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长之家变（4）

    我面上堆笑，凑上前去，道：“那您几位慢走。”

    那汉子轻蔑一笑，扒开我道：“滚开，小毛孩！老子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吗？等着他还钱，看他那个怂样儿，连老子的棺材钱都敢拿！”

    我那秀才爹啊，不安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竟然脸红了，还真是稀奇事。可看我没用，脸红也没用啊，我虽说在二十一世纪混了三十年，可这也束手无策啊，就算我能造出个原子弹，我也不敢扔啊，这一扔地球都要抖两抖，不能殃及无辜的。

    只见那汉子朝身后几个人一挥手道：“你们进去看看，拣值钱的拿几样，还有你们苏家的那几块麻地以后归我了，省得哪天又被你这臭秀才输掉了！”看来这人不能犯错啊，没人相信可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我冲秀才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个属于七岁小孩子的笑容，道：“爹爹，你欠人家那么多钱，也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嘛，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那几个汉子冲进屋里七翻八翻，我听见了娘的骂声，这娘也真是，自己老公什么德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拿两件东西走也是人之常情，用得着大动肝火么？再说这家里哪还有值钱的东西，值钱的早就被秀才爹给偷偷拿出去当掉了。

    那几个汉子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紫烟壶，一个香炉，还有阿公的烟灰缸，那壶是娘亲装药用的，香炉也是娘房间里的东西，难怪娘刚才骂声重重，只是可怜了阿公，那烟灰缸可是伴了他好多年呐。

    那几个汉子走到为首的那人面前，道：“老大，这老苏家真垮了，家徒四壁，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两样看着顺眼点。”那人接过来看了一下，道：“拿去当了！”

    那几个人走了后，我溜进了屋，翻铺盖一卷，蒙头大睡，接下来狼哭鬼嚎是少不了的，苏家今晚哪可能安宁，惨不忍睹，我的心太软，还是不见为妙。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早睡早起，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我走出房门，院子里几个头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我咳了一声道：“今天不用帮我清线头了，那些麻树田卖给别人了，你们琪姐我破产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遣散那群小跟班，我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做点什么，以前清线头拿到集市上去卖，秀才爹看得再严，总还能捞点油水的，可如今我上哪揩油去，不能这样干耗着，浪费青春啦！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这村子太平凡了，实在不适合将来要干大事的人呆着。这简直就是一潭死水，死水一潭嘛，再怎么搅也掀不起滔天大浪，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没占到，要我怎么轰轰烈烈混下去？

    如此天马行空地想着，硬是没想出个思路，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倒是生生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大娘，她一双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神情恍惚，也搬了个凳子坐到我旁边，一声不吭，我一向很少搭理我们家的这些大人物，也默不作声，抬头看起了天。

    清晨的景色倒是真不错，鸟儿踏枝欢歌，采摘凝露，井边的那颗歪脖子树上有一只啄木鸟笃笃笃忙呼个不停，一轮红日露了半个头，只是偶尔扫过颈边的风让人觉得凉嗖嗖的，刚想进屋去把上次那件本来打算扔掉的外套拿出来再凑和凑和，也不过是破了几个洞，另带少了一只衣袖，总比冻着好，却发现灰儿姐姐和苏小龙也搬了张凳子坐到院子里，我吓了一跳，这个清晨真诡异。

    我倒不好起身了，生怕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引来的狂风巨浪我苏琪儿可没有那个实力承担。大娘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了，道：“我出去找点活干，你们四个能动的，就自己想想办法吧，屋里那三个躺在床上的就生死由命了！”

    我一听，看来昨晚那一架秀才爹伤得不轻，都躺床上不能动了，老爷子也是，生气有什么用，这下把自己搁病床上了，也没个体己的人，能捱多久呢。这苏家到此为止，算是真的垮了，这也是必然，照这样一家子人的折腾，十个苏家也得垮。

    大娘走了，我也准备出门了，苏小龙和苏慧儿也推推搡搡地跟在我身后，我也不理他们，爱跟跟去吧，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在路上偶尔遇见一个熟人皆会冲我笑笑，复又怪怪地瞧瞧身后的那两个尾巴。我一路叹气，我苏琪儿该不会沦落到去讨饭的地步吧，要做乞丐就得做丐帮帮主。

    这一说丐帮，就碰见几个小叫花正在抢着一个包子，我回头一看身后的那双哥哥姐姐，正啧啧地吞着口水，搞不好正对着那个包子幻想。我了贴身的衣袋里的几串钱，那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横了横心，了两文钱出来，去包子铺买了一打包子，自己留了两个，剩下的都给了后面的那两位，那两位倒好，一有吃的也不跟着我了，自顾自地找了个安全角落吃包子去了，也是，这今年的叫花特别多，东西被抢是多么正常的事，这古代，法律从来就不是个玩意儿。

    转过一个街角，又见几个小叫花正在群殴一个墨乎乎的小子，那小子手里拿着一咬过半截的油条。他被推到角落里，脸上被抓了几条血楞子，鼻子处还沾有血迹，虽是这般，却依旧不放开手里的油条，嘴里还道：“这是我讨来的，就是不给你们，打死也不给你们！”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走过去，把手里的两个包子递给那群小叫花，那几个小叫花看到包子，一把抓过去，便跑走了。我走过去拉起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子，道：“他们要你就给他们嘛，活生生挨顿打，还是抢不过，多亏啊。”那黑小子“呸”了一声，嘴角咧出一许轻蔑的笑意，道：“那是我抢来的，凭什么给他们，那群坏蛋，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丐帮帮主，治治那班小子！”

    我听了一惊，丐帮帮主？这濠州钟离出了一个开国皇帝朱元璋，会不会再出一个丐帮帮主？看不出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真是一块宝地，当真的藏龙卧虎之地啊，我苏琪儿真是三生有幸，说不定可以结交到不少英雄豪杰呢，便向他一抱拳，道：“小兄弟尊姓大名？”那黑子当下也抱拳一道：“在下丐帮帮主陈友谅。”

    陈友谅？一声响雷，炸得我尸骨无存。这陈友谅可真不是什么好人，难不成就因为这一个包子就让他以后的人生走了歪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是谁谁谁说的，可真的是有道理啊。我当即还了一礼道：“小女子苏琪儿，有幸认识未来的丐帮帮主陈英雄。”那黑小子咧着还沾有血迹的嘴角哈哈一笑，拖着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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