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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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学校以后，一切都回归正轨，轩琪也开始奋力投入考研，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在选择什么。

    如果说对程御风完全不动心是假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不仅隔着跨越不了的身份阶层，更隔着彭娜的心。轩琪和彭娜更粘了，简直形影不离，两个人都害怕这份友谊有任何的变化。所有人都按着轨道前行，没有人因为一时执念行差踏错。程御风最近备战一个大型建筑物的竞赛，因为是纪念他的偶像a。高迪而举办的竞赛，是程御风最向往的哥特式混搭风和革新精神，所以他特别重视，做商业性的设计久了，好久没有这样回归本源单纯的做一次设计了，程御风很用心，没日没夜的设计图纸，整个人瘦了一圈。自从上次一起回校，轩琪再也没见过程御风，只是偶尔从彭娜那里得知他很忙，轩琪不禁怀疑当天在红海湾的吻是不是一个梦，不过她果断认为自己不会做那么没水平的梦，所以是应该是真的。但如是真的成御风怎么这么久连个信息都没有，果然妈妈说的没错，富家子弟不可信，不过这样更好，轩琪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想再平添烦恼。

    几个人中最没心思的便是彭昱了，整天往学校里跑，美其名曰来看妹妹，实则是对轩琪展开攻势。彭娜有意无意给他们制造单独见面的机会，轩琪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有时候她花痴犯了的时候，觉得彭昱实在也是不错，又帅又体贴，可就是少了一点心动的感觉，也许心动是可以慢慢等来的吧，她自欺欺人得想。这天天气很好，彭昱在图书馆外等轩琪，学校的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一切都很温柔，很静谧，彭昱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禁自嘲起来，饶他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四人中他最年长，也经历最多，在国外的时候，他也狠狠爱过，拥有过，失去过，在爱情面前，已经满目疮夷，但是看见轩琪的时候，他感觉很熟悉很温暖，想要停留，想要驻足，不再去贪恋前路未知的风景。所以他会害怕，会担心，他知道轩琪是一杯素茶，看起来清淡寡味，品起来却是沉厚醇香，这个感觉他有，程御风也可能会有，而他比程御风更有利的筹码，便是他没有程御风那么骄傲，那么执着，他可以随时放下一切，像现在这样长久的守着轩琪。

    轩琪一身麻质的浅灰色长裙，头发随意披着，依旧清汤挂面，在秋日的阳光里缓缓而来，一双眼眸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彭昱看着她的微笑，想要用力长久的留住它。“想吃什么？”他问道，目光里添了些许宠溺，轩琪就当没看见般的自动屏蔽，她还没有完全接受彭昱“我想吃火锅，我们叫上娜娜吧！”“小娜佳人有约哦，今天是程御风比赛的截稿日，她要和他去晚饭庆祝。”果然他们还是走到一起，一切都妥妥的！轩琪深吸一口气，笑着望向彭昱“那我们寿司，两个人吃寿司神马的最好了！”彭昱显然兴致也很高，两人说说笑笑的驱车前往天欧百货吃寿司。彭昱细心的为轩琪倒茶，放芥末，点寿司，为她做好一切，没有丝毫做作，，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如同一个温润的君子，让人相处时如沐春风，心甘如怡。

    轩琪有时也不免想如果和这样的人手牵手走下去，应该会幸福吧。吃着聊着不觉已经八点多，彭昱电话响起“哥，在哪甜蜜呢，我和御风这边吃完了，过来跟你们汇合啊，去k歌吧？琪琪得最爱哦！”彭娜在那边嚷嚷，彭昱看向轩琪，轩琪使劲点点头，k歌神马的的确是她的爱，她是可以连续一通宵的主。确定下来轩琪立马掏出手机播出一串烂熟于心的座机号，以vvip 的特权订了一个豪华包厢，并豪气放言今晚她请客，嘻嘻，平日里整天蹭吃蹭喝，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啦，最主要ktv 自己还是能负担得起的。到了练歌房，程御风和任何娜居然先到了，彭娜今晚很嗨，一身时下最流行的露脐短装配灯笼裤，但是也被她穿出几分仙气，不愧是神仙姐姐。轩琪不争气得又想上去色她一把，嘿嘿。此时彭娜在唱蔡依林的说爱你，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坐在沙发角落里的程御风。程御风一身黑色，显得有点过分安静，在轩琪和彭昱以上走进来的时候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不过很快变隐去。轩琪也看向他，几天不见，他明显瘦了，估计压力很大吧！随即又想起自己和彭昱一起来的，顿时有点心虚，心里正义的小人不断咆哮“轩琪，说好的高冷呢，说好的出息呢？你又不是背副偷汉，心虚个串串！他程御风不也美人在侧么，人多淡定啊！”轩琪一个激灵，总算又可以正常思维了。正在胡思乱想时，听见彭昱声音响起“送首歌给轩琪，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爱情。”彭娜疯狂起哄，为哥哥的坦白和勇敢，轩琪再傻也知道彭昱这是在跟她表白了。彭昱走上小吧台，背景音乐响起，是刘耕宏的《彩虹天堂》：

