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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族长,没想到族长的独子也……”

    “我看下一个也快了,廉家自从十七年前那件事后就不行了,你看他们做官做的。”

    廉家的老一辈里就只剩下老族长和他的一个庶兄弟,此时听了周围镇民毫不掩饰的议论,廉明峨顿时脸色大变,哆嗦着举起手来,揪着头发痛苦地哭号起来:“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她回来报仇了!是她!是她啊!”

    周围的小辈急忙想把癫狂的老人扶进去,廉明峨老泪纵横,还在不依不饶地大叫:“她要把你们杀了!那些害死她的,你们都跑不了!跑不了的!那条鱼追来了!她在看你们,你们跑不了的!”

    说着他挣脱了家人的搀扶,扑倒在了廉白秋的尸体上,疯狂地摇晃着廉白秋。一小片叶子被抖了出来,蔺即川眼尖地发现了,冲过去假装协助拉开廉明峨,迅速地把叶子揣进了衣襟里。

    “散了吧散了吧。”官差开始驱赶围观群众,蔺即川顺着人流往外走时,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就被人挤出了廉府。

    走出了几十步路,蔺即川将叶子掏出来看了又看,疑惑道:“这不是菩提叶嘛?”

    刚想把叶子随手丢掉,他忽然顿住了。

    不对呀,青云镇上唯一一株菩提树,不是在上个月枯死了么?

    蔺即川又想起刚才那个背影,身形怎么看怎么像是他。

    那个失踪了十七年的人……会是他吗?

    正站在路上发呆,蔺即川猛地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哎呀!”撞到他的棕色大袍子脚步一点没停,健步如飞,绕过他就走了。蔺即川觉得有点奇怪,转过头去正好看见那个背影——

    “……师弟?!”

    蔺即川现在能确定了!

    蔺采心事重重地在家里等着蔺即川回来,不停地在院子里绕着圈。他把四姑娘送的五花肉炸好了放在桌子上,还替蔺即川备了一壶酒,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蔺采干脆回屋睡去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蔺采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之前看到的红轿子,破旧的廉府牌匾,还有那个奇怪的人……越想越睡不着,蔺采把被子蒙到了脸上。

    院子里偶尔有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微弱的虫鸣,蔺采渐渐放缓了呼吸,意识一点点沉进了黑甜乡。

    就在蔺采快要睡着时,哐啷脆响,把他惊出一身白毛汗!

    “我的爹呀……”他带着哭腔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崩溃的听着院子里传来的不寻常的声响。

    追着棕袍子跑了几条街,始终找不到那个疑似师弟的身影,蔺即川只好停下来喘着气:“好样的任逸尘,如果真的是你就给我等着吧!”

    气哼哼地走回家,蔺即川憋屈地踹开了木门,拿过挂在檐下的一盏灯笼走进了院子里。

    白石桌旁坐着的一个人摘下了棕色的兜帽袍子,正提着酒壶往杯子里斟酒。

    蔺即川手里的灯笼一下子掉了:“师弟?任逸尘?你?!”

    那人微微一顿,转过脸来,正是蔺即川所熟悉的模样: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仿佛染了胭脂色的眼,以及他那捧乌黑顺滑的长发,没有和以前一样用玉冠整齐地束起来,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任逸尘!好啊你!失踪了整整十七年!终于想起来你师兄我了吗?”蔺即川激动地冲过去握住对方的手:“你这几年跑哪儿去了?!”

    任逸尘看着他,沉默许久,忽然歪了歪头:“你是谁?”

    蔺即川差点没一个巴掌呼过去:“哈?!”

    房间里的蔺采听到蔺即川的声音,裹着被子就跑了出来:“爹啊!有鬼——”

    当看到蔺即川拽着任逸尘的领子往桌上按时,蔺采尴尬地退回房间去:“你们聊。”

    就算蔺即川不停地凶言凶语,任逸尘依然只会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蔺即川简直被他打败了,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酒:“师弟,玩失忆这种梗不新鲜呀。你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嗯?”任逸尘没有理他,只是看了眼桌上的五花肉。

    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然后他忽然从荷包里倒出了几块碎银子,小心翼翼地数了数,终于还是全部递到了蔺即川眼前。

    蔺即川心累地把盘子推过去:“你吃吧,我不收钱。”

    任逸尘觉得蔺即川这人真是太好了!

    蔺采躲在屋子里冷眼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不解地歪着头上下扫视正在吃肉的任逸尘:“这位难道就是我从小听你夸到大的你的师弟?”

    蔺即川特别自豪:“对呀,是不是很名副其实?”蔺采嘴角抽搐了一下:“是……确实像是你的师弟。”

    “哦,小采,你好像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呀?”蔺即川终于想起这茬,和颜悦色地问道。蔺采还在看任逸尘,此刻轻描淡写地说:“得了吧,你根本就没在意。”闻言,蔺即川惭愧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发现了……”蔺采欲言又止,蔺即川正等着他的下文,他忽然眨了眨眼,走过去一把提起了任逸尘的长发。

    任逸尘吃了一惊,噌的一下就要跑,蔺即川赶紧冲上去把他抱住了,就见蔺采很豪迈地从背后直接撕开了任逸尘单薄的衣服!

    “小采你……”蔺即川吓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可还记得小时候对师弟恶作剧在他背上画蛤蟆然后被任逸尘追着砍了五个山头的事!但下一瞬,在看清任逸尘背上的东西后,蔺即川一下子蒙了。

    一株幼小的、枝叶纤细的菩提树,扎根在任逸尘的脊椎上,散发出微不可见的莹润光泽,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任逸尘还在不断挣扎,蔺采冷静地看向蔺即川:“你师弟,是棵树?”

    蔺即川说不出什么话来,肩膀却已经被任逸尘咬了一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树!但我知道他是属狗的!蔺采你给我拦下他他没穿衣服啊啊啊啊!”

    一整个晚上蔺府鸡飞狗跳的,蔺即川现在相信师弟是失忆了,不仅失忆了,还在身上揣了棵树!

    “行了你,快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蔺即川疲惫地靠在躺椅上,任逸尘好不容易被他打晕了扔到床上去了。蔺采蹲在一旁捧了块香瓜边吃边问:“那你现在是要把他留下来?”

    “咳,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生活的日子都长。”蔺即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哎对了,你想听听今天晚上那第四个人的情况吗?”蔺采嫌弃地吐了颗籽:“不听。反正是死了。”

    蔺即川又说:“廉家有个老头和死掉的族长是一辈的,他一直在嚷嚷什么‘她回来报仇了’,还说‘害死她的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说不定真的是那个女子……你不是说她喜欢红鲤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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