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七格格已经三岁多了，在皇里的公主格格并没有特定的启蒙师傅，而是看是谁养在身边的，就由那个妃嫔负责教养，而满族女子即使不如男子那般需要对文武之学深，却也不是一个字都不识的，所以除了那些由包衣旗出身的奴才之外，里的妃嫔都是略有些才学的，更别说像那拉皇后这样由家里特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偏偏这里就出了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令妃，令妃从小只有学些如何侍候人的本事，但是因为都是手把手的教，也没有识字的必要，所以她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如今却碰上了七格格的教养问题。

    令妃自是不可能去向外人开口求救的，尤其是乾隆向来自负自己的才学，当年的慧贤皇贵妃和孝贤皇后也是因着有些才学，才能让乾隆喜爱不已，令妃不过是借着孝贤皇后的名号才能上了位，却不能明着告诉乾隆，她是不识字也不会吟诗作对的。

    可是从里出去的阿哥格格是不能不识字的，所以现在令妃很头痛，她希望女儿能够借着一些才学来博得皇上的注意，但是自己不懂，连身边的女太监也是不懂的，真叫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娘娘，不如请还珠格格来教七格格？”腊梅在一旁侍候着，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还珠格格？”令妃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问道。

    “是啊，奴婢听说这夏雨荷以前也是才女，还珠格格既然随着她母亲生活多年，肯定也是识字的，若是能让她来教七格格识字和诗诗歌画，不是正好吗？”腊梅说道。

    “对呀，还是腊梅妳脑筋转得快，而且请她来延禧教，若是遇到尔康过来时，也能让两个人趁机培养一下感情。”令妃觉得想想的确是一举多得的好法子。

    不多久，冬雪来到北五所请紫薇到延禧小坐，紫薇虽然讨厌福尔康，可是对这个将来最有可能站在同一阵线的令妃，她还是不能疏远的，便答应了令妃的邀约来到延禧。

    “紫薇，妳来了，快坐快坐。”令妃等紫薇行完了礼，才一脸热络地拉着紫薇到近前坐下。

    “令妃娘娘找紫薇来是有什么事吗？”紫薇看着令妃热情过头的举止，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是有点事，本是想啊，要请紫薇妳帮个小忙。”令妃笑盈盈的说道。

    “哦？令妃娘娘有什么事需要紫薇帮忙呢？”紫薇心想令妃有求于自己，正好，帮她点小忙，改日有什么事要她帮忙时，她也不能拒绝了。

    “本的七格格如今也四岁了，虽然说中规定皇子六岁时就得去上书房，可是格格却没这福份的，像四格格是由纯贵妃亲自教养，五格格也是由皇后娘娘教她读书识字，可惜…，本在这才学上呢，就是差了人家一些，所以七格格反而就…，本想着格格您的母亲听说当年也是个才女，想来必定也下了不少苦心教导妳才是。”令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娘娘是希望紫薇教七格格读书识字吗？这有什么难的？紫薇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紫薇笑着回道，心里却是鄙视着令妃…果然是包衣奴才啊，连字都不认得。

    “真的吗？紫薇果然是个好心肠又善良的姑娘，那既然妳答应了，不知道几时方便呢，本想着这延禧里的用度可比北五所好多了，紫薇不如每日下午过来这里教七格格，顺便还能用一下点心什么的。”令妃听紫薇答应来教七格格读书，脸上立刻就笑逐颜开，恨不得紫薇立马开始教七格格。

    “那我就明日开始教她吧，只是七格格尚且年幼，还不需要教得太多，慢慢来也是可以的。”紫薇笑着道。

    其实紫薇并没有教过孩子，本想着以为像自己小时候一样，让七格格看着图画认认字也就够了，可惜这七格格是个野惯了的，令妃又不像那拉皇后或纯贵妃她们那样有耐心的，能够哄着孩子乖乖坐着，她向来只在乎今天皇上有没有来延禧或又去了哪个妃嫔的里。

    紫薇看着七格格一次又一次地撕碎了她费心作好的认字纸，真是快要疯掉了，偏偏又打不得骂不得，最后她突发其想地教七格格背诗，没想到这七格格以为紫薇在跟她玩游戏呢，居然也认真的背了好一段时间。

    这天夜里，令妃一时烦闷就到殿外散心，她走着走着，来到了七格格住的偏殿门外，听到屋里传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背诵声。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相知，哦！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七格格软软的童音很认真地背着紫薇教她的诗。

    令妃不明白七格格所念的那些诗的含意，只是觉得女儿小小年纪就懂得念诗，要是皇上听见了，一定会很高兴吧？说不定也会因此多来延禧几次。

    没多久，七格格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又是另一首不同的诗词：“宝髻松松挽救，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令妃又听着七格格念完一首诗后，欣慰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偏殿回正殿内室去休息了，心里还不断盘算着该找哪一天让皇上知道她的七格格有多么优秀。

