从参战以来，八路军教导师已经完整歼灭日军三个常设师团、一个派遣兵团、一个特设师团、四个警备师团，歼灭一个野战旅团、四个独立混成旅团，歼灭的联队、大队规模的日军更多，对日军造成了沉重打击。我国各军队都应该学习这一经验，集中优势兵力，提前布设战场，成建制诱歼日军。各战区应当以消灭日军旅团级、师团级部队为目标，争取今年内消灭日军一到三个师团，各地方部队以消灭大队规模日军为主，凡师级单位今年内都必须消灭一到三个日军大队。八路军教导师愿意继续充当全军杀敌先锋，今年内再消灭日军几个师团，为全军树立榜样。建议统帅部制定措施激励各部队主动杀敌，奖励有功部队，激励战绩一般的部队，在全军形成一种比战绩、立新功的风气。对那些闻惊即溃和参战以来从未有成建制消灭一个中队以上日军的师级部队，要执行纪律，必要时可以解散，编入其它有功部队，免得虚耗钱粮。

    谈话最后，刘一民非常气愤地指出，日军惧怕八路军打击，竟然派出一名皇族公主前来刺杀自己，在宿县夹沟陷入教导师主力包围圈，遭到歼灭性打击，日本皇族公主负伤后孤身逃走。据查，该公主应该是纯宫秀子公主，化名唐秀儿，身材修长，容貌秀丽，武技高超，枪法出众，说一口流利的北京口音中国话，擅长伪装成女学生或中国女兵。

    刘一民正告日军，战场上得不到的，靠阴谋诡计同样得不到。如果胆敢再派刺客刺杀，山冈重厚、山岗惠子兄妹就是榜样。就是逃脱了的纯宫秀子公主，我军也必将其追缉到案，彻底清算她参加侵略战争犯下的罪恶。

    胡老虎提醒刘一民，能不能不要谈国际局势，我们的情报都是从报纸上、电台里知道的，都是些马后炮新闻，万一分析错了，很可能就会给国民政府外交部惹来麻烦。特别是对张伯伦说的太不客气了，是不是换一种语气。

    刘一民摇摇头：“不用改，没有错的。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现在因已经有了，果很快就会结出来。等着看吧！”

    鲍文担心刘一民在谈话中站的角度不对，毕竟我们只是中**队一个师，牵涉统帅部和全局的事情最好不要说，这是一种越权，将来搞不好会受批评。

    刘一民哈哈一笑：“我们还是一个师么？我们不但是八路军最大的战略集团，也是中**队中最强有力的战略集团。自从胶济路战役后，日军、**对此都看的很清楚。日军调动大军对我们紧追不舍，蒋委员长对我们不管不问，打了这么大规模的仗，消灭了这么多小鬼子，你见过蒋委员长给我们发了一分钱军饷么？好了，就这样发。”

    发完谈话后，刘一民又交待胡老虎和鲍文，这次日军重兵追击，时间不会持续很长，因为等日军追向阜阳后，我军北线各部队就将动手，再占青岛，攻占沧县，甚至还可能重占连云港，彻底打掉日军补给线。等日军回师救援时，我军北线部队将进入隐蔽休整，南线我军将全面发力，横扫江淮地区，把这一带的日伪势力来一个大扫除。因此，骑兵旅要控制好节奏，在诱敌过程中不断以小部队夜战袭扰来影响日军高层判断，把他们的脑子搞乱，让他们彻底处于四处救火状态。

    胡老虎一听，就立正报告说：“师长这是有一个火焰阵，要把日军这头疯牛彻底赶进火焰阵中，彻底烤熟它。请师长放心，骑兵旅一定紧紧拉住疯牛的牛鼻子，让它乖乖地跟着我们的指挥走。”

    刘一民命令王老虎率特战一中队随骑兵旅行动，为骑兵旅南下诱敌开路，特战三中队随刘一民返回湖南陈家。并要王老虎把今天缴获日军特战队的德国造冲锋枪、子弹、手雷全部交给骑兵旅骑一团骑一营，教会战士们如何使用。配备冲锋枪的战士还要继续配备马枪，保证火力远近搭配合适。

    胡老虎高兴的嘴咧得老大老大，看得鲍文笑话他没出息，100支冲锋枪都能把他激动成这样。

    刘一民告诉鲍文说：“别小看这种冲锋枪，它可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冲锋枪，除了德军，也只有日军有少量装备，其它国家都没有，主要是配合德军坦克进攻作战时近战使用，火力凶猛。装备骑一营后，骑一营的火力大大提升，就会成为全旅的突击箭头。由他们配合特战一中队给骑兵旅开路，我就放心了。只是这子弹补充不易，得省着用。”

    交待完后，刘一民率警卫一营和特战三中队返回湖南陈家，在城门口与胡老虎、鲍文和王老虎告别的时候，刘一民再次告诉胡老虎，一定要打巧仗，不能与日军死拼，要完完整整地把骑兵旅给带回来，人数只能多不能少。

    刘一民走后，胡老虎和鲍文迅速部署，将行动较慢的炮兵团和旅直部队撤出宿县，向阜阳方向转移。三个团也按照作战计划进入预设阵地，准备对进抵符离集、夹沟一线的日军先头部队发动夜袭，尔后撤离战场，一步一步牵着日军的牛鼻子向阜阳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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