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整

    “爷爷，这里有一个人也？”一身布蓝布，绑着两个朝天辫，年约8.9岁的小女孩指着躺在大路中间的人，好奇的伸手撮撮那人。

    “哟，来我看看。”脸上布满深深的沟壑，但是动作依旧矫健的老者蹲下翻过那人。苍白的面庞，毫无血色的唇，好看的眉头紧皱。一身黑色劲装多处撕裂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双手紧抱在前，那里是一个圆滚滚暗青色包袱。

    老者打量半响，目光凝重的喃喃道“好重的血腥味，看来伤得不轻了。”

    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瞧瞧爷爷再瞧瞧那人，也不怕那人浑身吓人的伤口，伸手去拽被那人紧紧抱住的包袱。

    “啪！”一声脆响，老人打掉小女孩作恶的手，两眼一瞪，吓得小女孩缩回手畏惧的低下头。

    “我……我只是想看看他那么宝贝的抱着的东西有什么……而且这人半天都不动，身上那么严重的伤快要死了吧？那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即使我们不拿也会让别人抢去……”小女孩揉着被拍红的小手，视线犹自贪婪的盯着那包袱。

    “小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老人拉过小玲的小手安抚的轻轻吹气。

    “可是爷爷我饿嘛！早上就只吃了小半个芋头，昨天也是，前天也是。爷爷我好想吃馍馍……”小玲嘟着嘴两眼泛着泪光摇晃老人的手臂。

    “小玲……”老人鼻子发酸搂过女孩，双唇哆嗦着半天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今年收成不好，家里仅有的三分地只收获了一些芋头，其他的全都旱死了。村子里其他人也一样，听说前几天二丫头他爹狠心的卖了大丫换来一大口袋苞米，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天。老人看着眼前这人，虽然还没死不过也快了。暗暗在心里叨念，对不住了，小老儿实在是有心无力，俺们也不会图你东西，您就放心的升天去吧。

    “小玲，爷爷去找野菜，晚上咱们喝野菜汤。”老人拉着女孩的手边说话边起身。

    “救我，我有银子。”重伤昏迷的人已然清醒，清幽的眸子盯着一老一小，艰难的从怀里出两个大块银子。

    “爷爷！”小玲瞅着银子两眼冒光，在心里幻想着成堆的馍馍，口水拉了一地。

    老人瞪大眼接过银子垫掂分量，好家伙足足有二十两！足够二人好吃好喝半年的，不，省着点用一年都够了！当下愣在当场，忘了还躺在地上的重伤人士。

    周亦无奈的看着二人，强忍着疼痛又从怀里出两大三小的银子交到老人手里，“救我，这些全都归你们了！”

    老人回过神来，连连应着“好的好的，壮士。我们这就扶您去医治。”迅速把银子收进怀里。招呼小玲过来搭把手。一老一小愣是把个高大的成年人半拖半拉的弄回了老人的破屋。

    周亦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看着一老一小忙碌的跑来跑去，只觉得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又陷入昏迷。小玲手脚麻利的给周亦擦洗伤口，一盆子水迅速变红，转身跑出去又换来一盆，直至全部清洗干净。于老拿出刚刚买来的愈合伤口的药粉小心翼翼的均匀撒在伤口上，然后和小玲协力给周亦绑上干净的布条。

    看着躺在床上几乎绑成木乃伊的重伤人士，于老轻舒一口气。壮士，我们尽力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然后拿出买来的糙的子面开始做饭。小玲欢呼一声看着包了野菜的团子一个个被放到锅里，口水又开始滴答。接下来生火蒸熟，祖孙二人吃了一顿久违的香喷喷的饱饭。

    周亦昏昏沉沉睡了三天后伤势开始好转，清醒后老人特意煮了一锅**给周亦补身体。周亦毫不客气的吃了个干净，然后用袖子擦擦嘴角继续倒头睡。

    “爷爷，我要吃**！”小玲馋的两眼冒绿光，撒娇的轻扯于老的衣服。

    “好好。”于老拿出一个小碗放到孙女手里，“这是我偷偷留的两块，慢慢吃。”

