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种田 > 迁移 > 放手啊!(上)

放手啊!(上)

推荐阅读:从斩妖除魔开始横推无敌神农序列我有一身被动技从短棍开始,肝成宇宙主宰复活全人类女帝座下第一走狗我有一个修仙世界我在诡夜斩神魔斗罗:绝世唐门之写轮眼截胡天梦长生不死:我能吸取亡灵记忆

    k的主题歌

    他竭力留下痕迹,那些水纹里渐渐模糊的脚印

    更疲惫的却是这海。呜咽声从不知名的远方而来,

    被他拢在掌心,就像是旅人沉沉睡去,

    把身子托付给陌生的床。再也,再也不要

    醒来,就在这里,在这水凝结成沙石的夜晚,

    曾经动荡的一切收紧它们自己,整个海洋结束在他

    眼前。他收藏的钟表全都停在曾经的

    某个时刻;他受伤的左眼再也不会有知觉;

    他尝试过发疯,唾弃施舍的爱,因为那不够多;

    他穿过树林,面对海,面对那场无可挽回的失败,

    心中终于生出甜蜜----没有人孤单,我们

    都睡在一起,手指纠缠,就连太阳都不再升起。

    《邂逅》——倪湛舸

    黎明之前,黑夜依靠痛苦就会变得无边无际。

    因为时常忍受着疼痛,他的身体抽搐的就像海面上的波浪。这时,我又该如何故作怜悯,用徒劳的话语或者动作安慰?

    凌晨4点53分,剧痛伴随着黑暗声势浩大的前来。他费力地撑着身体爬起来,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跌跌撞撞跑去水池。我定定地躺在床上,双眼变空,凝视眼前一团团的黑色,想象血流怎样漫延过白瓷砖的水池。

    那边吐完了,喘了好一会,才又轻手轻脚爬回床。

    天已经微微亮了。

    清晨被印象派的迷雾笼罩,有人在整个世界里哭。

    我的一只眼中盛着世界全部的光芒,如今它黯然失色。只有一股股红殷从我受伤的左眼源源不断的涌出。

    我侧过身,假装仍在睡。这时,我又看见了那只鸟,墓地里的那只鸟,它又来了,就停在窗口。

    它正绘声绘色地诉说着秋天的凉薄,用颤抖的啼鸣。

    我想我也要死了吧,被他拉去陪葬了。

    那只鸟就在这时闯进了屋子,把衔着的种子撒在我失明的眼睛,我的眼睛长出一棵草,草发了疯似地开花,每朵花都有一个名字:

    我要你活!

    我要你活!

    我要你活!

    “别怕,我在这里。”一双冰凉的手覆上我的左眼,有人在我耳边低语。

    我闭上眼,任透明的泪水从另一边的眼角慢无声息的滑落。

    这悲伤的空洞,咀嚼着彼此的影子。

    他的指尖温柔地涂抹着我的眼泪,像惊慌失措的孩子,低声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你真恶毒,”我缓缓地睁开眼,却仍是什么也看不见,“知道自己病的快要死了,还拉我来跳坑。”我踢了他一脚。明知道我不可能往外爬,还要把我往坑里拽,真恶毒呀……

    他沉默着替我擦眼泪。

    “算是对我的报复吗?气我甩了你跑去结婚?”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没你想得那么好。”他笑了,并亲吻我的泪痕。绿色的眼眸温柔如水,“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而且,也只能仅此而已……还记得吗?在希伯来公园,那个墓园,科莱特已经帮我选好了墓地,那个人……其实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不拉你的老相好来陪葬?”

    “kan,”他叹了口气,“如果你想往外爬,现在……还来得及。”

    “不啦,不啦,你去哪我就去哪,等埋了你,我就回来卖洋葱。”我想笑,竟然真的笑了,只是鼻子酸的难受。

    “对不起……”很小声的,他闭上了眼睛。

    -----------------------------------------------------------------------------

    微风中直立起来的阳光,竟变得歪歪扭扭,快要站不住了。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医生的diagnoses,巨大的ca(癌)红笔字迹痛的我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这已经是第几家医院了?我不知道,可是为什么,医生们的叹息如出一辙?就连眼神都浸染着同样的遗憾?