    小燕子回到大杂院后便搬了新家，接着又跟柳青柳红在接近城东的地方开了家小餐馆，因为手艺不错，价钱又实惠，所以开了两个月之后，生意居然也颇为稳定的。

    “小燕子，这盘菜是那桌客人的，快点端过去。”柳红刚起了一样菜，递给小燕子，说道。

    “哦！好的，客人，您的菜来了。”小燕子的端菜技巧可是特地学过的，毕竟穿过几个月寸子鞋，现在即使没穿着高高的鞋子，她也能站得挺挺的，完全不会因为手上的几盘菜就摇来晃去。

    福尔康在北京城里断断续续地走了很多条胡同，最近才找到城东这里来，这时正好是午饍时间，他看到前头一家小餐馆生意不错，想来应该是很好吃，就一路走了过来。

    “小二，来些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福尔康一坐下来就大喊道，完全不顾左右投过来的目光。

    “客官，我们这里的菜每样都很有特色，您还是看着菜单点吧，不然我们厨房可没法子上菜。”小燕子笑着迎上前来，说道。

    “哦！咦？妳是…小燕子？！”福尔康顺手接过了菜单，偶然一抬头竟发现遍寻多日的人就在眼前，他激动的叫道。

    “啊？客官认得我啊？可是我不认识你呀。”小燕子显然对于她不太喜欢的人都没什么印象…，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福尔康说道。

    “我是尔康啊，妳忘了？还有永琪、尔泰，难道妳也忘了吗？”福尔康不敢置信地说道。

    “唔…，好像有点耳熟呢。”小燕子抓着脑袋想了半天。

    “小燕子，会不会是里的人？”柳红拉着小燕子走到一旁，小声的问道？

    “啊！对了，你是那个令妃的侄子嘛。”小燕子被柳红一提醒，立刻想了起来。

    “对对对，幸好妳还记得，妳都不知道，我找妳找了多久，永琪每天在里都担心着妳在外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福尔康见小燕子想起来了，很开心地说道。

    “我过得很好啊，我现在啊每天都快乐的像老鼠一样，啊！这里不能说这个词。”小燕子说完才想到餐馆里要是有老鼠，岂不是把客人都吓跑了。

    “小燕子，妳这样哪儿像过得好了？之前在里吃好的穿好的，又有人侍候着，现在呢？妳居然抛头露面的做起生意来了？这怎么可以？我看我回去让永琪想办法再接妳进去吧，妳这样子要是让永琪看到了，肯定心疼极了。”福尔康是过惯好日子的人，很难想象小燕子做着这样的工作，心里会有多么难过，只是在他面前不愿示弱而已。

    “不不不，我才不要回去那个大笼子里呢，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再说，和韵姐姐也说我很了不起，已经可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还有整个大杂院的人。”小燕子一听到福尔康说要想办法接她进，吓都吓坏了，连忙拒绝道。

    “妳在说什么呢？难道妳不想过那种有吃有穿又有人侍候的日子吗？”福尔康不怎么相信小燕子不喜欢被人侍候的生活。

    “才不要呢，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人侍候？而且就算要人侍候，我也不用回去里啊，和韵姐姐说过了，我随时都能去她府里住的，她还可以教我很多事，只是我不想，我喜欢跟大杂院里的人在一起。”小燕子很严肃地说道。

    “和韵公主？她怎么可能让妳去她那里去，肯定是哄妳的，妳不能相信她的话，若不是她，妳现在还在里过得好好的，妳怎么还能相信她的话。”福尔康听小燕子一直提到和韵的名字，既生气又着急地说道。

    “这位少爷，您是不是弄错了，公主对我们都很好的，倒是你很奇怪，小燕子都说不愿意回去的，再说，她用什么身份回去？难不成叫她再骗皇上一次，然后等着被砍头吗？”柳红有些听不下去地了话道。

    “当然不会，小燕子，妳一定不知道吧，永琪跟我说，他很喜欢妳，只是当初在里时，他认为妳是他的妹妹，所以不敢说，如今既然知道妳不是，他就打算好了，先找到妳之后，再想办法让皇上为你们俩指婚，他愿意娶妳做福晋的。”福尔康说道。

    “福尔康，你别哄我了，我小燕子虽然笨却也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五阿哥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别说是福晋了，就是人家大户人家里的那种…丫鬟，都没我的份呢。”小燕子很生气，这个什么福尔康的当她是什么啊？她小燕子也是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去作妾，甚至当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丫头？

    “不是的，小燕子，妳听我说……。”福尔康看着越说误会越大的感觉，就有些着急了。

    “说什么呢？我们这小餐馆侍候不了您这般的贵族子弟，还是赶紧走吧。”柳青在后面一直没看到妹妹进厨房，有些纳闷地来到前面，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男人缠着自家的两个小姑娘家不放，他生气地大步向前，边说边把福尔康给赶出了门外。

    福尔康一没注意就被人推到门外头，等他回过神想再踏进去时，却发现刚刚把他推出来的那个男子还恶狠狠地站在那里瞪着他，屋里的几桌客人也都一副他再捣乱就对他不客气的眼神，便只好悻悻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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