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从不曾想过这段在古装电视剧中常常听见对话会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慕清觉得有些想笑，但想到现在身处何处时，她抿抿唇将嘴角的弧度掩饰了下去。

    起身的一瞬间，站在第二排的她微微抬头看清了龙椅上坐着的人的模样——够威严，不愧是皇帝；有点帅，并且其气势更添了分尊贵；较年轻，三十左右，成就却非一般。

    总而言之，她今天算是正式见着顶头上司的面了。

    李郢，她顶头上司的名讳。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几个大臣陆续上奏一些个琐碎繁杂的事。听着听着，慕清不由觉得有些无聊，低下头偷偷打了个哈欠，凌晨四点天还未亮便要起床，实在是太痛苦了！

    好在现下规定的是五日一早朝，若是每天早晨都如此，那真太可怕了，也不知是哪个疯子规定五更早朝的，简直是要朝臣们的命！有些个大臣住得离皇城远些，甚至都要凌晨两三点出门！想至此，慕清暗暗摇头，古代大臣真苦，而现在她也成了这苦命人之一。

    想着想着，慕清神游了。

    正暗恨这可恶规定时，一声高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臣有本奏！”

    声音就来自她身后，慕清不设防被惊了一跳，侧头望去，一位三十来岁的大臣正手持笏板出列请奏，慕清认得他，他曾出席诗文会，是朝堂内有名的谏官顾珩，也是隶属门下省的左谏议大夫之一。

    “准奏。”

    得到许可后，顾珩朗声道：“吐蕃聚集三十万屯于我朝边境，虽至今未曾有何大动作，但却时而有零散军队侵扰境内，如此挑衅行为有损我朝天威，故微臣斗胆请皇上下令主动出击，与之一战，除此祸患。”

    皇帝李郢面现沉思，半晌未语。

    “皇上，臣认为应是静观其变为好，毕竟从我朝建朝以来，对于吐蕃的征战就从未停止过，大大小小已有五次之多，胜败皆有之。吐蕃地势普遍高于中原，他们是顺势而下，而我们进入吐蕃却实是费力，且据臣所知，我们中原人越是深入吐蕃越会出现闷、气短、乏力等不良现象，除非吐蕃出来，否则我们很难打入其境内。故此，臣觉得暂时还是守于边疆的好。”一位四十来岁的大臣出声反对道。

    慕清一瞧，原来是兵部尚书柯向凡。

    早朝未开始时，所有的官员都于东、西朝堂等候，也就是在那时，白明远向她一一介绍了众位官员，这些官员皆是京中五品以上可称得上是颇有权势的大臣，慕清带着平和的淡笑谦和有礼地与他们打招呼，她知道从即日起，她算是真正进入了朝堂这个纷繁复杂的地方。

    “臣附议，柯大人所言极是。”说话的是礼部尚书白笠，白明远的父亲。

    接下来，许多官员皆表示同意柯向凡的观点。

    其实，于慕清她也是同意柯向凡所说，青藏高原地势复杂险要，再加之一系列的高原反应，对于处于现下这个落后的古代来说，平原地区的人是难以进入高原腹地的，别说是跑步，就连走上几步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提刀砍人了。

    曾经繁盛的唐朝，于290年间同吐蕃交战无数，却始终未将其归入大唐的版图中，其原由也大致如此。

    不过，办法真的没有么？慕清嘴角微翘。

    “臣觉得主动出击为妙，我大恒泱泱大国，怎能被动受打，出奇制胜才是。虽是因环境有异而无法彻底歼灭吐蕃，但也切莫要用曾经的失败来看待将来，办法总会有的。臣请战！”十六卫府的老将军韩蒙出声道。

    “韩将军说的是，臣斗胆附议。”吏部尚书孙益出言支持。

    ……

    两种声音在朝堂上响起，不断相互驳斥。慕清冷眼旁观着，说话的人有近半数以上，未曾出声的要么是位卑言轻者，要么就是无意依附者，当然还有一种人始终未曾开口过——佐天子总百官的宰相们。

    皇帝李郢未发一言，只是平静地看着愈演愈烈的两厢对抗，面上一派威严，无怒无喜。扫视了座下一眼却发现了一张俊秀陌生的脸，此时的他正侧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朝臣间的争执，嘴角却嵌着一抹似是嘲讽的浅笑。

    李郢眼睛微眯，对着立在一旁的崔季打了个手势，崔季立刻来至他身旁，对着其低语几声后，崔季立刻退下来至一旁向着个小太监询问着什么。

    皇帝的这番动作，自是有人看见，尤其是正参与着这场犹如辩论赛的大臣，心中都不由惶惶然，立时禁了声，朝堂复又渐渐安静下来。

    “此事，政事堂中再议。若再无他事，便退朝罢。”皇帝终于出声，众大臣也明了，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议与那几位未曾发言的宰相们。

    “感觉如何？”退离朝堂后，白明远便寻慕清一起同行，脱离大部队后，他问道。

    “不过如此罢。”慕清笑言。

    白明远点头，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屑：“今日你看到的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真正的正主还没吭声呢！”

    “政事堂中的宰相？”慕清问。

    “对，他们的意见才最为关键，不过那些个最先开口的几人也是不可小觑的。”白明远道。

    慕清点头表示了解，又问：“政事堂中都有谁？”

    白明远瞥了慕清一眼，才继续看着前方，边走边说：“一个是前段时间刚由尚书令贬至中书侍郎的王凝，此人乃开国功臣，背后有着太原王氏贵族的支持，权势熏天，朝堂中就有以他为首的一党。他，你应是知晓的吧？”

    王凝？

    慕清敛下双眸，掩住了眼底的一丝冷意。了解？她太了解了！

    心中思绪踊跃，面上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白明远眼睛依旧望着前方，像是没有发觉慕清的异样，听到回应后才又道：“一个是中书令董烨，是属王凝一党的，和王凝是儿女亲家。一个就是你的上司门下侍中邱彦东，他是绝对的中立派。还有一位，我们在诗文会遇到过，翰林院的宋悠然，先已入相，不仅可以于政事堂议事，还可直接出谋划策于内廷，现下都称其为皇上的内相，今年仅二十六，算是最为年轻的宰相了。”

    “见明远你的样子似是十分艳羡啊，也想拜相？”听白明远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颇为感慨，慕清打趣道。

    “去去去，用我的那位父亲的话来讲，我就是无大志，整一庸碌草包，也就会画些花花草草罢了。”白明远满不在乎摆手道。

    慕清见其讲到其父时，脸上并无什么异样，不由奇道：“听说，明远你与令尊关系似乎不是很好啊？”

    “是啊。”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许微笑。

    “那你……”

    白明远侧过头来，见慕清欲言又止的犹豫样，不由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奇怪我谈及我父时为何不是一派愁眉苦脸或是怒目横眉，可是有那个必要么？”

    白明远笑得坦然，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慕清觉得这个这位大恒第一画师还真是一个天生的乐观派，从不让忧愁烦扰困住自己。

    心下不由有些……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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