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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权威必须被尊重。”

    薛夜来转过身,面对着会场内的每一个人。“你刚才说,为什么我既然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资历不够,却又不肯把权力移交给别人。那么如果我现在请诸位选出一位继任者,你们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吗?”

    这句话出口之后,薛夜来内心涌起一点紧张。

    薛鸿提出的那个问题,他知道不可能回避。就算不是在今天、在这里,也迟早会有一天由其他人以其它方式提出。

    而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实际上有三分冒险。

    自从遭受打击之后,薛家原本的权力局面被打破了。三位大长老各自为政,而那些小家主也都分为不同的利益集团,暗自里争斗不休。

    薛夜来不很清楚这些利益集团之间具体的关系如何,但了解大致的状况。因此他有五成把握,这些人之间很难达成一致意见。无论谁掌控了族长的权力,都会有另一部分人激烈反对。薛家已经承受不起更大的折腾了,这样的局面只会让家族分裂。谁也无法保证这样的分裂是否对每一方都有利,也许会加速家族的崩溃。

    出于这样的考虑,在形势变得更加明朗化之前,即使薛夜来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周天子,也能让各个诸侯国暂时相安,不至于同室操戈。

    薛夜来原本的把握是五五开,再加上皇家宪兵队,这个把握就提高到了八成。变更族长是薛家内部的事务,皇帝轻易不会干预。可他的意见到底如何,薛家每个人都不能不考虑。

    静默了一阵,大长老发言圆场:“我看,这件事情我们不必操之过急。古人说,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夜来,你是名正言顺的族长继任者,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出来吧。”

    大长老的说法很狡猾。既说薛夜来当族长是名正言顺,又说更改族长不必操之过急,既鼓励薛夜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又不明确表示他是否会给予支持。

    薛夜来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明白,大长老只能帮他到这里,不大可能指望对方给他实质上的协助。不过,有了大长老这番话,至少薛夜来表面上不会显得孤掌难鸣。

    薛夜来略略向四下欠身致意,“有些话由我这样一个小辈来说,显得孩子气又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如果我不说,就不会有人说。现在不说,以后大概再也说不出口。我们家族是一艘大船,我希望可以尽我们所能维持住它。等船靠岸的那一天,我们都可以安全登岸。”

    他又一次环顾全场,尽量不着痕迹地观察每个人的神色。看得出来,他的话多多少少起了一些作用。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终归难以割舍内心的归属感。家族是一艘大船。这简单稚拙的比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唤起人们隐秘的情感。当整个世界开始显露出风雨飘摇的模样,谁不希望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作为自己逃离洪水的方舟?

    但这样的情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从大多数人眼中一闪而逝。情感毕竟只是点缀天幕的群星,现实才是那黑暗的大背景。

    他尽量让自己恢复公事公办的神态和语气,“既然这样,从今往后就仰仗诸位了。就像我刚才讲过的,有冒犯之处,我以后私下里会向每一位长辈赔礼。”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薛夜来看了看通讯仪的时间,“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我接下来还有些其它的事,先走一步,请大家见谅。”

    薛夜来向全场深鞠一躬,率先走出了会议室,不去理会身后各异的目光。

    “结束了?”门口的薛如衡笑眯眯地问道,“比我想象的要快啊。”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还在会议室内的薛鸿,似乎在说:我还以为,你会给那个小子来点颜色看看呢,真是不过瘾。

    “以后再说。”薛夜来也微微一笑。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今天的会议要迅速。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他要取得在家族的发言权,必须先正名。至于其它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只要公开宣布了自己接任族长的事实,就立刻趁着没有人反对之时结束。如果拖得久了,不但他自己会露怯,也怕有人出面刁难。现在的他还应付不了他们的刁难。

    他不想对薛如衡多说什么,简单地道过谢之后便走开了。虽然薛如衡现在是在为他撑场子,但他始终对这个人心怀戒备。这个人和薛鸿不一样,和曹戈也不一样。那两个人尽管都不让薛夜来喜欢,但却并不难懂。可薛如衡到底在想什么,他始终看不懂。

    “我们回去吗?”白杨从另一个方向迎了上来。

    “回去。”薛夜来点了点头。想要迈步,脑子里却依旧乱纷纷的。他忽然想要单独待上片刻,用冷水洗洗脸,让自己静一静。于是对白杨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薛夜来俯身在盥洗池上,掬起一捧冷水泼了泼脸。抬起头,习惯性地想把肩上的长发撩到身后。手指触了个空,才想起长发已经被剪掉了。

    薛夜来呆了一呆,放下了手,对着空气出神。大半天绷得紧紧的精神一松懈,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慢慢涌了上来。

    众人面前的他只不过是在逞强。悲哀的是,那些人明明都是他的家人,然而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觉无依无靠。

    以前每年家族聚会,他身处热闹的中心,接受无数嘘寒问暖的关怀。虽然很清楚这看个似繁盛的家族实际上貌合神离,但总以为再怎样淡薄的亲情也聊胜于无。

    没有想到,家族的纽带竟然已经这样脆弱。

    回忆起自己刚才所有假装镇定的表现,他的心更灰了。该死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像个蹩脚的小丑,就算用尽全力假扮成被加冕的国王,看在别人眼中也只不过演了一出滑稽戏。

    薛夜来摇摇头,又往脸上泼了一把水,心里反复说:你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可怜。

    他不记得是从哪里听过这样一番话:如果你觉得自己受了很多苦,多得快要承受不住了,那就把这个苦分成十分。其中至多只有三分是你真正受的苦,至多只有一分是别人认为你所受的苦。所以不要自怨自怜,也不要埋怨别人对你受的苦无动于衷。

    这番话很久以前就储存在他脑中。那时的他单纯又快乐,经常想:等以后我觉得自己受了苦,我就要这样勉励自己,一定就可以非常坚强地熬过去。

    然而等到自己真的受了苦,才发现道理是道理,自己是自己。

    道理我都懂,可是。

    每个人都可以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学习到足够一生使用的道理。然而每个人也都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消除那个“可是”。

    薛夜来叹了一口气。冷不防的,头痛又袭来了,像只手扯了一下他的神经。

    自从那一次剧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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