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管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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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祸闯得有点大千里之堤，溃于蚁

    暮色近，无涯台上云霭沉沉，乐无羽锁眉看着隐现在白雾中的壶镜凤岩洞口，忧心忡忡，眸色沉沉。

    师傅。

    师傅。

    师傅……

    那声唤从心底泛出，昔日种种在脑中翻涌清晰，“师傅。”身后一声，他猛然转头，却是小萝莉捧着仙桃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眼中的激动，瞬间化为山水色淡……

    “师傅吃蜜桃，甜甜的。”小萝莉吃吃笑着，凑了过去。

    乐无羽蹲下身了她的额头：“清儿吃，师傅不饿。”

    清儿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乐无羽：“师傅这些天总是不高兴，师傅还在生气清儿在花街喝酒？”

    乐无羽摇了摇头，勾起嘴唇，眼中却无笑意。

    “那是师傅想师娘了……”清儿咬着指头，巴巴地看着他。

    乐无羽一怔，没有否认。

    清儿急忙靠在他肩上，声气地安慰道：“师傅不要不高兴，师娘要是知道，也会不高兴的。”她伸出小小的手掌扯着他的面皮，想让他笑：“师傅笑笑嘛。师娘在一旁看着呢……”

    他的心一下子揪得很紧，呼吸也快停了。

    忽然一声闷响，整个无涯台猛地一抖，像是地震了一般。

    轰隆隆隆隆……闷响自山体中不断传出，地表开始剧震，一道巨大裂痕出现在无涯台的中央。

    乐无羽拧眉一惊，猛然抱起清儿腾云离地。与此同时，闻声而来数十位神君，见此异象，纷纷幻出神器，凝神戒备。

    一声声砰然大响，整个无涯台开始破裂，纵横交错的裂痕之中发出红蓝相间的光亮，碎裂的陷石土不断向下陷落，短短片刻，无涯台毁成了万千沟壑，一派惨状。

    霍然间，无底泉泉水冲天而起，直入云霄，风云变色，水声轰鸣如雷，振聋发聩。忽的通天泉水之中出四道仙光，白音音四人从仙光中狼狈飞出。在场众神惊讶不已，万没料到白音音会以破仙山的方式逃出凤岩洞。

    千里之堤，溃于蚁，万年累之，一朝毁之。

    惊魂未定，地面又剧烈震动起来，沟壑之下猛然冲出了数十只硕大的红羽凤凰，凤凰长哮，音如钟鼓，锵锵声声，乱人心智。

    红羽凤凰原本只攻音音四人，看到众神后扩大了攻击的范围，声声怒啸着逼向在场的所有人，尖喙锐目，巨爪锋锐，双翅挥动，狂风呼啸，惊得众神连连倒退。

    众神倒退并非是害怕，只是一时震惊疑惑，红羽凤凰为什么要来攻击他们，犹豫着是否该还手，是否要救白音音等人。作为有品有节的神尊，绝不可随意暴揍前辈的守护兽，相当于侵犯了九天凤凰本尊。试想若哪天自己作了古，有人来掘墓地，晚辈们不但不阻止，反而帮助那人……那他这神尊当得也太杯具了。

    正僵持间，一道紫光飞来，紫宵手持紫金神戟落于上空，俊容沉，紫瞳中掩饰不住燃起滔天怒意。众神连忙向他靠拢，炯炯地盯着他，看他指示。

    紫宵扫了眼不堪入目的无涯台，一挥袖袍，厉声喝道：“白音音擅闯禁地触犯天规，毁坏神殿亵渎尊神，罪不可赦，诸神只管擒拿，生死勿论！”

    生死勿论？卡擦一声，大家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紫宵要杀了白音音？

    莫不是因为白音音拜了别的师傅，紫宵气极不要她了？

    莫不是因为白颜玉不愿和紫宵断袖分桃，由爱转恨了！

    大家诡异的表情凝结半晌……

    很快，红羽凤凰搅得稀烂。

    这红羽凤凰不仅注有九天凤凰的神力，还有布设结界之人的神力，加之身躯庞大，斗志凌云，攻势一个比一个迅猛，老神仙们许久没有打架斗殴，实战起来委实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为了不丢面子，有些神仙打着打着半路开溜遁走了，有些为了救音音，只好豁出去引着凤凰到暗处拼命去了，当然，还有些谨遵紫宵的指示，坏笑着跑去捉拿白音音了。

    音音在暗已有过一番激斗，现在元神重创，疲力竭，不但要对付紧追而来的凤凰，还要躲避紫宵的追捕，背上还背着重伤的苏清水。

    苏清水怎么会趴在她背上了呢？音音无力望天，暗暗恨着苏墨冰和火麒麟跑去了哪里，难道墨冰拿了凤元珠真的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苏清水咳出一口血来，声音轻如蚊鸣：“阿音将我扔给太白金星吧，他是我师祖，不会将我怎样的……”

