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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疑，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摘下了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副极其俊美而又不失男子气概的脸，容飞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青涩少年的面容与眼前风度更胜的人影渐渐重叠。

    顾景逸。

    容飞珏一眼就认出了他。

    顾景逸。他怎么可能忘记？

    八年前那个毅然决然离去的少年，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魔教教主，此时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依旧是记忆中那深邃得探不透情绪的黑眸，和那虚假得让人恨不得伸出手撕下的笑容。

    容飞珏垂下眼帘，渐渐攥紧了拳头。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的执念，可当顾景逸真的站在他眼前的时候，心中的种种情绪却如潮水般侵袭而来，原本尽力压下的欲望瞬间喷涌而出。

    容飞珏心中乱成了一团，他突然手足无措了。

    其实很简单的，杀了他，只要杀了顾景逸，就能了结所有的一切。

    他下得了手的，他知道他可以，他一定做得到的。

    容飞珏捏着一块陶瓷碎片，紧紧地握在手中，直到手中一阵钝痛，鲜血缓缓流出，方才回过神来。他感受到了自己浑身的杀意，他知道顾景逸不可能没发现，但对方却依旧毫无防备地盘坐在他面前。

    “不认得我了？”顾景逸见容飞珏许久不开口，便靠近他，戏谑地道：“这么多年来，是谁千方百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的？”

    “当然认得。”容飞珏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景逸听到这个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灰尘，愉悦地道：“所以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鲜血、漫天遍地的鲜血。容家灭门的场景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现，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必须靠顾景逸离开这里。

    他知道顾景逸做得到。

    小时候他的武功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现在收放自如的气息更让他确认了顾景逸尽管不在江湖排行榜名上，却依旧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不是他的对手，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容飞珏慢慢松开握着陶瓷碎片的手，讥讽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顾景逸满眼笑意地看着容飞珏，“我从不强迫别人。”

    这不是强迫，是逼迫。容飞珏在腹谤着，脸上却是慢慢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好，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吧容公子。”话音刚落，顾景逸没有拉起容飞珏，便自顾自慢慢地走了出去。

    容飞珏刚想开口，又咽了下去。他神色复杂地看去远去的背影，他不相信顾景逸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现在走出去不过是想要自己再度开口请他帮忙。这个人恶劣的性子这么多年来倒是都没有变化，容飞珏恨恨地想着。

    内力依旧无法聚集，手上的力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也许能站得起来。

    容飞珏想着，便扶着旁边的椅子试图站了起来。

    可以走动。容飞珏欣喜地走了几步，却一副脚踩虚空的感觉，于是他不得不扶着椅子坐下。

    可以走动，但是走不出这座危机重重的天牢，越狱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为了自己所谓的坚持而丢弃最好的选择，既然顾景逸想要他开口，那他便开口罢了。

    我既为鱼肉，那便暂时任人宰割，待到他为刀俎时，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顾景逸。

    “顾教主，请留步。”容飞珏从容地说道，“在下腿脚未恢复完全，可否请顾教主帮在下一程？”

    顾景逸果然瞬间转身走到容飞珏面前，笑道：“当然，不知容公子腿脚不便，是在下怠慢了。”

    不知？容飞珏在心里嗤笑着，如果真的不知道，他早就走远了，不会走了这么久还在这层监狱里，刚见面时风一般的速度他可没忘。

    “那么不知容公子要在下怎么帮忙呢？”顾景逸双手抱胸，调笑道：“抱你出门吗？”

    “顾景逸。”容飞珏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嗯？”顾景逸笑得更欢了，“要横抱？还是单手抱？或者容公子有什么好的想法，在下愿闻其详。”

    “转过去，背对着我。”容飞珏咬牙切齿地道，“谢谢顾教主了。”

    顾景逸难得地没有继续调戏容飞珏，而是顺从地依照他的要求转过了身。

    容飞珏纵身一跃，跳到顾景逸的背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腿没有环上他的腰，冷冷地说道：“走吧。”

    顾景逸从衣服里拿出另一张□□戴上，背着容飞珏瞬间走出了监狱，狱卒没来得及看到人，只感到一阵风吹过，便当是夜风太大，没有去管那么多，继续来回巡逻着。

    到了天牢门外，顾景逸懒得再走，随便拉了一匹马把容飞珏放到马背上，自己跟着上了马，拍着马背扬长而去。

    这时候狱卒总算反应过来，混乱中有人认出那是刚进来不久监狱底层的重犯容飞珏，迅速上马追缉，但两人在一瞬间已经走远了。

    ***

    到了客栈，顾景逸轻轻地把容飞珏放到床沿边，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细细品尝起来。

    顾景逸不说话，容飞珏也不说话。

    容飞珏自然是不相信顾景逸会没有目的的为了救他而就救他的，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没有目的地去救一个想杀了自己的人，就算是故交又如何？

    早就过去了，曾经的承诺不过是年少时的玩笑话罢了，否则顾景逸怎么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踏上令人唾骂的不归路？

    只是为何，他的记忆中的那些场景却还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仿佛那只是昨日的事情……

    容飞珏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走出回忆。

    纠结于过去所吃的亏已经足够多了，现在的他需要彻底清醒。

    容飞珏看着自顾自喝茶的顾景逸，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深。

    ☆、第三章

    当务之急是恢复武功。

    容飞珏闭上眼睛，再次尝试聚集内力。他感觉得到从丹田里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沿着筋脉慢慢的攀附而上。

    内力没有被废，但他来不及欣喜，便感到内力从指间处散去，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再想运功的时候，却是再做不到了。

    容飞珏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力气已经恢复了，明明感受得到内力的存在，为什么还是无法聚集？

    他回想起在容家打斗的时候，自己似乎吸进了一种白色的粉末，然后恍惚中一张大网撒下，他想凭借手的力度挣脱大网的束缚，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难以动弹，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天牢里了。

    他应该是中了毒|药。他中了什么毒|药？为什么他们不借机废了他的武功？

    容飞珏想不通，他有点恼火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