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到了地方，天色还没黑下来，放下门帘，室内温暖如春，大家笑嘻嘻的团坐在一起。齐赞和李可先去跟嬷嬷见了礼，然后在老祖的侧手边坐下来。端木坐在老祖的另一侧，齐二又坐在端木的下手。“弟郎，这身衣服真漂亮啊！看来今年应该多赏一点给制衣的。”老祖笑着点头。齐二的媳妇就不安分了。“弟郎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怕不是府里的人做的吧！”李可再看到他身上那身床单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原来云裳的衣服和今天送过来给李可的衣服有很大程度的想象，只是云裳的衣料更好，做工更致罢了。李可冷笑，就这么点段数嘛！面上却只是笑着跟云裳说：“大过年的，不要找不痛快。我的衣服不是府里做的还能是哪做的。”云裳不服气，再想说话的时候，他旁边的嬷嬷拉住他。

    齐二嬷嬷笑着说：“可可，你不要跟云裳计较，他只是眼红的你的衣裳好看呢。我回头就教训他，这二房的怎么敢跟大房的比。”老祖咳了一声，端木适时的叫人上菜，把席间的尴尬冲淡。李可饶有趣味的观察着端木，恩，这个人有意思。长得那么桀骜不驯一脸痞像，但是做起这种审时度势，讨好卖乖的事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冲突。人啊---李可感叹到。收回自己的眼神，吃饭，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了。

    “端木表哥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弟郎看那么久。”这声音很陌生，李可望去，原来是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讲过的话的齐二少爷。说起这齐二也是英俊小生一个，可是李可在见第一次面的时候就在心里给他下了注解----衣冠禽兽一个---，李可自如的吃饭，见他一脸的抓住你小辫的得意神情，李可叹气，“你坐到我面前，我也看你。”

    所以李可不愿意大桌吃饭，在那么多眼睛的注视下，这一口饭多嚼一下少嚼一下也有说头。吃了饭，今晚要守夜，所以早早就请了戏班子，不挪窝，把吃饭的桌子撤了，众人移坐到暖炕上，戏班子就在屋里唱。李可忍耐着。好吵啊！他回头看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嬷嬷和青芝，“你们去吃饭了吗？”嬷嬷说：“来之前吃了。”李可皱眉，这么长时间，应该又饿了。他说：“你们先回去吃点东西，待会再来吧！”嬷嬷不愿，“可可，这是你在夫家过的第一个年，守规矩会好一点。”李可点头，“我会很守规矩，你们去吃吧。”嬷嬷还想说，齐赞也凑过来说：“你们去吧！轮流去。吴小毛你也去。这肚子都响一晚上了。”吴小毛不好意思的饶头。

    李可扫了齐赞一眼，齐赞凑在李可耳边说：“还生气呢。别生气了。”李可不看他，“不知道是谁在生气。”齐赞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膝上，李可要挣脱，齐赞看着前面说：“老祖在看。”李可望去，老祖看着他们相握的手，高兴的不知道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李可在心中唾弃，但是手还是没有挣开了。“下次要我帮你演戏可是要出场费的。”齐赞拍拍他的手。

    吴小毛去了，青芝去，青芝去了回来还带着黄芝，让嬷嬷多去休息一下。嬷嬷去了。黄芝和吴小毛看这个是最起劲。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人把青芝叫了出去。原来是嬷嬷，嬷嬷站在檐下，脸色铁青却不全然是冻的。青芝上前握着他的手：“这么冰，嬷嬷，怎么不去屋里呆着。”嬷嬷看着青芝，慌乱的眼神，“怎么办！怎么办！青芝，怎么办！可可怎么办？怎么办。。。”青芝被他说的云里雾里，“嬷嬷怎么了，你慢慢说，我们去屋里说。”嬷嬷一动不动。他看看四周，没人，压低了声音对青芝说：“我刚刚听见星月跟一个爷们说话。”嬷嬷的眼神里有无比的恐惧，“他们要给姑爷下毒。然后嫁祸给可可。”

    青芝惊诧的看着嬷嬷，下意识也是看看周围，压低声音：“你没听错吧！”嬷嬷颤抖着，“我也希望我是听错了。可是他们说的很真。然后我偷偷跟着星月，他真的在姑爷房里的香炉里放了些什么东西。”青芝握着他的手，嬷嬷不停的呢喃，“怎么办！怎么办！可可就不该嫁进来。”嬷嬷像是想起什么，用力回握着青芝的手，“对了，找表少爷。找他想办法。”青芝眉头紧锁说，“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嬷嬷说不清楚，青芝又问，要不要告诉主子，嬷嬷看着青芝，他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青芝叹气，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吧！他自己好做个准备，也好给姑爷旁敲侧激提醒一下。”嬷嬷点头。

