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长之家变（1）

    屋子里大娘又在跟秀才爹吵架，原因是爹爹乘大娘不注意，抢走了那刚刚要回来的六文钱，大概又要去赌博了。我叹了一口气，我家秀才爹这书都读哪去了，孔乙己都比他强，人家至少还时时记得自己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说话要斯斯文文，最好随时能跟知乎者也沾点边，哪像他这般天天打老婆骂脏话，吃喝嫖赌只欠嫖了，那也是他没那个实力，就他那样，走到大街上哪个女的肯搭理他？

    我决定去小翠家蹭点饭吃，她在六年前嫁给了李家养**的，如今日子过得可真是红红火火。现下有一五岁的儿子，叫李勇，也是我的跟屁虫之一。我刚走到他们家门口，小勇子就跑了过来，叫道：“娘，娘，琪儿姐姐过来了。”小翠满脸笑容地走出来道：“我们勇娃子天天嚷着琪儿姐姐，却也不知道你给他吃了什么迷药，你这小鬼头。”

    我冲小勇子招手让他过来，道：“你告诉翠娘，为什么喜欢我？”

    小勇子一听，那神情立时变得骄傲起来，道：“琪儿姐姐是我最最崇拜的人，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琪儿姐姐那样的人。”

    小翠乐得哈哈直笑，骂道：“两个小鬼头，臭味相投，过来吃东西。”

    我背着手走进屋去，在我的跟屁虫面前，我一向保持这个姿势，前世我也常常这个姿势，不过那是利于我分析问题，自然而然地成了习惯。如今可完全是为了装蒜，为了这个，我还专门跑到一个不是特别浑浊的水沟里照过镜子，还挺有气势的。

    小翠端了些糖果和花生米出来，这可是只有我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我随手抓过一把糖塞进衣服口袋里，又开始嚼花生米，哪里还顾得了形象，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恨不得手脚并用，小翠倒也习惯了，只是一个劲的叫慢点，管够你吃。小勇子在一旁羡慕地看着我，道：“琪儿姐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吃这么多，难怪那么聪明。”我一听，差点呛了出来，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道：“这个嘛，要多吃，补脑的，吃了聪明。”小勇子点点头，也抓起一把花生咂吧咂吧嚼了起来。

    小翠叹了口气道：“琪儿啊，以后饿了就到翠娘这来，管你吃饱。”我冲她嘻嘻一笑道：“我可是天天都会饿的，吃饱了这顿下顿还会饿的嘛。”小翠点了一下我的额头，道：“鬼丫头，也亏得你生了这副格，不然指不定会受什么样欺负呢？”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个道理我是再明白不过了，无论过去再怎么辉煌，那可都是过去，过去能当饭吃么？只要有吃的，有赚头，我是义无反顾。脸皮厚点怎么了？脸皮厚也是一种哲学，一门修养，如果你试过饿着在地上爬不起来，看你是愿意厚着脸皮吃饱还是薄着脸皮在地上爬？我就是这样爬滚打混到这个年龄的，哪儿有香气传来，隔着十万八千里我也能闻到，怎么着也会过去蹭点暖暖肚子。

    别以为我很可怜，我从来没觉得过。前世是很好，从不为衣食住行烦恼，却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不痛不痒地就到了三十岁成了剩女，每天跟一群同样无聊的人郁郁度日。可现在我活得可有劲了，每天都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吃饱饭，怎样才能把某个乡坤儿子手上的值钱的东西搞到手而又让他心甘情愿，不哭不闹。这多有意义，多充实啊，时时刻刻不忘自己要活着，多动脑子，那样才能吃饱。这人活一世到头来不就为了吃穿睡嘛。

    肚子吃得圆圆的，又喝了一大杯水，我又背着手往回走，小勇子自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问东问西，天还早，小翠也由得他跟我跑，在家她也省得招呼他。

    这里是濠州钟离太平乡，在现代的话应该是安微的某个小镇，因为据说黄山离这里不是很远，据历史的记载，再加上我打耳边风听来的一些杂谈，现下应该是元朝末年。元朝的君主和管理工科制度可真不怎么样啊，再说都到了末年，战乱肯定也多，百姓生灵涂炭也是必然的，难怪苏家这才几年功夫都败得差不多了，米都没得下锅。

    我低头往前走，边走边踢着石子，不想撞到迎面走来的一头牛，一看却是朱五三家的虫八儿子放牛回来了,说起来我跟他可是蛮有缘的，吃同一个人的长大还不够有缘吗？不过也因为他，让我小时候挨了不少饿，不过也算还好，至少没被饿死。那个孔子还是孟子不是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曾益其所不能么？说实话，我很感谢张妈妈，那么有先见之明，赶在乱世之前磨砺我。

    他一脸笑得贼兮兮的，我哼哼一笑，扯出别在腰间的一块红手帕，在那牛面前来回移动，看见差不多了便拉着小勇子猛地跑开了。那牛嗷嗷地叫了两声，那虫八小子，便被撞翻在地了，他脸上早没了当时的得意神色，一脸莫名所以的样子，我收好手帕，待那牛冷静下来，背着手慢慢踱到虫八小子面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虫八啊，下次记得，要对行人负责任。”那虫八小子咕哝一声道：“是你自己不看路,再说又不是我撞的……”我清了清嗓子，恨铁不成钢的道：“虫八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牛是你的，也就是你的所属物，据法律……算了，你不懂，总之呢，凡是跟你有关的东西伤了别人而你又没有力所能及地加以制止，那就是你错，懂了吧？”虫八小子一脸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小勇子当即拍了拍手，道：“琪儿姐姐你好厉害，连牛都听你的，你让他撞朱重八，它就撞了，教教我，我也要指挥牛。”

    我顿了一下，故作深沉地笑了笑道：“教你是可以啦，不过这个有一定的科学技术，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那个牛呢，它是色盲，对色彩的敏感度非常差，尤其是红色东西。换个角度说也就是如果有一团不明所以的东西在你面前飘来飘去，你会不会感觉到危机而发狂呢，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管用就行，你们可不能学哦，危险。”

    小勇子听罢又是一脸佩服的神色，我的天呐，这也不过是我前世道听途说来的，就值得你这么崇拜么？要是我告诉你太阳光也可以用来烧水，沼泽里的废气也可以拿来点燃煮饭吃，你是不是要五体投地？唉，算了，咱作为一个现代人，因为幸运带着记忆转世，也不能恃宠而骄，欺负这些古人，违背历史的发展，遭天遣就不划算了。不过偶尔过过瘾，无伤大雅，想必还是能被原谅的，那虫八小子现下不也一脸心悦诚服地冲我点头了么。那虫八小子一直不服我，现下可好，又是一条人心，真想狂笑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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