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临行临别

    子若在医术与星相方面的天赋渐渐展露出来，对洛冰杖的召唤驾驭自如，周天星相烂熟于心。只一年，悟高阶医术心法时，再不需要天心从旁指点。此时最开心的怕就是天心了，不用再常去看她，自己耳倒是清静不少，再去几次，怕千年英名都要被她毁了。他感叹，以后绝对不收弟子了，再天赋禀异也不收！

    有道是山中无岁月。六年时光转瞬即逝。

    郭嘉已从当年初见时未及弱冠的青年，蜕为风度翩翩的男子，六年岁月为他添了成熟韵味，多了沉稳与温煦，那双如星黑眸，却更加深邃了。

    冬日，大雪。

    天心难道主动来找子若，摆出一副，你们该学的都学完了，可以走了的架势。子若舍不得离谷，眼下局势正乱，这一走，也不知道何事才能再回谷相见了。

    天心却似乎铁了心要赶她，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怎么上吊，就是不松口。

    子若无奈去找郭嘉，还未开口，他却和天心商量好似的，先开口提离谷的事情。

    理由他说的很简单，乱世时机成熟了。

    她无奈，只能答应。

    清秋打开暖炉盖子，用铁钎轻轻拨弄几下，洒下一小把香末，盖上盖子，片刻，淡淡暖香便在屋内漫开。

    这香末是子若闲来无事调配的，加了一些驱寒的中药的提炼。

    “清秋，你就不要随我们出去了。”子若一边帮清秋收拾东西一边说。

    “你说的哪的话，”清秋放下手中折好的衣服，有些生气的说，“清秋跟了你七年，何曾离开过你？你现在要赶清秋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子若忙解释道，“毕竟，你是谷里的人，外面乱的紧。”

    “清秋是你和公子的人。”清秋噘着嘴说。“现在是，一辈子都是，你去哪，清秋就去哪。”

    子若笑道，“什么叫你是我们的人？傻姑娘，你以后也要嫁人的，还能跟我们一辈子么？”

    “能的。清秋不嫁。”

    “清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女孩，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妹，”子若放下手上的活计，“我想，我以后喊你妹妹可好？”

    清秋却莫名的哭了起来，子若顿时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呀……”

    “清秋不是难过，我自幼没有亲人，入谷后，便是你对我最好，清秋别无所求，只愿一直在你身边伺候你，现在你不嫌弃我，要认我做妹妹，我好感动，可是，我却怎么敢当？”清秋擦去泪痕，说道。

    “这有什么敢不敢当的？”她一这么说话，子若就头大，“你这么聪明漂亮，又心灵手巧，我才高攀呢，你不答应，就是瞧不起我咯？”

    “没有没有，”清秋被她一激，急道，“清秋高兴还来不及呢，姐姐，你是清秋一辈子的姐姐，清秋会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傻丫头，”子若笑道，“你还小呢，还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姐姐一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清秋羞红了脸，“人家不小了，二十二了呢。”

    二十二，子若的手在空中僵住，自己回谷时，她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转眼竟过去六年了。这六年，她一心专研医术星占，竟一直未注意到，这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她转手走到妆台前，铜镜中岁月轮廓，眉目依旧。天心的话又回荡耳边，我们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受此时代的时空控制，千年不老的孤寂，只能自己品尝。

    “姐姐皮肤真好，六年一点没变，我真羡慕你。”清秋见她望着铜镜发呆，笑道，“恐怕现在，他们都会说我比你年长了。”

    子若嘴角漾起微笑，女人最怕老，永远二十岁，未必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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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我们去长安还是回颍川？”子若靠在窗前，望着窗外大雪纷飞，问道。

    “哪也不去，这么冷的天，就在西海呆着。”郭嘉取了手炉，放到她手里，“手又这么冷。”

    “在西海？”子若有些疑惑，“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待到时机成熟，会去投奔曹，现在时机还没到么？”