    多么叫人绝望。

    “早就说过了,这么做只是徒劳而已。”回到公寓,他正懒洋洋地斜躺在沙发上,看着街对面的公园出神,脸上竟没有一丝悲伤。

    “明天去圣彼得堡,也许——”

    “你读过屠格涅夫的书没有?”他突然打断我,笑嘻嘻地问,苍白的脸被阳光映照的透明起来。

    “没有,没有,”我顿时感到烦躁,死死捏着诊断书,“我的ph.d是希腊古典文学,不是俄国文学!我情愿读埃斯库罗斯的悲剧,也不要读屠格涅夫的虚无主义1我冲他吼,大声的吼。

    我宁可自己陷落进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但是至少,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悲剧,它存在。

    “世界的存在没有意义,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我们同样不含意义,无意义的我们思索这个无意义的世界,甚至连知晓此刻没有意义都没有任何意义。”他讥诮的声音响起,“所以,像我这样一事无成的loser,死掉,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闭嘴,闭嘴1我捂住耳朵,不让这虚无主义如洪水般灌溉进耳朵。我更不能放手,若我败给了虚无主义,我又该如何故作充满勇气的样子救他?

    可是另一种声音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诉我,该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毫无意义。

    这一刻,我蹲在地上,哭的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最后只剩下嘶吼的力气。

    “对不起。”他沙哑着声音说,“不要原谅我。”

    感到身体被抱住,他温柔的抱住我,用力的抱,仿佛要把我刻进骨子里的用力。他的下巴搭在我的肩上,脸深深埋进我的颈口。

    我拼命颤抖,死死抓着他睡衣的下摆,不愿因此而放松,更不愿就这样妥协。

    “对不起……”他也哭了,眼眶里的绿松石变硬,硬了,碎了,碎了一地,是他苦苦隐忍了许久的眼泪。

    当呼吸和妄想一同散尽,如你所愿,留下更深的空洞。——这是谁的诗?

    最后那次做/爱,没有欲望,没有高/潮,两个人依依不舍的纠缠着彼此,如同溺水的人,昏昏沉沉地想要抓住一切,却又那么悲伤,像是在准备有备而来的道别,急于将对方的气味永远记在心底。

    可是,无谓的牵连不舍之后,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硬生生的——撕开。

    ------------------------------------------------------------------------------

    整片天空的云被风吹散,天蓝的发黑,这是俄罗斯的深秋了。

    家里的冰箱空了,我跑去超市购物。回来时,碰到邻居赫伯特先生在粉刷油漆。

    “有什么新闻吗?”他冲我眨眨眼,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有什么新闻吗?这几乎是俄罗斯人见面必说的一句话,算是他们的一种礼仪,就像法国人见面习惯行吻面礼,希腊人握手拥抱,德国人喜欢说“hallo,你好吗?”一样。

    这本该是很普通的问候,我却为此特意停留了好几分钟,呆呆地思索着。

    “是的,很大的新闻。”最后我想了想说,“我的男朋友就快病死了!

    不等赫伯特礼貌地说上一句:“我很遗憾”,我就一溜烟跑了。是的,我的男朋友要死了,这算是新闻了吗?

    我想大声地告诉街上的每一个人,我的恋人就要死了。

    而且我真的这么做了。我拼命的跑啊跑,一边大声叫喊,“快,快来看新闻!我的恋人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1

    我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夜色双倍地漆黑,我看了看手中的面包,想着肚子饿了,就又往回走,却怎么也走不动了,只好坐出租车。

    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开灯。只有书房,隐隐透着虚弱的亮光。

    我轻轻推开门,月光静静地照在窗前。他躺在睡椅上,像是睡着了。一瓶止痛药打翻在桌上。书桌上零零落落散着几张纸,被风吹得不时翻滚起来。

    “不要在这里睡,小心着凉。”我倾身打算抱起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就像——就像——

    “a?”我的心里扑腾扑腾狂跳,喉咙就像堵住了似的疼痛,“a?”

    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无法确定他仍在呼吸,却也怎么都鼓足不了勇气去探他的鼻息。

    黑暗中我就这样瑟瑟发抖地颤栗着,为巨大的惶恐所吞没。直到电话铃声响,我才记起要去打电话,对,我要去打电话!

