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往事

    第七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正是烈日炎炎，日头正毒的时候，太阳照得树叶油光发亮。

    青松一滋溜钻进屋子里，把睡得正香的青草轻轻放到她的小床上，又拉过旁边折好的被子，盖在青草的肚子上！转身来到院子里，打了桶沁凉的井水便从头淋了下来，把刚从厨房出来的林母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这大热天的外面晒了半天，一回来便冷水浇头，着凉了咋办！现在年轻是没啥事，等上了年纪，这头痛起来，可有你受的！”

    “他娘，孩子出去好几天了，外面太阳这么毒，皮都晒掉一层了，淋点水没事儿。让孩子先歇歇！”正在院子里高大的桂花树下修整农具的林父看到青松脸都晒得有些脱皮，心疼道！

    “行行行，就你心疼孩子，俺就是后娘，巴不得孩子出点事儿，行了吧！”林母拿起抹布进了厨房，只听得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青松一头雾水，平时他去青龙山打猎回来，阿娘都很开心的啊，这次是怎么呢？这么大火气。“阿爹，娘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还能有啥事，今天你小姨回娘家，你阿公叫我们一家过去吃顿便饭。不知怎得和你阿娘吵了几句！回来就这样了，这婆娘，如今气越来越大了！”边修理农具，边和旁边的儿子搭着话！

    “阿爹，俺这次进山猎了头白狐，和别的猎物一起卖给了镇上悦来客栈，得了足足八两银子，俺给阿娘说说，阿娘肯定高兴！”说完便擦干了脸上的水，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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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林母田蓉芳和青松小姨田蓉绯的过节，那还得从她们小时候说起。

    青松外公田德贵是个落第秀才，祖上也曾出过官，只是后面慢慢没落了！可在田家庄里来说也算是殷实人家了，家里还有几个帮佣的小丫头！外婆田何氏一共养了五个孩子，老大田庆祖，老二田蓉珍，老三，也就是林母田蓉芳，老四和老五是一对龙凤胎，田庆瑜和田蓉绯，如今已经各自成家了！外公外婆随大舅住在祖宅里。

    当年外婆田何氏生林母的时候本来以为是个儿子，没想到出来的却是个女儿，结果大失所望。而且当时又是产后血崩，郎中说今后不能再有孩子了！心里便对这个孩子更加隔应了！还是当时的姥姥，实在是看不过去，把林母抱过去用煮煮得浓浓的猪大骨煨米汤喂养长大，一直带到七岁，直到过世。回到自己父母身边的林母已经懂事。平时也没少听周围的人说过母亲对自己的不喜。所以在家一直闷不啃声，只是埋头做事。

    而本来也认为不能再有孩子的田何氏没想到四年后又怀上了！更是感觉这孩子肯定是福气深厚，老天爷赐下来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期待。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结果生下来一对龙凤胎，这可是天大的福气！田家庄里头一份！赶着来沾点喜气的庄里人把门槛都踩破了！

    自从生了林母后，一直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不能再生的田何氏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对这龙凤胎越发的好，亲自喂养不说，还专门买了一头山羊作辅食，把二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和长得像棵豆芽菜的林母完全不像一个家里出来的孩子！

    由于田何氏的娇惯，二个孩子也成了家里的小霸王，说一不二。而林母蓉芳却被家人遗忘在角落！只有大哥，大姐不时关心一下这个不爱说话的妹妹。

    日子慢慢悠悠的过，林母在众人的忽视下也到了含苞待放的年纪。大姐已经出嫁，马上应该轮到她了吧！听闻父亲找她时，她还稀里糊涂的！

    原来父亲已经给她找好了人家。是镇上书院里唐夫子的二儿子唐文昊，书香世家！家底也丰厚，田家算得上是高攀了。蓉芳感动不已，爹娘虽然没说过什么。可到底是关心她的，如今为她找了这么好的亲事！因爹爹的漠视，娘亲的偏心，龙凤胎弟妹的恶意捉弄而对这个家产生的不满，如今也烟消云散！

    却不知，这亲事是田德贵和以前读书时的同窗唐夫子喝酒时，一时酒兴上头定下来的。唐夫子酒醒后便已经起了悔意，可信物都给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向本来打算娶娘家表侄女做二媳妇的夫人说了，结果睡了一个月的书房。心里对这门亲事也隔应起来。可事儿已经定下来了，没办法，只能请了媒人去问了八字。八字相合，也就换了庚贴。于是就出现了前面田父找蓉芳告知她已经给她定亲这段！

