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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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里春宵短，陈劲却没有享受多久。
前一段时间的风餐露宿让陈劲还没有适应温床暖被，早早的睁开眼睛。低头看看怀里的青倌，紧闭双眼睡熟，露在外面的肩膀口红晕星星点点，满满是昨夜欢爱的痕迹。
陈劲利索的起床换了衣服，就着水盆里的冷水胡乱洗了把脸。今天他就要离开和丰城了。早点回镖局，趁着人都没醒牵马拿行李，再去找个水土肥沃的地方，买上几块好地，开垦种植，再找个人一起生活。远离江湖刀剑的生活，普通平凡人的生活，就是他以后的生活。
未来的生活似乎美景无限。陈劲打开房门，清凉的晨风吹进来，带走一身的脂粉烟气，整个人顿时神情气爽，连脚步都更加轻快。三步两步的跳下楼梯陈劲都觉得慢，索手撑扶手越身翻下。没想楼梯上正有人，若不是陈劲反应快，脚点墙壁飞下了楼梯，就要把人给撞下来了。
陈劲抬头往上一看，一个瘦弱的少年，穿着一身灰青色的衣衫，头发随便用一块长布带绑着。
“对不起，没伤着吧？”陈劲上前问。
陆青摇摇头，看眼前的人应该是这里的恩客，他不想节外生枝，低头往大厅里走。
陈劲就见人往大厅里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看到自己还站着便低头快步走过，又往院子里走。
陈劲奇怪的着头，往大厅外走，觉得刚这人有些奇怪，不像是客人，又不像是楼里的人。回头再看，那人正站在院子的边门。拉开了门栓却不知道要怎么把门打开，没头苍蝇的乱转了一下，看到了院墙边的大树。搬来个破水坛子，那人爬上了树，边爬边看，正对上了陈劲的眼睛，加快了速度往院墙上爬去。
爬墙？这人是想逃跑？陈劲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喜欢看热闹。
路青挂在树上，院边的大树树枝不够长，要想爬上墙只能试着用力跳过去。
“什么人！下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个护院，看到有人爬在树上大声喝止，手里抄起一长棍要将人打下来。
陆青在树上躲过了几下，但是没有撑住，从树枝上滑了下来。护院抬棍朝人身上打去，大声喊：“快来人！有人要逃跑！”
陆青抬臂勉强挡了一击，翻身躲到一边跳起，摆出学了十年的跆拳道架势，和护院对上。
陆青忍着痛挡过了棍子，一手抓着护院的手臂，给人来了个过肩摔。可惜新的身体灵活度和力量都没有自己以前的好，这最拿手的一下并没有把人给摔趴下，只能给自己争取一点点时间逃出几步。更多的护院听到喊叫，已经从院子里过来。
陈劲看着陆青使着奇怪的架势，和上来的护院对招，可是明显手力和体力都不够好，没多打过几个就被抓了起来，肚子狠狠的挨了几个拳头，缩着跪在了地上。
楼梯上啪啦啪啦的响过一阵脚步声，老鸨红妈妈披着头发，裹着披风就下来了。
红妈妈看清护院围在中间的人，立刻用手一指就说：”打！”
护卫们二话不说，对着地上的陆青就是拳打脚踢。
陆青在地上，只能缩起背勾起脚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还好护院么难得下手不狠，都没往要害上踢。
”停！把人架起来！”红妈妈走近，一手挑起陆青的脸，啪啪狠狠的两个耳光甩过去，顿时甩破了陆青的嘴角。
”范志明，你别想逃！你逃出去了衙门里也会张榜缉捕你，逃不了的。别忘了你什么身份，官府里削贬下来的贱级！除非是有人买你，这辈子你都要在这里！”红妈妈声音轻柔但语气极尽残忍，”我念着你还有伤本想宽限你几天，可你太不识抬举，也就别怪我不疼惜你。周奴，把人带去给赵师傅，让他好好□！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几个护院去帮帮，务必让他三天后就挂牌接客！”
红妈妈的话一说完，便有几个护院上下打量陆青一番，贼眼嘿嘿笑起来。
陈劲看着陆青奋力挣扎，眼里惧意一闪而过，却依旧没有放弃，紧要着牙关想要再突围一次。
”劲哥！”方才的一阵骚动也惊醒了一些客人，方大成就是，”就知道你起的早，还好没走，赶得上送你。”
陈劲看了眼走过来的大成，点头嗯了一声，转眼依旧看着院子里的人，却不再是看热闹的心情。
红妈妈处理完人回身决定回楼上去睡觉，周奴叫上两个护院压着人跟上。陈劲也抬脚跟了上去，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挡在了红妈妈身前。
红妈妈见客都带三分笑，瞧人堵上来，先赔不是：”看这早上闹的，把客人都吵醒了。周奴啊，先把去送送客人，别怠慢了。”屈膝一福，靠边过去。
”红妈妈，商量个事儿。”陈劲不动，笑脸问上。
”哦？何事饶爷这么大清早的惦记着。可是昨有伺候不好的？”红妈妈耐心客套着，给周奴使了个眼色，问这是什么来头的客人。周奴将眼前的两人一打量，附在红妈妈耳边说了两句。
”我想要买他。妈妈可愿意？”陈劲一手指向陆青。陆青一听，抬头惊讶的看他。一面之缘的客人，怎么会想买他？
大成听了也是吃惊，刚开了口就让陈劲一手拦了下来。
红妈妈跳跳眉，笑得更深了：”原来是金龙镖局的镖师啊，面生的很应该是第一次来。爷，我这儿有你看得上眼的，平日就来多花几两银子玩玩。何苦花些钱买回去，没几天就腻味了。”
陈劲笑意不减：”红妈妈，说个价。高了我心痛，就死了这个心了。”
“看来这位爷是想要做善事。不是我看不起你，贵镖局的安子是我们这的常客，一年多少银子进来这也是知道。赚的都是辛苦钱，一样的钱你大可以在外头找个良家子女。”
”谢谢妈妈体谅，所以请您也别开得太高了。许是以后安子还想来赎绢花呢？”
”呵呵，爷真是说笑了。”红妈妈思量了会，这人油盐不进，是存了心的了，伸出四个指头，”你真要，四百两，人你带走。”
”敲竹杠啊！年前一个东城的员外在你这买走个花姐不过一百两银子，何况这么个瘦鬼病秧。”大成见老鸨狮子大开口，立马呛了回去。
”爷你也说了那是年前的价格，何苦就这瘦鬼病秧也有人要啊。”红妈妈顶了回去，还意有所指的看着陈劲：”爷，你好眼力，这人到我手上才三天，以前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却绝对没动过。一个雏的价，值当。”
