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曹营接风

    曹营，接风宴。

    曹笑容满面的端坐首位。郭嘉坐在左首，文若坐在右首。

    座位左右两侧对称排开，左侧依次坐着曹集团的得力武将。郭嘉身侧坐的，约莫三十来岁，坐的端端正正，五官立体如利刃雕刻，此人是曹氏族亲，同时也是曹集团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夏侯惇。他一侧坐着的，他的弟弟夏侯渊，长相与夏侯惇有几分相似，但是相较哥哥的一脸严肃，他的神态中带着一丝纨绔不羁，也比哥哥更为白皙些。他身旁坐的竟是个豆蔻女子，正是倍受曹宠爱的夏侯安。本来今天这样场合的宴会，她是不宜出席的，但这丫头向来不拘礼法，缠着曹要来，曹惯她，便颔首答应了。

    右席坐在荀彧身侧之人，年纪与曹相仿，身材修长，小麦色的健康肤色，鼻梁高挺，雅须垂，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并不言笑。此人姓程名昱，字仲德，也是当时曹的重要谋士之一。他身侧做的，是荀彧的侄子荀攸，此人虽为荀彧侄子，但却长了荀彧几岁。

    下首一众文士武将不提。

    见众人都已入席，曹执杯向众人笑道，“今日我曹某得此贤才，实乃大幸，如今，我这曹营，是文武全才，人才济济了！”

    众人纷纷举杯道贺，酒过三旬之后，程昱起身，向郭嘉行礼道，“早闻郭奉孝才识过人，今昱有一事请教。”

    郭嘉起身回礼，“仲德缪赞了。”

    “何为用兵之法？”

    “用兵上法，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因此，上策乃是以谋略取胜，其次是以外交手段瓦解对方，下策才是攻取城池。”

    “两军对垒又该如何用兵？”

    “若兵力十倍于对方，则围困敌人，若是五倍，则可直接进攻，若仅双倍于敌，则可夹攻，若势均力敌，则应奋起抗击。兵力若少于敌人，则能逃就逃，能避就避。”

    “说的好，”荀攸击掌起身道，“那么请问兵地有几？”

    “九地。有散地、轻地、有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

    “何为散地？”

    “对方在自己的领地作战，为散地。”

    “何为争地？”

    “我得亦利，彼得亦利，为争地。”

    “何为重地？”

    “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

    “何为死地？”

    “战则存，不战则亡者，为死地。”

    “各地当如何？”

    “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听及此，曹抚掌大笑道，“奉孝果然是腹藏经史，蕴甲兵，妙哉，妙哉。”

    “主公，”郭嘉向他揖礼道，“嘉以为，战事就同对弈，没有战争是事先部署好的，熟读兵法只是入门而已，军师的优劣当在于临场应变才是。”

    “所言甚是。那不知奉孝对当今天下之势，有何看法？”曹颔首道。

    “当今天下，势大者，不过主公、袁绍与吕布和而已。现在袁绍正与公孙瓒纠缠，战事不休，而最后天下之势，早晚是主公与袁家争夺天下。主公不如趁此机会发兵消灭吕布，如此，一来可扩大曹军实力，二来可以避免今后与袁军决战时吕布从侧翼威胁我们。”

    闻言曹从坐席起身，抚掌激动道，“使孤成大事者，必此人也！”

    “郭先生字字珠玑，小女子虽不懂什么军国之事，但先生话里的道理是明白的，说的真好。”夏侯安执了酒杯亭亭起身，“小女子敬先生一杯。”

    夏侯渊有种把脸埋进酒杯淹死自己的冲动，一向刁蛮任的小妹怎么突然转型做温柔闺秀了？

    郭嘉抬起头，见一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面前，粉面桃花，执了酒杯，冲他涩涩的笑。他回之一笑，举起杯子向她一扬，仰头喝干杯中酒。

    “世叔，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安儿愿为各位大人舞剑一场助兴。”

    “噢？我的安儿今儿是怎么了？好好好，那你就舞一曲吧。”曹酒劲上头，红光满面道。

    “只是，这单单舞剑未免枯燥，”夏侯安略一沉吟，冲郭嘉盈盈一笑，“素闻郭先生是才华横溢的，想必也是通音律的，小女子可否有幸让先生伴奏一曲呢？”

    郭嘉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姑娘有这个雅兴，在下自然奉陪。”

    “好好。”曹很高兴，随即命人取了琴来，放下。

    他向曹欠身一笑，在琴前席地而坐，修长优美的手指从弦上轻轻拨过，行云流水的乐声，便从指尖汇成潺潺溪流，倾泄而出。

    夏侯安执了剑，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纤足轻点，身子软如柳絮，金丝薄烟翠绿纱裙随着身子的转动缓缓散开，端衬的是身段婀娜，翩若惊鸿。手中的长剑却丝毫不含糊软弱，转、甩、开、合、刺，动作狠准，却又婉约似走笔游龙。

    席间掌声四起，叫好声不绝于耳，她心里暗暗得意，转身之际，偷用眼角瞟了郭嘉，却见他一直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诱惑的弧度，却只顾拨弄手中琴弦，并未看她，不由的心里一阵失望，便一咬唇，舞着剑，愈发靠近他的琴。

    银色的剑光不断从他眼底闪过，终于，他抬起头，看向这个几乎已经把剑舞到他鼻子底下的少女。

    猝不及防的与他对视，夏侯安呼吸一紧，他的眼中忽闪而逝的光芒，慑人心魄，却又捉不住，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她脚步一乱，手中长剑乱了方寸，所幸反应及时，借着剑的去势虚晃一下，化为舞步，却也没有出丑。

    郭嘉长指在弦上滑出一个尾音，笑道，“姑娘果然舞得好剑，倒是在下献丑了。”

    “没有，先生的琴，弹的真好。”她脸一红，收了剑道。

    座下，夏侯渊望向二人，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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