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

    快到秋末的日子，新开垦的田里种上了小麦，五亩地细细开垦了半个月，又挑了颗粒饱满的麦粒种上。虽然村长说，新开垦的田地肥力不够，麦子下了地怕是明年没什么好收成。陈劲和陆青是不介意，第一次种地，看着地里有东西长出来，心里就觉得高兴。就说上次那些肥地的豆子，才长了半尺高，陈劲和陆青看着绿油油的苗子，高兴了好几天，后来又连推了，心里又难过了好些天。

    村里的小学堂终于办起来了，村长给孩子们每人买了一本《蒙学》，是学堂里专门给初学孩童学习的本子。笔墨纸砚毕竟是消耗品，村里人家买得了一次，可受不住常年消耗，就想了个做沙盘的法子，反正是认字嘛，不讲究那个书法。学堂就安排在瀑水潭边的三间木房，再将木房里的几张矮机一收拾，正好给每个孩子安排了一个坐。

    陆青的书法抄抄蝇头小楷，做做账本还是可以，放大了写个一首诗两行字再挂起来，可就拿不出手了，这又请了大陈村的夫子写了几幅字挂在了专门读书的房间里。孩子们读书很积极，每天早上就早早起床到私塾里，由米米带头，将自己学过的几段文字摇头晃脑的读着。等到陆青早上去地里干活回来，就教孩子每学认字写字，再监督朗读背诵几段新的。到了中午的饭点，陈劲就从地里回来了，孩子们回家吃饭，睡了午觉就来学拳脚，扎马步，沿着田埂跑步。几个野小子底子好，教得陈劲直点头，说他肯定能教出几个好徒弟出来。

    山村里的生活忙的时候过了，便是清闲的可以，给孩子们教书一天最多不过一两个时辰，多出来的时间便用来胡思乱想了。

    陆青这些天有事没事就跑去村里两户怀孕的人家，有时候是和岁岁一起，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前几趟去，大家还有些话题，可再多的话题也有说完的时候，之后就变成了陆青看着人家的孕夫肚子，一瞅就是半天的。看得人家的孕夫心里毛毛的，只好让陈劲将人领回去。

    “你老看着人家的大肚子干什么？以前花大嫂和严言怀孕的样子不还是看见过吗？”陈劲将人拎了回来。

    “是，可以前一直没留意啊，我也从来没问严言这方面的问题。”陆青皱着眉，怀孕这件事情着实困扰，“怀孕是件麻烦事，你说我要不要先吃些补药？可我又怕吃了药对小孩子不好，万一吃傻了怎么办？怀了孩子后，哪些东西是不能吃的？现在医学也不发达，不能做删查万一孩子在肚子里不好，生出来……”

    “孩子都还没有呢！你别瞎心的把自己弄得心烦！”陈劲真是越听越心惊的，没事都要被他这样想些事情出来。以前还担心陆青不关心孩子，这下又关心过头了。

    “你说得对，可万一孩子怀不上呢？不孕不育还是有的。要不我们一起去镇上，找个好中医给我们俩个都看看。对，以前结婚前还有婚检，我们那次怎么就没先去检查身体？明天，明天我们一早就去县城里，去看大夫，也可以去书局找这方面的书买回来看看。以后孩子出生了，我们都是新手，有个指引就最好了。其实这事以前找花大嫂是最好的，现在只能靠我们两个。我去村长家说一声，明天不上学把借他们磨豆子的马拉回来。正好出山的路也清理出来了，出入方便，早去晚归一天就能来回。”陆青竹笼倒豆般的说了一通，没等陈劲反应过来，就往村里跑了。

    陈劲正想喊他回来，学堂里大跑过来说小绿练习的时候摔了一跤，只能先去处理孩子的事情。

    第二天陈劲就是万般不愿还是和收拾好一切的陆青，得得得的驾马车去何芳镇了。出这一趟门也好，正好带着陆青去镇上散散心，陆青从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一股子喜欢忙碌向前冲的劲头。

    虽然天气逐渐寒冷，何芳镇上依旧繁忙，两人一大早出来，到了镇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第一次吃饭的地方，没想到店里还存着秋里的莲藕，店里的特色菜照旧上了一桌。吃了顿饱饭，顺便打听到了镇上最有名的是回春堂，那里有位老大夫，最是位德高望重医术高超。