陆青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今天倒是当着他的面在讨论他买多少钱。要是他能说话的话，一定先他们祖宗十八代。
陈劲听着价格神色也是一暗，套近乎的拉近了红妈妈的手肘，压低了声音说：”妈妈，衙门里的王四我们也是有交情的。你十两银子买的人，再卖我们四百两，就太说不过去了。”
红妈妈啪的一声拍掉了陈劲的毛手毛脚：”既然知道人的来历，那你更要知道我这也是有难处的。人在我这里，衙门里也是要来查的。虽然进了这个门生死不论，可我也是要交代的啊。才来三天就没了，怎么的都要花银子打点的。”
”可我怎么听说这些人下来，按律都是送的官妓，没有流入民间来的。”陈劲见红妈妈神色严厉起来，连忙话锋一转，”红妈妈自然是有能耐的才能摆平了衙门，送的进银子，带的出人来。这人长得多了份英气，少了分和美，人又有些脾气，少不得以后给你添堵的。不过我这人命贱倒真是好这一口。红妈妈也就当帮帮我，少些银子，也少些麻烦。”说完，陈劲还不忘有些赖皮的拉拉红妈妈的袖子。
红妈妈听完，不觉也思量起来。自打这人进来的这些天，就没一天安稳的，都说书呆子有股犟脾气没想就让她遇上了一个，趁早脱手也许还是件好事。
红妈妈做出副万分为难的样子，开口道：”爷你真正要，那最少二百两。少一分都不可以。”
”好，成交！”陈劲痛快的从怀里出银票和几锭银子，数数却是少了二十几两。
红妈妈瞟了一眼，噙着意思嘲笑说：”可是银子不够？那等有了再来。不过下次可不是这个价钱。”
”怎么会不够，只是我想起件事，这人送来的时候应该是有卖身契或公文的吧。我怕妈妈忘了。可否先去拿来？”
红妈妈啐了一口，说了句等着，转身上楼去拿契约。陈劲也趁着这当口，拉着大成，问他先借银子。
”劲哥。你真要买啊？这可是你所有的家当了！你不是说要回乡买地的吗？不值当啊！”大成犹豫的从怀里掏出十几两银子。
陈劲抓了过来，回头看向陆青。护院已经放开了他，正回望过来，亮亮的眼睛带着诧异和不解。发带早就散开，长发散乱，脸也被打肿了几块，青灰外套垮垮的套在身上。陆青的这幅样子可以说是有些狼狈。陈劲也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堵住了，自己怎么会去出这个头，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没得后悔，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红妈妈一摇一摆的下来，拎了张公文在陈劲面前。陈劲上前接过，两手摊开凑到陆青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张。”
陆青从右看到左，一色的繁体字，勉强辨认出几个认识的。最后在一个大官印和红红的手指印上看到范志明三个字。想着刚刚老鸨妈妈这么叫他，应该就是了，便迟疑的点点头。
红妈妈见两人看个公文都半天，不耐烦的说：”我红妈妈做生意从来不玩。看仔细了就付钱走人！”
陈劲将公文放进自己怀里，又将银子递给红妈妈：”两百两银子，妈妈点点。以后有什么事还望妈妈打点。”
红妈妈拎了银子，笑着点头：”好说，好说。以后我这就没这么个人了，权当死了。”
陈劲对着红妈妈拱手一笑，也没让送，便带着人大踏步的走了。
陆青一步一趋的跟着，穿过大厅。那镶金描红的地方即使没有灯火照明，昏昏暗暗里也显得很是奢华，花台和桌子都还没有人来收拾，一片狼极。燃尽的烛台薰香还散发着香味，混着隔夜的空气，有些熏人。依红楼的大门洞开，守门的人也卷缩在门廊里，感觉有人经过便抬眼看了看，接着又缩了回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金色的晨光从东边过来，照在还有露水的青石板路上，闪闪的有些晃眼。大街上的光芒和门楼里的黑暗，是两个世界。晨风吹过，清清凉凉的，一扫身上沾染的香粉气，让陆青不觉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氧气，再慢慢吐出来，似乎可以扫除一切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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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时间的风餐露宿让陈劲还没有适应温床暖被，早早的睁开眼睛。低头看看怀里的青倌，紧闭双眼睡熟，露在外面的肩膀口红晕星星点点，满满是昨夜欢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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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劲就见人往大厅里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看到自己还站着便低头快步走过，又往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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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这人是想逃跑？陈劲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喜欢看热闹。
路青挂在树上，院边的大树树枝不够长，要想爬上墙只能试着用力跳过去。