    “到了。”郭嘉温和微笑，“七日内，曹必派人来找我，我们等着就行了。”

    子若一向对郭嘉盲目崇拜，听他这么一说，便深信不疑，不再追问原由。

    离谷那日，谷口四季不败的桃花依旧正盛。夏河赶了车来谷口接他们。车旁，还立着一个仗剑倚马的锦服少年。

    这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皮肤白皙，柳叶细眉，媚眼细长，唇如朱砂轻点，端的是一眉清目秀的女子。

    子若只觉得这少年好生眼熟，又和夏河在一起，应该是自己人，便打趣到，“姑娘，长的这么漂亮，女扮男装可不容易呢。”

    少年脸上轻一阵白一阵的看着子若，“子若，我特意从江东赶来送你，你居然这么说我。”

    “小逊！你是小逊！”他一开口，子若立刻惊喜的叫出来，“你来了！我好想你！不过你怎么越长越水灵了？”

    陆逊沉默了几秒钟，稳定一下情绪，“能换个词形容我吗？”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子若掰着手指头念叨，“唉，你说你长这么漂亮，让我们这些女人情何以堪啊。”

    “倾城倾国？娘子，好有才，用这个词来形容女人漂亮，真是绝了。”郭嘉恶趣味的在一旁打趣。

    “嗯？这词很特别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么有名的句子。”子若自言自语道，随后想到，对了，这词是曹植的，这倒霉孩子，现在还没生出来吧？这算不算提前发明啊？不侵权吧？

    陆逊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罢了罢了，我千里迢迢来送你，你就这么对我，我走了罢了。”

    “别别别，”子若忙拉住他，“我不说了啦，不过小逊，你自己都不在观云阁了，何必还特意跑来。”

    “不一样的，”陆逊认真的说，“你和三师哥这次是出师离谷了，我应该要来给你们践行的。在外面这几年，我最想的就是子若姐姐你。”

    “伯言，不如我们先去客栈安顿好，再慢慢叙旧吧。”郭嘉拍拍陆逊的肩，扶子若上了马车，便和陆逊夏河骑了马，一路谈笑而行。雪狼颠颠的跟在马车后面，一会又小跑的前面。

    进了西海城，它这体型硕大的“狗”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它只得敛了气息，老实的低头跟在马车旁装狗，以防吓到百姓。

    “客官，抱歉，这狗太大了，住在小店，怕要吓着其他客人……是郭公子呀，您等等啊，我这就给几位安排上房。”客栈老板见了雪狼，先是婉拒，随即跟在后面牵着子若进来的郭嘉，立马脸上堆笑的招呼他们。

    子若抬头望向郭嘉，咽口水，这面子就像小孩尿床，在床单上迅速扩张。

    马厩里是不能住食动物的，雪狼便住在了子若的屋里。

    安顿好后，几人下楼在大堂坐下，招呼店家上菜。

    闲聊中，才知道陆逊出谷随任九江都尉的父亲去了九江，两年前，父亲过世，他的祖父庐江太守陆康便将他接到了庐江。今年年初，孙策收了袁术的唆使，攻打庐江，为了保护家人，祖父陆康将他和族人送往江东。不久后，祖父病死，他不得不挑起陆家的担子，支撑门户，所以这几年一直没有时间回谷来看大家，只能在谷外修习观云剑术，雷咒冰剑。

    他说的很平淡，仿佛拉一件普通家常，却听得子若唏嘘不已。六年时间，一个六岁的孩子，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在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她一向最心疼陆逊，心中顿觉酸涩，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滚下来。

    “得亏了是伯言你天资禀异，在谷外修习倒也不是难事”郭嘉看子若动容，在桌子下握了她的手，口里打趣道，“这要是换了我们子若，啧啧……”

    “喂，你什么意思么？瞧不起人！”子若嘟了嘴，不满道。

    “三师兄倒真没说错，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连医书都看不懂……”陆逊在一旁猛报上午子若调戏他像女生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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