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春日的夜晚，暖风习习，人们吃完了饭都会到街上转几圈。

    陈劲在群却是格格不入，一身衣衫汗透了背脊，一脸焦急的站在街上四顾。灯火下人影重重，却总不见自己在找的那个。铺子，镖局，花富贵家，严言家，甚至是城外的山头，凡是陆青去过的地方，陈劲都去跑了一圈，他甚至回家看了三次，仍是不见人影。

    陆青，陆青！你到底去哪了？

    陈劲和往常一样，比陆青早回家，做好了晚饭等人回来。打扫了院子，给院角为数不多的花草浇水，甚至把厅堂里的桌椅都擦了一边，人还是没有回来。医无病没回来是正常，前段时间他给总镖头配好了药后，就去山里转悠找他的草药，三天两头的不回来。过了饭点这么久，陆青还没回来就不正常了。在铺子里做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会晚归很有规律，临时有事陆青都会知会一声。

    陈劲站在院里往外看了会儿，回屋把桌上的菜放回锅里保温，关上院门去接陆青。

    一路走到了南街，沿街的铺子都已经上了门板，山货铺子也是，门缝里是黑黑的，没掌灯的迹象。陈劲又转到了铺子后头。铺子的阿全一直住在铺子里，因为这个，今年陆青一直没有来守夜。

    “乓乓乓！”陈劲用力敲响后院的铜环。

    阿全拖着鞋噼里啪啦的走过来，隔着门问：“谁啊！”

    “是我，陈劲，陆青在这吗？”

    “哦，是陆青家里的！”阿全移开门闩开门，“这么早吃了饭出来？”

    “不是，今天陆青有事出去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去？”阿全惊讶道，“他早回走了啊？今天他被人打了掌柜的早让他回去了！”

    “被人打了？”陈劲抬高的声音，厉声问，“被谁？”

    “就是穿着白衣服，拿草药来买的人，陆青说是他还是你的朋友。”

    阿全边回忆，边把下午的事告诉陈劲。

    中午吃过了饭，大家搬了凳子围在柜台边说话聊天，小休会儿再继续下午的工作。

    老掌柜的在柜台里做了一早的监工，终于坐不住挪了窝，放开他的茶壶站在铺子门口伸伸腰踢踢腿。

    “王婆子！王婆子！”老掌柜的别看人老眼睛不好，现在写写看看的工作都交给了陆青，可眼睛不好的也是老花，老远的就看到来人。

    “老掌柜的，呵呵！”就看一身红衣的胖妈妈扭转大屁股一扭一摆的过来，把身后的另一个瘦妈妈全挡了。“老掌柜的，我给你带生意来了！”做媒婆的王婆子嗓门就是大，和老掌柜的中气十足有的一比。

    “哦，好！你又在哪撮合成了一段好姻缘。“

    “余村的张妈妈娶媳妇。我带她来挑最好的桂圆莲子，你这不会没有吧？”王婆子将瘦瘦的王妈妈引过来打趣道。

    “我这没有，这和丰城里也别找了！进里面看。”

    陆青和其他两个早收拾了柜台，摆好了凳子，阿全泡了壶热茶出来。

    “阿亮，到里头把大红枣，新碧莲子，花生，再开带干桂圆出来。”老掌柜的请人坐下，吩咐人拿最好的货物出来。

    这个世界，成亲是件人生大事，娶媳妇更是件大事。平常娶个夫郎，简单的拜个堂请亲戚朋友吃顿喜酒做个见证也就成了。娶媳妇却是要样样做足，三书六礼，红马花轿，这婚礼用的各色瓜果自然要最好的。

    余村的张妈妈对拿出来的东西看得十分满意，这桩生意自然是做成了。有陆青阿全阿亮在打点，王婆子和老掌柜的就没了事情，两个人熟络的聊起来。

    “老掌柜的，我这每年的给你带了多少生意？什么时候你家里也给我一桩生意，做桩好婚姻,礼尚往来啊！”

    “呵呵，我儿子已经成亲了，我这哪还有生意给你做。要做，你去做他们的。”老掌柜的端着茶壶指指正忙着的三个人，“都是青春年少，你给做个好的？”

    阿全耳朵尖尖的，回已经凑到了王婆子跟前：“王婆婆，我也快二十了，你看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个！要求不高，人长得周正，脾气好点，是个姑娘就最好了。”

    “你这家里破草屋住着的还要找姑娘家？谁家的姑娘不是手心里的一块宝。家底差点的，是比着男人的家境跳夫婿；家底高的，攀不到高枝叶要招个能干的女婿回来。不是王婆子我不介绍给你，我介绍出去也得有人乐意啊。我看啊，你们几个里，有能力做这上门女婿的不过是小陆哥一个。其它两个，等再几年我给你们将个情好的夫郎，安稳过日子得了。”