    找不到方向 往彩虹天堂

    有你说的爱 在用幸福触摸忧伤

    两个人 相守直到白发苍苍

    自由地飞翔在灿烂的星光

    找不到方向 往彩虹天堂

    有你说的爱 在用幸福触摸忧伤

    两个人 相守直到白发苍苍

    自由地飞翔在灿烂的星光

    有你在我身旁

    彭昱的声音干净清亮，很接近原唱，听着这熟悉动人的旋律，轩琪满脑子想的却是程御风，那个潦草混乱的吻，和那份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爱情。一曲结束，彭昱走下台，看着轩琪“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守护你么？”眼神真挚强烈，轩琪顿时慌乱不已，看看彭娜，彭娜满心欢喜的使劲点头，再看看程御风，他却沉默不语，手中得香烟忽明忽灭，就像他的心，难以明辨。轩琪突然觉得好累，也很释然，她几不可察的点点头。彭昱开心地抱住她，彭娜也乐疯了，喝了好多酒，轩琪今晚也想买醉，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却忍不住用余光看向程御风，可他却始终没再看她一眼。

    彭娜还是喝醉了，彭昱找了代驾带彭娜一起回去了，轩琪也快不行了，程御风整晚没喝酒，自然由他送轩琪回学校。车上轩琪一直昏昏沉沉，看着程御风的脸，一会又变成彭昱，一会又是彭娜，傻傻分不清楚。程御风看着她这样，嘴唇紧紧抿着，只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火马上就压抑不住要喷发了。到宿舍楼下已经十二点，过了门禁时间，轩琪下了车看见紧闭的宿舍大门，吹着午夜的冷风，酒已经吓醒了七八分，现在回不去了怎么办，她不像彭娜随时可以回家，她在这里除了学校可是没处可去啊！正着急慌乱着，瞥见宿舍楼下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影在她后面和她的影子重叠，拉的很长很长，这才意识到程御风在身后，立马看到救星般奔向他，却不想对上他的满面寒霜，轩琪不禁一颤，酒已经全醒了。

    “我以为你懂的，我才一段时间没联系你，我可以等你明白自己的心，却没想到你这么等不及要去彭昱那里。”程御风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这冷秋的夜里，显得尤为凛冽。也许是酒精，也许是夜风的肆虐，轩琪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程御风你凭什么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会懂我就必须懂，你想亲我就亲我，你可以随心所欲和娜娜约会，凭什么指责我和彭昱！彭昱至少不会让我在友情和爱情之间为难，至少不会让我每次都这么难堪！”程御风惊讶的看向轩琪，她的话里隐含的意思难道是喜欢自己？自己所有的挣扎和纠结在此刻被圆满的安抚，一阵巨大的欣喜席卷而来，眼前轩琪头发被风吹的散乱，脸上的泪珠在昏黄灯光中如钻般滴落，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一把抱过轩琪，急切地吻向她，舌头疯狂掠过轩琪口中每一寸领地，霸道而强烈，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吸入身体，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已经用情至深，无法回头了。

