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魔药课老师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哈利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醒来，然而当他在床上呆坐了半晌之后才发觉，在今后的日子里不用继续给德思礼一家做早餐了。

    旁边床上传来不知道谁的轻微的鼾声。哈利继续躺回了温暖的被窝中，等到大家都有动静的时候才一起起床。真是难得的一个赖床的早晨。

    等到四个人洗漱完毕来到公共休息室，已经有学长等在那里为他们领路。据说霍格沃茨的楼梯很有个，时常拐来拐去的，这使得迷路的可能更加的大。不过哈利还是有点困扰：因为他周围不时有学生偷偷看他，或者窃窃私语，都是围绕着他那刘海遮住的工伤证明和救世主的身份。然而哈利只能保持着拘谨而有礼貌的微笑，僵硬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在学长的解说之下，哈利他们勉勉强强记住了走过的路——当然，看在这些楼梯都很有脾气的份上，下次它们还会变化的。呃，虽然为他们领路的学长看上去也对哈利很好奇的样子，不过他大概太过于憨厚了，以至于不好意思开口询问这么隐私的问题。而那些鬼魂——学长告诉他们那个叫做幽灵，似乎也是很有格的。而且据说有一名老师也是幽灵呢。

    在随后到来的课程中，哈利惊喜地发现自己虽然在这之前对于魔法一窍不通，却还是能够勉强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虽然在赫奇帕奇他也不过算是中等，然而哈利对此已经很满足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个优秀的学生，没有垫底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不过这对于那些关注着救世主的人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先不说救世主进入了饭桶最多的赫奇帕奇这一点，他居然在赫奇帕奇也是如此的平凡实在是让大家伙儿有点失望。如果这是在格兰芬多，恐怕已经会有人在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没能表现好点或者他给救世主丢脸了这种问题了。

    只是在赫奇帕奇，大家虽然对于哈利平平常常的表现有所吃惊，却没有格兰芬多的勇气将这一切问出口，再加上哈利平日里的友好的态度，也就会稍稍护短一些。当然，哈利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已经习惯了大家对着他的窃窃私语，至于私语的内容是什么——他还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

    一周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这些课程对于哈利来说充满了新鲜感：魔咒课上挥舞的魔杖发出的五彩光芒，草药课上扭来扭曲的枝干，观测星空时用和哥白尼学说、牛顿定律迥然不同的理论记录星星的轨迹，以及魔法史上令人怀念的照本宣科——简直就像当年的思想品德课的老师一样无趣！当然，还有严肃的麦格教授居然不动声色露了一手把桌子变成小白猪——这绝对是武力震慑——没想到严肃的麦格教授居然也有这样“狡诈”的时候。当然，还有充斥着大蒜味道的黑魔法防御术——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场灾难。哈利想起开学前对角巷的匆匆一面，那个时候奇洛教授身上似乎还没有这么浓烈的大蒜味道，也许真的是被吸血鬼刺激到了吧。哈利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位遭遇不幸的老师——不过不管同情与否，充斥着大蒜味道的黑魔法防御术，还是令人无法忍受的。

    到了周五下午，哈利迎来了这周的最后的课程：连着的两节魔药课。为哈利他们几个一年级新生领路的高年级学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用一个勉强称得上是温暖的笑容说道：“没关系，至少我们不是格兰芬多。”

    这连着的两节魔药课由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一起上课。说起来，这一周的课程中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合上的课程最多，但是也有和格兰芬多或者斯莱特林一起上课的时候。哈利曾经在对角巷见过的那个有点傲慢的白头发男孩是斯莱特林的，不过哈利和他不熟，见到那个男孩之后微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至于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之类的，被哈利忽略了。在他眼中这些人大概都是对救世主身份比较感兴趣的人，他并没有打算因此而广交朋友什么的。噢，对了，那天在车站见到的一家子火红头发的男孩，似乎都在格兰芬多，看他们的子就像火一样热烈。

    对于这位在穿越人士中鼎鼎大名的教授，哈利并没有什么感触——呃，如果在这一周内听到他的恶名并且亲眼见识到和蔼学长提到他的名字时候的颤抖不算在内的话。哈利以为在一所学校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受欢迎的老师的，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可惜，大大的有关系。当哈利和纳威坐在地下的魔药教室的时候，他还没能体会这一点。这个酷似生物实验室的，还好没有人体骨骼的森森的教室，为本周的最后的课程安排了一种将要发生什么的气氛。