    “嗯，爷爷**好好吃！等我长大后要天天吃**！”小玲吃着**笑弯了眼。

    周亦拿出先前紧抱的暗青色包袱，打开，里面的人头已经做过防腐处理，所以面目依旧栩栩如生。再次包好。看这伤势起码还要十天左右才能恢复。既然如此，环视破旧的屋子沉吟片刻，起身走到尚算完好的衣柜前，拉开衣柜，在后面的墙壁上开个洞把包袱放进去封好，柜子放回原位。

    “公子，饭已经做好了，要端进来吗？”于老掀起布帘问道。

    “不用了，我出去跟你们一起吃。”周亦走出房间在桌前做好。八个菜团子，每人一碗可以数清米粒的清粥，以及几个芋头。小玲一手拿个菜团子啃得正香，见周亦出来连忙放下甜甜的叫了声“叔叔~”

    “嗯，吃吧。”周亦小玲发顶端起碗开吃。

    “公子，这个是自家拾得的**蛋。吃了吧，补补身子。”于老递过两个白生生的**蛋，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善意的笑。

    “嗯，谢谢。”接下，剥开一个，一口吞下，味道不错。剩下那个剥开放到小玲碗里，顺便提醒小玲口水滴到桌子上了。

    “小玲，叔叔受伤了需要补身体！”于老瞪一眼孙女就要拿回**蛋，小玲死死护住碗求助的看向周亦。

    周亦嘴角抽搐伸手制止老人“没关系，我吃一个就够了。”

    老人收回手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公子，真是对不住。小玲这孩子嘴馋。晚上我买两条鱼炖了。”

    “不用了，我跟你们吃一样就行。那些银子本来就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的，你不用觉得愧疚。”端起碗喝光，再吃掉三个团子，两个芋头。肚子饱了。但是当天晚上还是吃上了鱼，以后每顿至少有一个**蛋，隔一天炖个鱼或者**猪。

    八天之后，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无碍。周亦顺手劈砍着手上的木材，抛起“刷刷”两下均匀的分成六块落下，捡起放到一旁堆好。身边劈好的木条已经搭起高高一堆。

    小玲抱着一个油纸包跑进院子边跑边喊着：“叔叔，叔叔，爷爷买了甜甜的豆沙包哦~”

    周亦笑笑放下砍刀，迎上去。突然，莫名的感到一阵战栗，汗毛乍起！稳住身形调整为备战状态。

    “哼哼，怪不得遍寻不到，原来是躲在了这里！小姑娘，多谢带路了。呵呵~”刺耳的声音从小玲身后传来，紧接着一把雪亮的剑刃透体而出。

    小玲大睁得双眼闪过一丝疑惑，而后迅速的黯淡下去。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瘦弱的身体被钉在地上。手里的油纸包掉在地上，四个豆沙包滚出散落在四周。

    周亦看着眼前的一幕，十几年来平静无波的心底一阵抽痛。顺手甩出砍刀，对面的人头抛起后落下。抽出贯穿小玲身体的长剑，把小玲小心放到墙角。迎上现出身形的众人，长剑纵横间又是几人倒地。片刻后，周亦执剑站在一地的尸体之间，剑尖上血滴“滴答”落下，周亦抬头望天，蓝蓝的天漂浮不定的云，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一阵疼痛。

    扔掉手上的长剑，抱起小玲的尸体缓缓迈出小院。然后在离破屋不到百米的壮白杨树旁看到小玲爷爷的尸体。左手捂着前巨大的血窟窿，右手仍然向前探出。浑浊的双眼痴望着前方再也无法触到的……珍爱的人

    “对不起，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们一定还会幸福的生活下去。对不起……”周亦站在新建的小土包前默念。手里沾土的豆沙包用油纸包好摆在坟前，深深一鞠躬，良久……转身大步离去。身后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打着卷转追逐着行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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