    当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凄厉地划过宁静的天空,又飞也似的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时,我却忽然平静下来,想起很多年前在海德堡,我和贝尔摩德的婚礼上,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揍了他,贝尔摩德尖叫起来,然后,呵呵,就连救护车都一样呢。

    -----------------------------------------------------------------------------

    icu病房区的走廊上张贴了许多附近学校里孩子们的油画。那些纯洁美好的油画,有关明天,有关生命,有关希望。我却觉得这一切都来的不真实,至少,对于我来说,一无所有。

    “kan……”他从昏迷中醒来,模模糊糊地唤我。

    “我在。”我倦缩在地上的身体条件反地弹起来,兔子一样凑到他面前。

    他绿色的眼眸无神地追逐着光线,直到看到我,灰绿从瞳孔里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美丽的绿色,被霎时间点亮,美得那样叫人心痛。

    他望着我,轻轻地笑了,温存的笑容如呼吸一般虚弱。

    “你想要说什么?”我把耳朵凑到他的唇前。

    感觉到他的手揉进了我的发,宠溺的就像在抚一只猫。

    “埋了我……就回去卖洋葱……”他很轻很轻的说。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实在太厉害,以至于眼里全是泪。

    “如果可以的话……和贝尔摩德复婚?她是个,好女人……”他有些疲惫,一句话停顿了很多次。

    “现在就交待遗言了?”我心里痛的跟他一样难以呼吸,于是俯下身吻他,“慢慢来,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是骗人的吧。我的眼泪克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他也哭了,流淌在他脸上的,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答应我……好好……活着。”他的手轻轻触着我的泪痕,耐心而温和的。

    我坚决没有表示赞成。

    最后那几天,他一直昏迷,呻吟,虚弱的不堪让人正视。即使止痛剂的药量越来越大,也丝毫减轻不了他的痛苦。

    每当这时我就在想,这便是死亡了吧。来吧,我们都不要怕,来看看这个东西,这个叫做死亡的东西,究竟有多可怕。来吧,来看看它。

    有什么好怕的?不要怕,不要怕,可我还是怕的不行,怕的直流眼泪,眼睛里的泪水一定不是我的,就要变凉,却还是热的。

    我坐在病床边的空地上,嘴唇抵着膝盖,让它们粘上细沙。我哪儿都不去,我们一起来看看这最后的时刻吧。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停的往前走,走着走着,眼前的景物消失了,又走啊走,身后的景物也消失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不停的走。走着走着,看到一条河,河上漂浮着很多尸体,有老人的,有年轻女子的,有孩童的,他们面容安详,尸体在阳光下发着金灿灿的光。我一点也不害怕,游过河,对岸是树林。树林里有很多动物,没有鼻子的狮子,六条腿的兔子,长了蛇身体的熊,会笑的玫瑰花,还有三只脑袋的鸽子,它们热情地同我打招呼,“hi,你好吗伙计!”我很高兴地回应了它们。但是我很急,急着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我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穿过了树林,来到一片蔚蓝的大海面前,我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海从远方送来了谁的呜咽?然后我笑了,亲爱的a,没有人孤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光的沙漏完了。

    是这样的,这天,天气很暗。上午还是个好天气,下午的时候,光,光一点点耗尽,黑暗开始比光明更让人无所适从。

    我委身躲进黑暗,好奇地看着心电图上笔直又笔直的绿线旁边,那个数字,是怎样顽固地坚持在零,怎么也不肯动一下,它坚持了很久,以至于在场的人中没有谁的努力不会变得徒劳。

    我听见人群喧哗,电击板“砰砰砰”响。

    然后那群人中有人走过来对我说,“我很遗憾。”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遗憾,但是我看到了a像往常一样安详熟睡的脸。

    我慢慢地爬过去,轻轻触了触他的手,没有回应。我又去握他的手,用了力的,依然没有任何回应,那双熟悉的手放空,里面什么也没有。我一次又一次握起他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唇前,耐心地一遍遍亲吻,再看着它是怎样完全遵从地有引力的掉下去,掉下去。

    此刻的徒劳,无休止回旋。

    我在想是不是我的手变得麻木了,以至于无法感觉到他的一切。你知道,过去发生的每次争吵,我总是把错误归结于他这一方,因为这样才得以让我在后来的日子肆无忌惮地过我自己的生活。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比如这次,我猜一定是我的感觉神经出了问题,那么,什么才能让我旷日已久的麻木重新恢复知觉?

    这时候,我看到了输瓶下垂着的一针……

    ……

    放手啊!(上)在线阅读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3786/68479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