    “闭嘴！”音音心中本就郁闷，又见他一说一口血，心烦意乱得无心应战，节节败退。她是很想将苏清水丢去安全处的，可凤凰夹击得厉害，本找不到突破口，若此时放开他，两个都要血溅当场，溅当场，当场，场……

    苏清水伤得昏昏沉沉不明战况，见音音不愿放开他，感动万分，心中涌起的甜蜜难以形容，心神一荡就快晕了过去。

    “水水？”音音皱了皱眉，感觉他心跳渐弱，暗叫不妙。

    以往音音闯祸都是一个人单干，受伤受苦受罪都是她一个人承担，就算丢了命也是自己的命，所以她一丁点教训都没学到，反而变本加厉的闯祸玩火。这次她也打算单干，怎料墨冰跟进了神殿，她以为局势会在掌控之中，可不想暗里还藏有更加生猛凶残的红羽凤凰，清水为了护她伤得最重，几乎快断了脉搏，魂飞魄散，还好她在危急时刻找到了另一个出口，从暗殿顶逃出了凤岩洞。她以为飞出来后，清水就有救了，可没想到紫宵雪上加霜，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音音又悲又恼，急忙又唤了几声水水。

    “嗯……”苏清水终于应了一声，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

    “你，还是跟我说话吧。”这样她能安心点。

    苏清水微微勾唇，强打神说道：“阿音想听什么？”

    “随便。”说话就行。

    静了半晌，苏清水才慢慢说道：“阿音，对不起……”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音音如是想，愧疚难当。

    苏清水继续说道：“我仙术不济……还想抢在十四叔之前……护着你……结果连累了大家……”

    这……音音回想刚才在暗时，她被凤凰击落，苏清水一急丢开火麒麟过来接她，致使火麒麟寡不敌众受了伤，紧接着墨冰也受了伤，局势变得恶化起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急着来护我？傻啊！音音心中一颤，五味陈杂。

    “阿音，如果不是我弄丢了你，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对不起……”苏清水气咽息息，说了原本不敢说的心里话。

    音音没能听懂这句，以为苏清水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阿音……明早我给你煲菊花百合粥……”苏清水嘴角的血流在音音的背上，带着他仅有的一点体温。

    音音手一抖，这话怎么听起来像遗言？她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咬牙说道：“你的粥煲得不错，说话算数，我等着喝。”

    “嗯……”苏清水费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个字……

    寂静良久，天地间只剩下凤羽振翅的风声，苏清水搭在她肩上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时间定格了一秒，音音大脑一空，“苏清水！”她怒吼一声，却没等来回应。

    电光火石之间，耳边扫来一阵疾风，凤凰的利爪近在咫尺。音音意志想躲过，心口却若万剑穿过，痛得全身僵住。

    撕拉一声，她的左臂少去一大块，手一松，苏清水被劲风翻了出去，一道仙光在远处接住了他，音音定睛一看，竟是乐无羽。

    青衣如水，长风盈袖，兰之猗猗，扬扬其香。音音愣了片刻，耳边响着乐无羽很多次对她说的话：“不怕，师傅在这呢。”

    飓风袭来，音音失神之间，凤凰利爪直朝她面门抓来……

    闭眼一瞬，以为将死。

    腰间却忽然一热，一股大力将她拉出了很远，龙涎香溢，膛温热，一股霸道的真气从背后传入她体内。

    “这种时候出神，不要命了。”墨冰低喝，声音冷若寒冰，抱她的手却越来越紧。

    音音惊中带喜，喜中带虑，沉下的那颗心陡然又跳动起来：“冰冰……你伤得不轻……渡真气给我……做什么呢。”是不要命了么？是想像苏清水那样没了意识么？

    音音转眸看他，清俊绝尘，蓝瞳幽幽，长发翻飞缠绕着她的蓝发，便是这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许多奇怪的画面。伏魔门中纠缠死斗的两个人，暗中走火入魔的九天凤凰，尸横遍地的缚妖地，血流成河的荒野，红光灼眼，心口剧痛，一口鲜血翻涌而出，眼前黑云翻迭。

    墨冰蓝瞳一颤，浓眉紧锁，薄唇抿得死紧，凤眼凝着她惨白如纸的面庞。

    “冰冰生气了……怪我不好……闯祸了……”音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五脏六腑生生作痛，仿佛有无数只凤爪在里面乱刮乱撕：“以后……冰冰要好好……管着我……别让我胡闹了……”

    “别说了。”墨冰打断她的话，擦掉她嘴角的血水。

    却在此时，刺眼的紫光来，带着排山倒海的神力，音音瞥见那双盛满熊熊怒火的紫瞳，接着她和墨冰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神力击飞……

    灵魂似被击散，丧五官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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