    轩琪本能的想推开他，酒精和程御风紊乱的气息让她无比恐慌，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壁垒顷刻崩塌，想要喝止他，却被程御风全数吞入口中，他把轩琪双手擒住，将她推至墙角，更深更狠的吻住她。不知过了多久，轩琪瘫倒在程御风怀里，他怀抱的味道好舒服，清爽、舒适，有阳光的味道，和她想的一样。她突然想任性一把，哪怕停留在他怀里多一分钟，是不是就可以触到永恒。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一分钟，已经足够了，已经很多了，轩琪在心里对自己说，缓缓抬头，轻轻推开程御风“我曾答应过娜娜，也答应过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让她受伤，至少不能因为我让她受伤。”程御风眸子冷了冷“你还不愿面对自己的感情？你不是很洒脱么，为什么在感情方面这么优柔寡断。”“因为我不想我们一开始就隔着彭娜和彭昱两个人，不想一开始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那样我们也没法安宁，不是么？”轩琪看着程御风定定地说，望着眼前的女孩，程御风知道她看似随性，其实很有原则，看似易碎，其实难以折断，可能这就是自己爱上她的原因。“轩琪，爱情不是可以礼让和按顺序来的，我不相信你对我半分感觉没有，我们没有义务去为别人的幸福买单，而且，你觉得骄傲如彭娜，她会愿意接受一份施舍的感情？”

    轩琪迷惘了，的确，她现在在尽自己最大能力不让娜娜受伤， 但是并不代表最后娜娜不会因为程御风不会让她受更重的伤，还有彭昱，自己答应他是因为这样能够维持四人小心翼翼换来的平衡，可是自己心里有程御风对彭昱又何尝公平？看着她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程御风真是又气又怜，初初见时还是没心没肺没烦恼，现在有了念想，居然添了这么多忧愁，小脸经常露出忧郁的神情来。自己也是除了设计和建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一颗心整天悬着见到她才能落地，不由轻叹一声“你觉得怎样你最舒服和踏实就怎样吧，不过我有我的底线，我会找机会和彭娜说清楚，你也不能和彭昱纠缠下去，也要跟他说明白，在这之前，我尽量不找你，这样或许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但是这期间，你不能左右我，更不要蒙住自己的心，也不能和彭昱有亲密接触，拥抱牵手都不可以，kiss绝对不行。”“哪有你这么霸道的，我还不是你的谁就这样了，那以后”轩琪发现不对马上住口，“以后怎样啊，”程御风笑吟吟地看着她，“没怎样，你个大尾巴狼！”轩琪又羞又气，一脚踢到程御风腿上，程御风居然一点都不气“好了，已经快一点了，我们走吧，不要在这免费出演狗血言情剧了”“我们？谁要和你走啊，我要回宿舍睡觉了。”轩琪一慌，鉴于他的前科，必须要小心谨慎啊！“你有本事进去？门禁都过去两小时了。”程御风双手抱拳看着她，又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拽样。“可是我爸跟我说不能在学校和家以外的地方过夜。。。”轩琪很狗血的来了句“我爸说”，“那你爸有没有跟你说遇事要懂变通，不要一根筋。”程御风耐着性子循循善诱，轩琪看了看早就漆黑一片的宿舍楼，心想估计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摸了摸因为唱k而所剩无几的小荷包，走过去扯着程御风一点衣角，可怜兮兮地对着程御风说“那个，你可不可以借点钱给我，我附近找个旅馆窝一晚吧。”

    程御风气极，这丫头满脑子不知道想些什么，自己有这么可怕吗？“钱我是没有，要么你就露宿街头被什么流浪汉啊，醉鬼什么的非礼，要么你就跟我，一个正直善良的好青年回去舒舒服服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还有专车接送。”轩琪悲愤了，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程御风悠悠的说“你放心，在所有事情没有理清楚之前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我也没你想的那么jk，如果我要女人，勾勾手就有各种美女前仆后继，随便一个都比你有女人味。”边说边斜眼打量轩琪略显不足的某处，轩琪彻底崩溃了，果然男人都是xbs思考的！眼前自己也只能跟他回去了，好妞不吃眼前亏，现在自己好歹也是他兄弟的女朋友，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白色的路虎在沿海公路上蜿蜒而行，一边是山壁的陡立的冷漠，一边是墨黑色大海壮阔的迤逦，就像轩琪此刻的心，一半忐忑一半甜蜜。车子越爬越高，轩琪不自觉开始脑补各种女主角带上山顶被先奸后杀或先杀后奸的恐怖画面，“程御风，你家怎么住这么高？不是市中心的公寓么，你不会想杀了我吧！”程御风已经习惯她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是啊，被你猜对了，看不出你平时挺笨的，关键时候还挺聪明。”轩琪心中一惊，虽然见过那么好几次，亲过那么两次，可是自己和程御风也不算熟，万一真遇到个bt怎么办？！程御风严重怀疑自己品味有问题，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傻妞。