    站立了很久，最后嬷嬷不肯进屋了，他对青芝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可可要担心的，我先回去，还要把东西都检查一遍。你先进去吧。先不跟黄芝说，他不是个能瞒住事的人。”青芝忧心的叮嘱他，“那你自己小心点。”嬷嬷点头。青芝回到热气腾腾的屋里，看着那些衣冠楚楚，言笑晏晏的人。这里面，会有那么狠心的人吗！那么恶毒。李可看见青芝马上就向他招手，青芝马上走到他身边，李可问，“怎么出去那么久啊！”青芝笑笑，“没事，里面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嬷嬷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李可点头，“恩，他年纪大了，是要多休息。还有，真的好闷啊！”青芝看着他的面皮透着粉红，“我去给你拿点凉的水果来吃。”李可点头。青芝去后面端了一份切好的水果，给齐赞端了一份糖炒核桃。李可看着那个，眼巴巴的说：“我也想吃。”然后用眼神看青芝，青芝说：“你吃点凉的会舒服一点。”李可皱眉。然后吃水果。

    好不容易熬到过了子时，放了花，摇摇欲坠的人们互相道了新年好就各自散去了。李可钻进青芝的房里时，齐赞的面色很难看，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就回房去了。没一会儿，李可抱着他的被子呼哧呼哧的又进来了。齐赞黑口黑面的，但还是心下欢喜。

    “哎呀。你睡里面点。给我腾个地。”李可裹着被子就往床上躺，“你不脱衣服睡啊！”李可说，“哦，先不睡，我来和你说点事。”齐赞侧过头看他。李可很坦然。

    “好，你要说什么。”齐赞转身，面对着他，“呐，不如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装病好了。”齐赞的表情没有变化，说：“我本来就有病啊！只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罢了。”“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让病看起来严重好了。”齐赞挑眉，“你一定要知道？”李可回他一个挑眉，“不可以知道吗！”齐赞说“不可以。”李可的脸垮下来。齐赞心里想，原来直来直往的说话也这么有意思。

    “那好，我就不问你这个了。”李可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你可以帮助我逃离齐家吗？”齐赞哑言，心里收回对直言有意思的评价，直言的杀伤力大啊！齐赞努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中，“为什么要逃离。”李可躺平，看着床顶的帷帐，“我不属于这里的啊！”齐赞不理解。李可转头看着齐赞的眼睛说，“本来我在李府就要逃得，我不喜欢也受不了大宅院的生活，可是还没准备好呢，就要到齐府来了。本来我想你是病秧子嘛，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嘛！结果你又不是病秧子。我想走啊。”齐赞清清嗓子，“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啊！我放走你，不就是要自己孤独一人。”

    李可不以为然，“你开什么玩笑，你齐府少爷，还怕没有人陪吗？”齐赞故作可怜的叹气，“唉----你也知道我病弱又没有实权。”李可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可坐起身，“唉，你这人忒没劲，不跟你说了。你睡吧你。”齐赞拉住他，又把他推到床上，“先别走啊！这样吧！我跟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装病吧。”李可乖乖躺下。齐赞看着床顶，慢慢诉说他以为再不会和人说起的往事。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有一个很悲伤的结局。大家族里兄弟阋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齐赞的老爹是输得那一个罢了。齐赞的爹和嬷嬷在一次出游时碰到强盗，一行人大大小小十几个，全部罹难。那时还很小的齐赞伤心过度，整日卧床不起，越来越严重，大家都说是齐赞的爹和嬷嬷在下面舍不得齐赞，要把他带到下面去。齐赞也以为自己死定。他不怕死，如果真的死后能和爹，嬷嬷聚在一起，他巴不得早死，所以他变着法儿不吃饭，不吃药，想要早点下去。只是老祖天天在床边陪着他，流着眼泪陪他，加上不吃饭不吃药，身体竟然感觉舒适了些。齐赞想，不如去爹的坟头问一问，自己是活还是死。

    年幼的齐赞偷偷的摆脱身边的侍郎，跑到他爹的坟前，要说他爹，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他和他夫郎的坟早就说好不立在祖坟，要立在东山山腰上。东山风景好，但又不是很出名，不会有很多人来打扰，再加上是那是他和他夫郎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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