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调整

    周靖无聊的倚在窗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手持一杯清酒不时抿上一口，嘴角翘起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衬着微眯的桃花眼，整个人慵懒而又诱惑。

    自从上次战役结束后周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桃园。直到昨日周延告诉他，周留和周亦已经安全返回。周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是吗……那就好。”

    “周靖……不回去看看吗？”周延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忧。

    “不了。”举杯浅尝，依旧看着窗外。

    周延上前夺过酒杯，有些恼怒：“周靖！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柳园？！为什么这么……”停住，周延说不出口，别过头去。

    “放荡吗？”周靖轻笑，不在意的随口说出。

    周延在对面坐下，看着周靖的侧脸，眼神变幻，拳头攥了又放，良久“靖……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那时候我很笨，大家都不愿意和我一组，我只能偷偷坐在角落里落泪，这时候你出现了。你向我伸出手，说：和我一组吧。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不敢置信，你一直那么优秀！不管是什么训练都能做到最好！不像我，总是最后一名。”周延神情满是怀念，仿佛又看到那个带着温暖笑容的孩子伸手拉起他，温柔的替他擦拭眼泪。

    “但是，自从进入内院后你就变了。变的冷漠，变的放纵！明明可以拒绝的！可是你没有……周靖，你倒要怎样？！为什么任由自己堕落？！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是你的同伴啊……！”周延激动的抓着周靖的肩膀，一口气把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来。

    “没什么，只是这才是我的本而已……”周靖避开他的接触，不去看周延的眼睛。

    “你说谎！你本不是！那样温柔的周靖，那样纯粹干净的周靖跑到哪里去了？！跑到哪里去了……”周延固执的扳过周靖的脸与之对视。

    “周延，人总是会变得，我们已经长大了。我们都……回不去从前了。”周靖抱过周延，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似哄孩子般哄着愤怒质问的同伴。

    “周靖……你总是敷衍我……”周延靠在周靖身上，无奈的苦笑。

    “呵呵~周延，有时候我会想，你要是一直那么笨就好了……”周靖的手无意识的轻拍着，眼神迷惘望着前方。

    周延埋着头声音闷闷的接道：“怎么可能，我可不想托你的后腿。”是该说天意吗？怎么样都逃不掉。周靖想着，自嘲的笑。周延又唠叨一会才回去，周靖一一应了，才把人送走。

    周靖无聊的转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偶尔瞥眼街上的人。将近中午了，周留一大早就出去不知道在做什么……周靖暗暗骂自己犯贱，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周亦，还是一心想着他。

    周留率坦然的个，冷静的头脑，总是充满活力的模样牢牢地吸引着他，分不清是嫉妒还是爱恋，只是忍不住的追逐着他的身影，渐渐地直至填满他的心。算了，晚上去看看吧，得不到他的心就先得到他的身体。反正……总是没有结果的。

    突然撇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身暗青色布衣，白皙的脸庞，有些慌乱但更多是欣喜的四处张望。周靖努力回想，这个人他见过，但是印象不深。那人却渐渐向桃园走来，在楼前停顿一会，神情有些踌躇。周靖好笑的看着他的表情变换，最终那人走进桃园。周靖决定下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

    周靖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那人四处张望。

    小桃注意到那人，连忙过来招呼：“公子，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桃园吧？”

    “啊……对。”姬纪有些局促不安。

    “来来，您请坐。您看是要点哪位姑娘？还是要小官？要不我叫几个过来挑挑？”小桃打量着那人的穿着打扮，满脸笑意的说着，引姬纪坐到一边。

    “啊，不用了。小姐姐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老板是媚娘对吧？”姬纪坐下，渐渐镇定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小桃手里。

    小桃毫不客气的收下，随手倒了一杯茶送上：“媚娘是我们老板，但是她这会不在。要不您先到房里等会，等老板回来我转告一下？”

    那人接过“多谢小姐姐。我就在这等吧，只是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呢？”