    斯内普教授像其他教授那样，在上课开始的时候点名，不过令哈利惊讶的是，在念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居然小小地讽刺了他：“哦，是的，哈利·波特，这是我们新来的——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哈利的脸僵住了。他以为斯内普教授会像弗立维教授那样对救世主的名称加以称赞或者表扬什么的？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哦，当然，救世主的名号也不是万金油。哈利小小地挫败了一下，紧接着提醒自己这段时间似乎因为这具身体的“救世主”的名号有点得意忘形。

    斯内普教授点名结束之后，开始讲述魔药课的要求：“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密科学和严格工艺。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在斯内普教授讲述课程要求的时候，刚刚被斯内普教授给了一个下马威的哈利偷偷抬着眼睛第一次细细看了看这位在所有教授中唯一一个对他的救世主身份不那么感冒的先生：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眼睛，再加上蜡黄的肤色，这让哈利稍稍对他感觉亲切了些；然而那雕塑一般严苛的面孔完全不同于东方人的柔和，却又让人心生敬畏。两种矛盾的评价同时对应在一个人的身上，哈利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该怎样……

    “波特！”斯内普教授突然说，“如果我把水仙粉末加入艾草浸会得到什么？”

    哈利听到斯内普教授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有谁能告诉他，原来魔药课是有点名提问的？早知道他就好好预习课本了——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他当然没有刻苦到每节课之前都会预习的程度，何况这才是开学第一周，尽力适应环境已经耗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呃，对不起，教授。”哈利有点羞愧地低了头，脸上发起烧来。

    “啧，啧——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哈利没看到斯内普教授轻蔑的表情，当然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表示的，在哈利看来没有回答上问题而被老师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至于这个老师看不惯他的所谓的“救世主”的身份——虽然有些芥蒂，但他可一点负担都没有，那是这具身体的身份，他必须背负的未来。

    “让我们再试一次吧。波特，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斯内普教授似乎还没打算让哈利坐下，以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牛黄？哈利想到了牛黄解毒片，据说这个药吃多了也会中毒的。可是谁能告诉他牛黄是什么？难道是在牛的身上？哈利不知道这种猜测出来的答案会不会被这个看上去要求很严格的教授接受，然而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猜测的答案，继续保持沉默。

    “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翻过，是吧，波特？”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大概由于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强，所以即使是不怎么大的嗓音也能令人颤抖。

    “对不起，教授。”哈利的头越发低了。他当然翻过那些书，只是他并没想过认认真真、好好预习一遍即将要学习的内容，更多的则是对魔法学校的好奇。

    哈利的脸烧得快要冒烟了。

    面对一个满脸羞愧的波特，斯内普教授即使再怎么想狠狠打击这个鲁莽、自大、像他爸爸一样糟糕透顶的波特——也因为面前这个头都要埋到桌子上的家伙的毫不抵抗，有气无处撒。

    “坐下！”斯内普教授恶狠狠开口：“水仙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就是一服生死水。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明白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是的，教授。”哈利小声回答，并在保持着站立的同时将斯内普教授刚才讲的内容记在了课本上。

    “赫奇帕奇扣一分，因为伟大的波特先生没有预习。”斯内普教授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格兰芬多”咽了回去，看到那个一直站着的瘦弱的男孩就像个普普通通的赫奇帕奇一样畏畏缩缩，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还不坐下！难道伟大的波特先生还需要你的魔药课老师请求你吗。”

    “是，教授。”

    在这之后的整整两堂课，哈利都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这是哈利·洛安·波特第一次因为学习的问题被老师训斥。在成为哈利·波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在普通人的小学中，他因为曾经的应试教育可以轻松保证好的成绩；来到霍格沃茨之后，虽然他不怎么习惯这种魔法，表现平平常常，可是也没有老师因此而训斥他。

    然而魔药课的到来给了哈利迎头一击。他尴尬，羞愧，甚至有点埋怨这个让他在课堂上出丑的教授——可是他也知道这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如果他能够稍稍重视这些课程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其他的学生对于被斯内普教授喷洒了毒的救世主先生给予了深切的同情。看那瘦弱的身体和快要埋在桌子上的头，就算救世主一问三不知，大家也将他摆在了弱者的地位。

    如果小小的示弱是为了拉近同学间的关系，那么恭喜哈利·救世主·波特，他成功了。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虽然也有少数人对于看着救世主出丑有点幸灾乐祸，但是幸灾乐祸之后不得不说大家对于救世主的态度还是亲近了些。

    在这之后，斯内普教授将学生分成两人一组，指导大家调制治疗疥疮的药水。哈利和纳威一组，安安静静，哦不，应当说是战战兢兢地开始干活。在这期间，斯内普教授在教室里巡视着，向每一组的学生喷洒毒——这使得哈利低落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至少他知道了斯内普教授对别人也是一样严厉的。