“什么人！下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个护院，看到有人爬在树上大声喝止，手里抄起一长棍要将人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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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抬臂勉强挡了一击，翻身躲到一边跳起，摆出学了十年的跆拳道架势，和护院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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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在地上，只能缩起背勾起脚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还好护院么难得下手不狠，都没往要害上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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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志明，你别想逃！你逃出去了衙门里也会张榜缉捕你，逃不了的。别忘了你什么身份，官府里削贬下来的贱级！除非是有人买你，这辈子你都要在这里！”红妈妈声音轻柔但语气极尽残忍，”我念着你还有伤本想宽限你几天，可你太不识抬举，也就别怪我不疼惜你。周奴，把人带去给赵师傅，让他好好□！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几个护院去帮帮，务必让他三天后就挂牌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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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爷真是说笑了。”红妈妈思量了会，这人油盐不进，是存了心的了，伸出四个指头，”你真要，四百两，人你带走。”
”敲竹杠啊！年前一个东城的员外在你这买走个花姐不过一百两银子，何况这么个瘦鬼病秧。”大成见老鸨狮子大开口，立马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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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妈妈听完，不觉也思量起来。自打这人进来的这些天，就没一天安稳的，都说书呆子有股犟脾气没想就让她遇上了一个，趁早脱手也许还是件好事。
红妈妈做出副万分为难的样子，开口道：”爷你真正要，那最少二百两。少一分都不可以。”
”好，成交！”陈劲痛快的从怀里出银票和几锭银子，数数却是少了二十几两。
红妈妈瞟了一眼，噙着意思嘲笑说：”可是银子不够？那等有了再来。不过下次可不是这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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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妈妈啐了一口，说了句等着，转身上楼去拿契约。陈劲也趁着这当口，拉着大成，问他先借银子。
”劲哥。你真要买啊？这可是你所有的家当了！你不是说要回乡买地的吗？不值当啊！”大成犹豫的从怀里掏出十几两银子。
陈劲抓了过来，回头看向陆青。护院已经放开了他，正回望过来，亮亮的眼睛带着诧异和不解。发带早就散开，长发散乱，脸也被打肿了几块，青灰外套垮垮的套在身上。陆青的这幅样子可以说是有些狼狈。陈劲也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堵住了，自己怎么会去出这个头，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没得后悔，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红妈妈一摇一摆的下来，拎了张公文在陈劲面前。陈劲上前接过，两手摊开凑到陆青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张。”
陆青从右看到左，一色的繁体字，勉强辨认出几个认识的。最后在一个大官印和红红的手指印上看到范志明三个字。想着刚刚老鸨妈妈这么叫他，应该就是了，便迟疑的点点头。
红妈妈见两人看个公文都半天，不耐烦的说：”我红妈妈做生意从来不玩。看仔细了就付钱走人！”
陈劲将公文放进自己怀里，又将银子递给红妈妈：”两百两银子，妈妈点点。以后有什么事还望妈妈打点。”
红妈妈拎了银子，笑着点头：”好说，好说。以后我这就没这么个人了，权当死了。”
陈劲对着红妈妈拱手一笑，也没让送，便带着人大踏步的走了。
陆青一步一趋的跟着，穿过大厅。那镶金描红的地方即使没有灯火照明，昏昏暗暗里也显得很是奢华，花台和桌子都还没有人来收拾，一片狼极。燃尽的烛台薰香还散发着香味，混着隔夜的空气，有些熏人。依红楼的大门洞开，守门的人也卷缩在门廊里，感觉有人经过便抬眼看了看，接着又缩了回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金色的晨光从东边过来，照在还有露水的青石板路上，闪闪的有些晃眼。大街上的光芒和门楼里的黑暗，是两个世界。晨风吹过，清清凉凉的，一扫身上沾染的香粉气，让陆青不觉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氧气，再慢慢吐出来，似乎可以扫除一切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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