    “哟，那我可说不准。”

    “这样啊……”姬纪低头喝口茶，“小姐姐您认识刘留吗？我是他的朋友，上次分别时刘留说与桃园的老板媚娘相识。这次冒昧来访也是为了见见他，有些事……”

    小桃皱起眉头：“刘留？是知道，只是他一早就出去了。”

    “咦？是吗。那我来的真不巧。”姬纪有些失望。

    “那您先坐着，我叫小桃，有事叫我一声就行。”小桃看看无事便行个礼准备走开了。

    “好的，小姐姐忙去吧。”

    周靖在那人提起刘留就知道他是谁了。那次去找小留儿时，在他身侧看似很亲密的那人。记得当时小留儿留地址是为了那个矮胖子送银子吧？现在这人竟然说来找刘留，有些意思。

    周靖走下二楼像那人走去，走到那人身边坐下。那人有些惊讶以及满眼的惊艳。周靖喜好穿颜色艳丽的衣衫。像今次是深紫色配金色绣花的长袍，领口敞开露出锁骨，腰间松松系着一条同色腰带。黑发披散只在尾端扎个紫色缎带，白皙如玉的脸庞，透着水汽的凤眼，小巧的嘴翘起，似是嘲弄，又有些邪魅。艳丽中带着凌厉的男子。看的姬纪暗暗咂舌，心想汴京果然不一般！

    周靖坐下来，自觉地给自己倒杯茶，喝一口。桃花眼瞥眼对面的人“你来找留有什么事？”

    姬纪留意到对方的动作自然随意，毫无疑问是桃园的人。看他衣着打扮及神态带着十足的贵气，显然身份不低。而且，姬纪扫视周围，贪婪的目光毫无类外黏着在这人身上，有些甚至低声讨论，不时发出阵阵□。那么……就是红牌小官了。

    “我是刘留的朋友，名叫姬纪。前阵子多亏他的照顾。这次前来一是道谢，二来有些私事想请刘留帮个忙。”姬纪满脸赔笑，一一答道。

    “哦~”周靖漫不经心的应着，继续喝茶。

    姬纪本以为他会接着询问，但那人只是喝茶良久不见言语，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您是？”

    周靖答道“我们见过。”见他一副迷惘之色又补充：“高平之战。”

    姬纪苦苦思索，这么出色的人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直到周靖说出高平之战才想起，那时将刘留带走的可不就是这人！不论是眉眼还是身形，都与眼前的人相符。只是当时穿着统一的兵士衣衫，而且满身的血迹与脏污掩盖了出众的相貌。

    “原来是您？哎呀，不好意思。眼拙没认出来。”姬纪立马换上一副亲热的表情，殷勤的给对方添满茶水。

    周靖看着他的变化，淡然一笑：“说说你的来意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啊！那就太感谢您了！只是这里……”姬纪看看四周嘈杂的环境有些为难。

    周靖了然，站起身“去我屋里谈吧。”

    “好！”姬纪连忙跟上。

    “靖儿，你可有些日子没有陪我了！爷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好的……”一个醉眼朦胧的胖子拦住二人去路，拉着周靖的手使劲揉搓。

    周靖抽出手，扶住胖子左右摇晃的身子，媚声道：“梁爷，你看靖儿今天有客人。明个再陪你，保证让你满意~”

    “好~好！明天，明天一定过来！”胖子捏把周靖的腰，肥嘴凑上去夺个吻才摇摇晃晃的离去。周靖继续往前走，姬纪在后面跟着，盯着前面的身影不禁吞吞口水。

    “好了，说吧。”周靖关上门，顿时阻隔了外面的喧闹。入目满眼的紫色，紫色的被子，窗幔，纱罩，紫檀木的桌椅……

    “呃，是这样。”姬纪回过神来，整理一下思绪。

    “我是在高平之战和刘留认识的，当时多亏了他我们才能活下来。这个恩情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姬纪激动的说完偷偷看眼对方，周靖神色没什么变化，丝毫没有要接口的意思。

