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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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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远地海角收回来,难得认真地瞧了我一眼: “我既生来在此,并不觉困守,镇海楼职责所在,有我一日,自保此方太平一日。信命如何?不信命又如何?与命并无关系。”

    他这一番说辞,与紫微转世前的说法有些出入,我不禁有些摇摆,难道他不是紫微?那他总望着远方是几个意思?

    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紫微转世前在幽冥的日子仍每日理万星星务,他甚至在走之前加班加点备好千年后的星务,我曾念叨他操心太多,后来才明白,此间操心,实是克尽职守的之义。

    紫微于命的理解,实在高出我太多。他不认命之不公,却认命的职责。理当他仙阶高我一等。

    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与镇海楼说话。

    那日他坐了一夜,漫天星斗也亮了一整夜。黎明之前,他回身往楼里走,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把结界撤了吧。”

    谁知我才撤了结界两天,就来了一场暴风。

    那是一场百年一遇的暴风,整个海都掀了起来。海天混浊不分,我用尽目力也看不清镇海楼在哪里,我一个个数着被压下去的浪头,也不知数了几千几万个,数到后面心慌意乱,我冲着暴风雨大喊:“楼兄楼兄,你在哪里?”

    我想去帮他,却不能去帮。一来他不喜欢,二来这不算救苦,各人有各命,就算是神仙也不应该插手别人的命运太多。

    那次的风肆虐了三天三夜,越风山的南麓被刮得满目疮痍。

    第三天才看到浪头上的镇海楼。

    他仗剑立在海天之间,黑色的长袍被风鼓起,嘴角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眉心一点绚丽嫣红,剑眉星目间是凛冽戾气,冷傲华丽到令人滞息。他踩着浪向我走来,似乎还对我笑了一下,唇边仿佛漾出千朵万朵血梅,我怔怔地喊他“镇海”,他路过我身边时飞扬起眉尾鬓角,说了一句“再会。”

    我低下头,看到他踩出的两道腥红的血印,心疼得分崩离析。我赶上去想抱紧他,我可以用仙气救他,我甚至可以把仙元分他一半,和他各当逍遥的半仙,狗屁天帝什么的不当也罢。

    他挥手止住我,偏头望住我。那眼神竟然似曾相识,像极了紫微飞起眼角看我的神彩。我愣愣地喊他“紫微”,他又笑了一下。然后就地化成虚无,幻进了镇海楼。

    我失魂落魄地检查了一圈镇海楼,窗户被打落了几扇,门板一推就倒了一地,墙体裂出了几条长缝,黑瓦刮了一地。我蹲下一片一片地捡起瓦片,心在淌血。日头出来的时候,我看着一地断壁残垣和千疮百孔的越风山,再也受不了地抱住头流下黎明时强忍住的两行老泪。

    心疼得要命,心里一会在喊紫微,一会在喊镇海。

    32.第七章 镇海楼 四

    黎明时我感应到镇海楼的楼灵熄灭。

    无声无息地,连一根蜡烛灭的动静都没有。但我就是感应到了,我眼看着楼里的灵力在迅速流逝,一百多年的岁月像箭一般條地消失,他走了,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留我一个人在越风山,当不死不灭的老神仙。

    又是一年七月初一。

    越风山热闹非凡,善男信女们结伴而来,山歌欢语漫山遍野。我隐身在山顶,看镇海楼内香火鼎盛。

    这座新的镇海楼是我一手建的。用的越风山的石,越风山的木。

    本天帝做好事总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譬如在人间救苦救难几百年,百姓居然把青华救苦天尊当成月老拜了,我每年都能收到许多各地求姻缘的帖子,还要劳烦勾陈替我转给月老,月老那老头在后面没少念叨我抢他的香火。这不,新的镇海楼建起来,楼灵还没孕育出,我自己蹭在里面当了几十年的楼灵。我本意是要替镇海守着越风山,不想这事干着干着又变了味,顺手救了几对在海边殉情的苦命鸳鸯之后,镇海楼果不其然地成了月老庙,这还不够,连求子的都来了,估计送子观音在西边也没少腹诽我。我这是自作自受,把好好的清净地弄成了香客云来的红尘宝刹,天不亮就有人来念经求签,没日没夜地吵得我脑仁疼。

    我这个真神仙就这么心力交瘁地当着伪楼灵,天天蹲在镇海楼里的神台上一边吸香火,一边听百姓唠唠叨叨地说家长里短的愿景。一晃就是几十年。

    原以为等到楼灵孕育出来,我就可以甩手不干,结束这伪楼灵的苦日子,没想到,到头的其实是好日子。

    那日镇海楼震了两震,我紧张地检查一圈,喜上眉梢,楼灵有了!待把楼灵拎出来抱在怀中,本天帝平生最黑暗的日子开了头。

    此楼灵不知随了谁,粘人不说,性子有些……太欢脱了——这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说,就是实在太聒噪了!

    他是楼灵,凡人见不到他,他便没法祸害凡人。偌大的越风山就我一个勉强算是灵的活物,他便认准了专门祸害我。

    头几年,他仗着年纪小,要么抱着我大腿,要么盘在我胸前,无论我怎么拉都拉不开,真的是忒粘人了。指望他长大了能好些,长大后倒是不挂在人身上了,可是声音也大了,话也更多了,手脚也利索了,我的日子更苦了!他没日没夜地在我耳边讲话,一会讲哪个善男信女的八卦,一会讲海里小怪的奇闻,我按着火忍耐着装作听他讲话的样子敷衍他,但小些时候还好糊弄,待又长大些就糊弄不住了。每每他讲完一段,会问我“你觉着怎么样”,我若复述不出,或者讲出不个一二三,他便会没完没了地跟我再讲几遍,不让他讲还不行,他会闹,要么扯着嗓子哭,要么提着剑乱舞,我对他打又不是骂又不行,实在是苦不堪言,心力交瘁。

    这样过了近百年,我觉得自己真成了老神仙,比凡人活一世还累,心累。

    我来凡间已有七百多年。

    镇海楼后面的有座我亲手立的坟,我平日就睡在里面。最近几年,我开始睡得不安生,坟里葬的楼镇海的楼木被土化得几乎殆尽,只剩下硬梆梆的基石一堆。我越来越感应不到楼镇海的存在,一百年,木头化了土,石头里再也闻不到楼镇海的气味。我想,镇海恐怕轮回完一世了吧,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没用的神仙。

    我给小镇海楼起了个名字,叫楼越。

    楼镇海曾跟我说过,他姓楼,名镇海。

    其实应该每一座镇海楼都叫同一个名字楼镇海。但我私心里不愿意别人分享这个名字,便给新楼灵起了楼越这个名字。

    楼越最近忽然变乖了些,话稍稍少了一点,也不跟我大吵大闹了。我顿觉整个天地都清净了,神清气爽了不少。

    有一日,我下山一趟,回来的稍晚。

    远远就看到山脚下耷拉着脑袋的楼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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