    “我家在这边别墅区有套房子，平时有人打理着，我也不怎么来，我公寓虽然方便但是彭昱有钥匙，难道你想被人捉j在床？”一席话总算让轩琪放心了，诶，等等，最后那句话怎么不太对劲？什么叫捉奸在床，说好不动她的啊，于是又开始纠结这个了。程御风看她那张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心中只觉可爱，这个女生和他接触过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她们都是挖空心思往他身上贴，只有这个笨女人，整天防狼一样防着他，哎，自己这次真是着了道了。到了别墅，程御风印了指纹大门滴一声打开了，车子沿着一条直路往前开了约莫五分钟才到了房子门口，一路上风景精致，错落有致。轩琪不禁咂舌，资本主义啊，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怎么着也不能陷进去，自己和程御风是不可能修成正果的，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一个是芸芸劳碌大众中的之一，有着云泥之别，虽然她也想抛开一切不俗气，不放弃，但是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警告着她。

    踏进别墅，一个管家模样的大叔营了上来“少爷，您回来了。”克制的语调里透露着欣喜。“云伯，这是我一个朋友，轩琪，轩琪，这是云伯。”不知为何，轩琪听见“朋友”两个字心中闷闷的，不过还是对云伯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欠了欠身“云伯你好！我是程御风的师姐，这么晚打扰给您添麻烦了！”云伯心中对这个礼貌的女孩暗生了几分好感，眼前这女孩一身素雅，未施粉黛，虽然不惊艳，但是纯净，通透，有种让人安宁的气质。于是笑了笑“不会，轩琪小姐是少爷的客人，也就是云伯的贵客，平时这房子冷冷清清的，只有老爷太太偶尔过来度假的时候才有人气，今天见到你和少爷，老夫很开心。 ”程御风满意的看着云伯，他知道云伯素来话不多今天起我这么多话代表他很喜欢轩琪，父母不在身边，云伯算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了，能够得到他的认可，程御风心里很是受用。轩琪哪里知道他这些个心思，趁云伯去交待房间事宜便迫不及待到处转悠起来，别墅共上下两层，装修风格偏中式处处体现出主人的品味，家具都是梨木，具体是啥轩琪也不懂，只觉得年代久远，透着浓浓的稳重大气。可是，这些大气的家具得花多少钱，多少钱啊？！搞不好随便卖掉一套桌椅就够平常人家买套房子了，不公平啊不公平！

    程御风仿佛看穿她这点小心思“这个房子是我爸妈很早以前买的，装修也是他们弄的，我绝对不是这种复杂的风格，你今天也累了，赶紧上楼洗洗睡了吧，云伯会安排好你的房间，我还有一点图纸要赶赶。”“这么晚了，你还赶图纸，不睡觉了啊？”轩琪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快就难舍难分了啊，为了你我也可以选择去睡觉的 。”程御风定定的看着她，满脸坏笑。轩琪脸一红，暗咒了句“渣男”，便上楼去了。程御风真的打开笔记本开始用心修改图纸，轩琪轻轻的倒回楼梯口，看向1楼正在凝眉思索的程御风，心里涌起一股温柔的暖意，程御风蓦的抬头，吓得轩琪赶紧躲进暗处，心跳不已。云伯给轩琪安排的房间不像普通的客房，是一个面海的房间，房间里家具不多，但是很雅致，中间一张木质大床，挂着淡红色的沙质帷幔，在风里微微摇曳，映出床头一盏橘黄的台灯发出的光，如海浪般流淌。

    轩琪看着这烛光，不禁想起刚刚宿舍楼下那盏路灯，同样的温暖，好像今晚她和程御风的的回忆，都离不开黄黄旧旧的灯，虽然不那么清晰，却温柔而充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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