    “……但是，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什么可以酬谢刘留大人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想是否能留在刘留大人身边，当一名随从，鞍前马后尽一下我的心意。”

    “那你就要失望了，留不需要随从。”周靖拿出一把致的小刀修着指甲。报恩？哼哼，说得真好听，是看中留的能力，打算大树底下好乘凉吧！

    “您说笑了，刘留大人那么厉害！而且这次战役杀敌无数，算军功起码也能封个都统！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能没有几个随从。”姬纪看不透周靖的态度，有些紧张的搓着手心。

    周靖停下动作认真的盯着姬纪的眼睛：“你认为我是什么身份？”

    “这个……”姬纪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他当然不敢说是小官，顿时有些踌躇。

    “如你所见，我是桃园的头牌——靖公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桃园的小官会那副打扮出现在战场上？”

    姬纪刚松一口气又提溜提来，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况。这个靖公子身穿兵士衣衫满身是血的出现，并带走刘留。其实姬纪起初以为这人是刘留的姘头，但是现在想来终于意识到不对。那身装扮明显是参加战役了，而且看他们的态度……

    “你们到底是……？”明白过来后，姬纪有些慌乱。

    “呵呵~周的……死士！”周靖一字一顿说出，好笑的看着姬纪脸色渐渐发白又转为青色。

    “死，死……士？”姬纪大张着嘴，脸色青白，冷汗刷的流下来。他当然明白死士的意思。那都是一群冷酷，残忍的杀人兵器！再回想刘留在战场上面不改色的一刀砍下一个人头的场景，姬纪后悔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回去了！”姬纪连忙起身胡乱说着就要向外冲。

    “你以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而且还知道了我们的藏身之处，我会轻易放你走吗？”周靖身形一闪堵在门口，手依旧持着那把致的小刀把玩。

    姬纪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来到大门处的，只是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再想起民间流传的种种关于死士的传说。“噗通！”一声，姬纪跪倒在地。

    “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从来不相信誓言。”

    “要不您割了我的舌头，这样就不用担心我说出去！只求您留我一条小命就行！”姬纪埋着头浑身颤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周靖蹲下身用刀挑起姬纪的下巴与之对视：“你想做官是吧？”

    姬纪被迫看着对方的眼睛，“不，不！我不想！我只是昏了头！我不自量力！”

    “呵呵~不用急着否认。如果说……我可以留你一条命，而且能让你当官，比都统还要大的官。你，会怎么做？”

    “……”姬纪有些惊疑不定，只是盯着周靖不敢答话。

    “当然，你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周靖轻笑，原本邪魅的笑容在此刻却像恶魔一般。

    “……我愿意！我愿意！”姬纪迅速权衡一下得失，忙不迭点头答应。

    “你不问是什么代价吗？”周靖的手撤离，倚着门框又恢复那副慵懒的模样。

    “不，什么代价都可以。”姬纪苦涩的笑，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吗？

    “好吧。五天后来这里找我，到时候我会为你引荐一些官员。现在，你可以走了。”周靖走到窗前坐下，继续发呆。

    “那，那代价？”姬纪虽然渴望的看着大门，但是依旧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一个转身脑袋就没了。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等以后我会收取的。”周靖头也不回的答着，语气中分明透着些许不耐烦。

    “好，好的。那我就走了。”姬纪不敢再停留，倒退着一步一步离开屋子，直到跑出桃园才长舒一口气。一阵凉风吹过，才发现浑身已经湿透了。姬纪拍着口，还有些后怕。幸好命还在，代价，等以后再说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只是，如果没有当初的贪念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端了。唉！世事难料啊！

    周靖透过窗子看到姬纪的动作，嘴角又挂起招牌笑容。这人，够聪明！够无耻！或许真能混个不小的官当当。而且，他贪财，好色，怕死！有弱点才容易掌握。~以后起码就能轻松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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