    王婆子说着，挥着帕子朝陆青眼前一晃。

    “小陆哥，怎么样？你今年也有十八九了吧？王婆子给你介绍户好人家，找个也做生意的，再让丈人给女儿嫁个铺子过来，别在这糟老头手下干活，自己当老板！”

    陆青将写好的单子拎起晾干，笑着对老掌柜的说：“老掌柜的，我每个月干的多挣的少，再这样，没准拿钱我找王婆子跳出去自己做了。”

    “哼！”老掌柜的没好气的搁了茶壶，从升了陆青做了二掌柜的，铺子生意节节日上，三个人就常抽空的要涨工钱， “王婆子，快，找一个给他！省的在我面前每天晃悠看得心烦。”

    “你说的啊。别到时候说我把你这里最能干的抢走了！”王婆子取笑道。

    这铺子里的熟人，谁不知道哪几个是有家室，哪几个是没成亲的，这些昏话不过是图个嘴上的乐子。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余村的张妈妈还真就听进去了，拉了王婆子道：“我看这小伙还真不错。王婆子，要不把他介绍给我的亲戚吧，我亲戚家就里就一个女儿，今年十六了，家里做的也是买卖生意。她爹啊就想找个手脚利索脑子灵活的小伙子做女婿，以后还可以接他的生意。”张妈妈又问陆青：“这位小哥，你家里哪里的？堂上还有谁？可愿意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王婆子听了，看着陆青呵呵大笑：“哎哟，陆小哥，还真有人看上了你了！哈哈哈……”

    陆青也是笑，对张妈妈说：“张妈妈介绍的肯定是好的，做人家女婿我也愿意。不过我也有些小要求，姑娘我要长得俊的脸上有麻子有痦子不要，身量要和我一般 ，太矮的不行。最重要的还是身材，前外别是像王婆子一般水桶大腰的，不然的话，再多的嫁妆我都不要。”

    “哎哟，这死小子！越说越没得边了，想当年我王婆子在和丰城里也是一枝花！”王婆子翘起莲花指戳在陆青身上，再摆摆自己的身板，她也是青春过的。

    “噗——”老掌柜的含着茶壶嘴，喝进的变吐出，举着袖子擦满胡子的茶水。

    “怎么，老掌柜的对我的话还有意见？”王婆子握握手里帕子问，她和老掌柜的一般年纪，可体型绝对是占了优势。

    “没，没，哈哈哈……”

    张妈妈还听得糊涂，看着大家笑了，也一起赔笑。

    铺子门口突然暗了暗，笑着的众人玩门口一看，一个白衣的青年站在门口，面色僵硬，冷冷的，平白给春日里填了丝寒意。

    王婆子站起身来，拉着张妈妈说：“张妈妈东西都好了？我们在这也耽搁久了，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呢。”

    张妈妈点头，又叮嘱了掌柜的要按时把东西送了，两个人才出了门去。

    医无病从山上采的药草多了，之前也上药铺里送去卖，但去过一次，药铺的价钱出得实在是太低，专欺人生人。医无病就是把草药让给严言或者是扔了也不再去卖了。陈劲看着可惜，就让陆青放在铺子，卖多少也是钱啊，总能把这个白吃饭的饭钱赚起来。这样，医无病从山里采了药回来，总要先来铺子里，先把能买的搁下。

    “医大夫，有三四日不见了吧？这次上山有带什么下来？”医无病的药篓总能捣腾出些好东西来，第一次来是株百年的老首乌，第二次是些上好的当归，次次没有落空的，老掌柜的很是受用，看到医无病也是笑容满面的。

    医无病随手把篓子扔在了柜台边，转脸对着老掌柜的，眼睛依旧看着陆青，“这篓子里的都给你了，我要带他出去说几句话。”

    这明显是有状况，老掌柜的也看向陆青。医无病平时对人是爱理不理的，今天更甚，多一句话的都没有，盯着陆青冷冰冰的看了良久，看得陆青都背后寒毛竖起，打了个激灵，虽然万般无奈，他还是将手上的东西归在一边：“那我和他出去一下。”

    医无病怎么说也是陆青的朋友，老掌柜心有犹豫还是答应了，待陆青走过面前的时候，低声嘱咐：“ 留点心眼！“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过了半个时辰，陆青回来了，就看见他嘴角淤青，手还捂着独自。老掌柜的追问了半天他都只说没事。之后整个下午他都神恍惚的，没放工老掌柜的就让他早点回去了…”

    陈劲听得这，握拳狠狠的往墙上砸去，石灰砌白了的墙立刻凹陷，扑簌簌掉了一地的石灰。

    阿全缩了缩脖子，斜眼看了看破损的墙壁，再小心打量陈劲那黑的跟炭似的脸，吞了口水，觉得自己还是要表示关心的问一句：“陆青还没回家？”

    “还没，我再去找找，如果他来你就留他在你这里。”陈劲压下心里的怒气，现在与其去找那不知道躲哪去了的医无病，还不如去找陆青要紧。

    阿全一个劲的点头，“他来了我一定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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