    两人慕名而去，回春堂果然盛名在外，门厅里热闹非常，看病的唱药的声音不断。陈劲找了个药童，问哪位是老大夫。

    药童垂首道：“汤老大夫这些年都不看诊了，坐堂的都是汤小大夫。这会儿人多，两位要是看病的话请先拿着牌子排队，到时候唱到了牌号，大夫就会为你们看诊。”说着药童让柜台里的人拿了个号码牌，“这是今天第九十八号。两位好运气，每天除了急诊，我们回春堂只接一百位病人，这可是最后几个了。”

    “那再问小哥，现在是诊病到几号了？”

    “现在是……”药童又问了柜台里药方抓到几号，“现在大约是六十二号，轮到两位预计还要一两个时辰。两位若是不急，可以先到附近转转，这两边有书局，布庄，还有食肆……”

    回春堂热闹，连个落脚的地方也难找，陈劲和陆青拿着牌子便往书局去了，给了药童些赏钱，让他轮到了两人的牌子来通知一声。

    书局里卖的多是经史子集，关于孕育这一类的，多是靠口口相传。到药童过来找两人，陆青挑了两本耕作的农书，陈劲倒是找了一本养身的书籍，说可以等陆青生了孩子后可以按法滋补。

    回春堂的汤大夫，看着年纪轻轻的，待人却是医者仁心，明明面上倦容漫漫，依旧微笑着问来人医治何病。

    陆青见先让陈劲去把脉，汤大夫也没出手，只先打量了两人一番，又喝了口茶润嗓子，对陈劲说：“这位兄台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身子结实，坐立如松，加之呼吸绵长深厚，今天应该不是你来看病的吧。但另一位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有病在身。”

    “汤大夫望闻问切，不过一望便知，真是厉害。这次我们夫夫确实没什么伤病在身。只是我家刚准备要孩子，夫郎心里有些忐忑，所以想找汤大夫来看看。”

    汤大夫了然的点点头，请陆青伸手，细细切起脉。切了一小会儿，汤大夫挑眉，满脸笑意，恭喜道：“两位今天来的真是巧，我这一诊还真诊出个喜脉来。”

    “什么？喜脉？汤大夫你说……陆青有了？”陈劲一下站起起来，差点翻了汤大夫案上的笔墨。

    “不可能！”陆青亦惊得跳起来，不过和陈劲的是惊喜，陆青的是惊讶。

    “怎么不可能？难道这位夫郎还怀疑我的医术？虽然我才做堂三年，可也跟着家父学习了有二十余年……”

    “不是，不是。”陆青连连摇手，“不是说汤大夫不好，是，是我刚用了缘果，才，才不过一个月，两个月不到！”

    “是啊，汤大夫，缘果用下去不是都要五六月才有消息，这，有这么快吗？”陈劲这会儿也冷静下来，拉着陆青再坐下来。

    汤大夫也有些疑惑的，还没遇见过这么快有孕的，又仔细切了脉，这下切了有一柱香长久，之后又让陆青躺到一边的小榻上，在小腹上换着方向按了几下。

    “没错，虽然才只有小半个月，但确实是喜脉。看来令夫郎是个能生养的体质呢，以后一定能多子多孙。”汤大夫再次拱手道喜。

    陈劲扶陆青坐起，听了这话高兴的搂着陆青的肩膀叠声说谢谢。陆青这会儿却是呆了，手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先前怎样担心，喜事到了跟前却是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我开一张安胎的方子。这头几个月是最要紧的，记得多给夫郎做些好吃的。别的夫郎都是在快过了三个月才发现，补也来不急了，两位真是又巧又幸运。”汤大夫的方子说话间就写好了方子。

    陈劲忙付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诊金，让药童多抓几付，又问了些需要主意的事项。诊金如此丰厚，汤大夫细细交代了很多，还让药童写下来和药包一起送上。

    回家的路上，陈劲的兴奋劲一直没下去，嘴里说个不停，从孩子的出生，到满月，周岁，取名，蒙学，还要教他练功，带他打猎，学农，甚至说到了孩子长大成亲。

    陆青听着直发笑，没孩子前是他自己在发愁，这有了孩子后，怕是愁的人就换了。

    孩子啊，怎么说有就有了，世事真是一点都不由他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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