    为了不再被骂，哈利很小心地看着课本上的每一个步骤，还好，虽然这些药材古怪了些，坩埚的搅拌还要分什么逆时针和顺时针，但是总的来说和化学课实验还是有着共同之处的。哈利虽然算不上得心应手，但也能够勉勉强强按照步骤一步步来。

    “下一步，把锅端开，刚入豪猪刺。”哈利又确认了一步，然后和纳威一起将坩埚从火上端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加入豪猪刺——看在哈利小心翼翼的份上，纳威也不由自主地按照哈利的节奏，担任了哈利的助手，从而幸运地免去了“坩埚杀手”的称号。

    直到下课，虽然有不少坩埚被斯内普教授一个“清理一新”外带无数毒而人道毁灭，但是毕竟没有发生坩埚爆炸的事故——看在今天的斯内普教授格外严厉，而连可怜的救世主都遭受了他的荼毒的份上。

    这使得哈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为魔药课和初中化学实验那样安全无害。呃，其实初中化学实验也不那么安全无害的，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化学实验的事故发生率比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事故发生率，要小得多。

    在课程结束的时候，哈利拿到了一个大大的p，然而神经绷紧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哈利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了。

    晚餐的时候，还因为下午魔药课的“折磨”而面部僵硬的哈利收到了海格先生用猫头鹰公主送来的纸条，邀请他这周末一起度过下午茶。哈利不由得有所期待起来，然而他还是谨慎地回信询问海格先生，是否可以邀请自己的同学一起去。

    回答他的是纸条上潦草的“当然可以”。

    不过，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当哈利不得不一脸僵硬地啃咬那硬得和花岗岩有的一拼的岩皮饼的时候，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海格先生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纳威也没好到哪儿去，捧着硬的要死的岩皮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过神经的海格先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等到海格先生询问哈利这一周上课的情况，哈利下意识的隐瞒了自己被斯内普教授训斥的事情。不过还好纳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哈利看到纳威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噢，哈利，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进了赫奇帕奇。”海格先生满是遗憾的说道：“你确实胆子太小了，要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可都是勇敢的格兰芬多，想当年詹姆斯和莉莉……”海格先生还在那里尽情地抒发着对格兰芬多的感情，神经的他同样忽略了对面坐着的两个赫奇帕奇的尴尬与些许的不满。

    这次的下午茶并没有令哈利好过多少。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再被斯内普教授训斥一次。

    “呃，纳威，咱们来了之后还没有好好浏览过城堡周围的环境，现在一起去看看怎么样？”哈利知道纳威听了海格先生的话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找了一个别扭的借口，两个人没有直接回到城堡内。

    “呃，纳威，其实，其实赫奇帕奇也挺不错的不是吗？我也没觉得格兰芬多有什么好的，呃，我是说虽然邓布利多先生就是出自格兰芬多，不过……”哈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也不是很了解霍格沃茨的历史。

    “我们家一家都是格兰芬多。”纳威轻轻说了一句，“知道我进入赫奇帕奇之后，我以为肯定会骂我的，可是……”纳威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终没有说下去。他没有说下去的是，给他的信上说虽然进了赫奇帕奇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看在他和哈利·波特在一个学院，他必须和哈利·波特“搞好关系”。纳威很想知道，如果哈利没有和他一起进赫奇帕奇，那么他进入了赫奇帕奇之后，会不会给他寄一封吼叫信，或者让他退学？

    “呃，赫奇帕奇还不错，不是吗？大家在一起也很开心，我想如果让我和格兰芬多那些整天都安静不下来的人待在一起的话，估计耳朵也会罢工的。而且学长也很好，还会为我们带路，不像格兰芬多总是迟到。”

    “大概因为我们笨，所以才需要有人帮忙。”纳威还是有点闷闷不乐，不过看样子还是稍稍振作了些。

    “呃，虽然也许有这个原因。”哈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和中学的分班对应起来的话，大概格兰芬多就是奥林匹克班，最优秀可以保送上大学的；拉文克劳是尖子班，学习成绩好可以考上好大学的；斯莱特林是贵族班，有各种加分走后门的捷径——只剩下赫奇帕奇，相比之下确实差距大了些。

    不受重视的普通班，还被那些奥班尖子班贵族班的人瞧不上。可是没有太大竞争压力的普通班却是班级感情最好的，大概因为同病相怜？

    哈利和纳威在黑湖边上发了会呆，最终回到城堡去吃晚餐了。至于在海格先生那里发生的小小的不愉快，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哈利不大会劝人，纳威也较为内向，两个人还是和往常一样。

    至于海格先生的剪报，被两个伤了玻璃心的少年不约而同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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