    本来田何氏也不在意，平时虽没有在意这个女儿，可女儿长大了，总归是要出嫁的！老头子都已经定好了，对方应该也还行。因为对这个女儿不上心，便也没有仔细打听对方的人品家势。只是小女儿蓉绯过来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却没想到小女儿差点连桌子都掀了！

    女儿调皮偶尔穿着龙凤胎哥哥的衣服，跟着一块到镇上书院去玩，这田何氏是早知道的。因为有丫头跟着，所以也没担心过。可没想到才十一岁的女儿竟然对书院唐夫子的二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准姐夫上了心。只因这死丫头去树上抓鸟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被唐二公子接住。便一颗心落在他身上了！现在哭得死去活来，让她去与唐府说，嫁的人换成她！田何氏被闹得头都大了。看着从小娇惯的女儿如此哭得如此伤心，不禁也软也下来。听女儿的话里，那唐家也是书香世家，唐家老大在朝为官的，家底丰厚。便有些意动，让小女儿替嫁过去！等小女儿及笄再圆房，也是可行的。仔细想了下，便让丫头叫来蓉芳。

    正是及笄的年纪，十五岁的蓉芳水灵得能掐得出水来！田何氏看着眼前已经是青葱少女的二女儿，心里五味繁杂。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个沉默的女儿，从出生起就交给婆婆教养！直到婆婆去世，七岁回到这院子，母女两人说过的话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吧！如今第一次找她却是为了叫她让出自己的准夫君给妹妹。压下心底淡淡的愧疚说道：“你阿爹已经跟你说了定亲的事吧！”

    “是的，娘，昨日爹已经说与女儿知晓！”林母恭敬的回道。

    “可是你阿爹不知道你妹妹已经与唐家二公子私定终身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端起茶杯，用茶盖慢慢的拂去茶沫！田何氏慢里丝条的说道！

    仿佛旁边响起一个炸雷般，蓉芳惊了一跳，她的准夫君和亲妹妹的有了私情，人都蒙了，脑子里也一直回响着这句话。看着受到打击一个人孤零零呆在的二女儿，林母有些于心不忍。

    “是啊二姐，我和二郎已经发过誓了，这辈子他只会娶我，我也只会嫁他！我想，那来提亲的人肯定弄错人了！”

    见从小看不顺眼的二姐受到打击整个人呆愣住！蓉绯心里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让你和我抢二郎。

    她可是全家的宝贝！想要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凭什么从小大哥大姐对她爱理不理，却对这个死丫头关怀备至。

    “就凭你这副丑样子，除非是二郎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你自己的模样。”

    田何氏见小女儿说得越来越过份，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蓉绯才不情不愿的住了嘴。

    “蓉芳啊！既然你妹妹已经于唐二公子私定终身，这强扭的瓜不甜。我看这门亲就算了吧，让你阿爹于唐老爷好好说说，你妹妹代你嫁过去。今后阿娘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君，这事就这样吧！”说完，小丫头便领着蓉芳出了屋子。

    蓉芳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来的，等自己醒来时已经躺在河边了，旁边不认识的少年正拧着满是补丁衣服上的水！

    “你终于醒了，年纪轻轻的，做什么想不开去跳河！”明明自己也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却偏偏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着！

    “这天下啊就没有过不去的槛，想当年我爹娘去世，家产被族人强占！饿了就出去讨饭，困了就睡庙里，日子还不是一样过来了！看你衣裳也不错，应该是好人家的女儿，何必想不开寻死！这人哪就一条贱命！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少年烧好了火堆，看着依然坐着发呆一动不动的少女，笨拙的安慰道。

    处理好上来的鱼，用树枝穿好，便开始烤了起来，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蛔虫，肚子咕咕叫起来，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饭了！忍不住靠近温暖的火堆！烤着鱼的少年看着靠近的少女嘴角翘起来！

    “罗，拿着！”烤得喷香的鱼被塞到少女手中，“吃呀，别光发呆啊，看又看不饱！”看着火堆对面的少年吃得满嘴流油，少女也顾不得讲究形象，大口吃了起来！“这才对吗，有就吃，有酒就喝，这才是人生！”看到对面的少女终于有了生气，少年笑了起来！

    当时的很多话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因家人找来，而匆忙离去的少年，转过头来笑得一口白牙和那句话，我会回来找你的！记住，我的名字叫林文轩！从此无忧无虑的少女，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那个河边，那棵树下，那个少年！

    第二年的春天，那个百花盛开的季节，梦中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她的面前，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十六岁的美丽少女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轻声说道，我知，我一直在等着你！瞬间泪流满面!

    美丽的少女，俊帅的少年，桃花树，成为旁人心中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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