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种田 > 滴滴金 > 第二卷试阅

第二卷试阅

推荐阅读:玄侠西游之万法妖帝阴阳提灯人苟在明末当宗室在东京找老婆的偶像我在日本当文豪为没好的世界献上抽象亮剑,从游击队开始两界:我成仙人了汉人可汗

    作者有话要说:</br>第二卷《岁岁娇》开头试阅

    <font size=3>《滴滴金》第二卷,七姐儿在京城,皇帝兄弟是路人甲 </font><input&on value=卷二《岁岁娇》 ondow.open(”/onebook.php?novelid=934661”)><hr size=1 />  叁拾叁,忆梅下西洲

    天色晦暗,正是将要落雨之前那种郁,十月已经是很是寒冷,立秋过后更是下一场雨便更冷似一阵,体质稍弱的,已然将棉衣或是大毛衣服都穿上身了。

    官道上迤逦一行十几辆马车,前后左右都有侍从护卫,中间一辆马车上,一个伶俐丫鬟掀了帘子露出头,对车旁骑马护卫道:“小姐说,要落雨了,停下来将雨布披在车上,你们也都披上雨披,现在不能停,再走十几里就是保定,今晚一定要进保定府歇息。”

    护卫心里已是叫苦不迭。远行向来十分艰苦,北方秋冬本来干旱,可一旦落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停得了的,东家一点也不体恤下人,只看在报酬实在可观,他们也就说不得了。

    那名护卫拨马向前传令,少时,车队缓缓停了下来,仆人们从大车里下来,迅速将雨布盖在主人马车上,又拿了雨披给护卫们。那丫鬟又对护卫说:“小姐说了,今夜到保定,一人打赏一两银子。”

    护卫喜笑颜开:“多谢小姐!”这位小姐出手极其大方,又能做的了主,他们一路行来早就知晓了。送她一家男妇八口进京,从武行选了三十人护卫,总关了八百两佣费,安全到京还另有红包,一路又常有额外封赏,只喜得这群壮实小伙不住抓耳挠腮,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如何花销这笔不菲的工钱。

    不过多久,果然稀稀落落的开始落雨了。

    秋雨清冷,寒气侵骨,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护卫头领从怀里拿出一只扁扁的银酒壶,抿了一口,递给身边同伴,道:“一人喝一口,驱驱寒气。等进了城,小姐自然还会打赏好酒。”众人都乐呵呵的应声说“是”。扁酒壶容积无多,一人一小口,也没传到十个人。

    方才那个丫鬟又露出头来,递了一只皮袋出来,脆生生的道:“一人一口,可不许多喝,进了城,自然管你们喝个够。”

    护卫笑嘻嘻的接过皮袋,道:“知道了,多谢小姐。”饮酒是驱寒,不让喝多是不想误了行程。护卫们惯常做这刀尖上买卖,没有一个不是嗜酒如命的。

    一路匆匆,雨点也是越发大滴了起来,护卫们不再说话,都将身上雨披紧了一紧。大风雨固然难以行路,也表明歹人也不会自找麻烦打劫,他们只需要看住车马不要掉队即可。

    傍晚将要关城门时分,车队终于进了保定。管家上前给了城门守兵两锭雪白银丝锭,守兵便知趣的一挥手,查也不查这洋洋洒洒十几辆大车。

    车队径直去了客栈,将整间客栈俱都包了下来,小厮们殷勤上前,不顾雨水打得眼睛都睁不开,抢着将骡马卸了下来,掌柜的大声道:“你们这些子蠢货!还不快点将马车赶进门廊下面?!仔细淋着贵客,看我不收拾你们!”

    小厮们手忙脚乱,管家们绷着脸,指挥小厮、仆从将马车停在飞挑出来的檐廊下,掀了雨布。小丫鬟们将主子们一一扶出来,先是一位三十余岁的美妇人,再是一位貌似二十余岁的青年妇人;接着是两位少年公子,其中一人手牵一位娇滴滴羞怯怯的美娇娘;随后是两位年方二八的小姐,都穿着叫不上名字的绫罗绸缎,发髻黑压压乌真真,簪着金玉珠宝的发钗;最后是一位年纪幼小的少女,身量不足,娇小俏美,只听得她对小丫鬟说了句什么,小丫鬟便对客栈掌柜道:“老板,送热水给各位夫人、公子沐浴。”

    掌柜连声应了,又一叠声催着小厮赶紧去烧热水。

    二掌柜头前带路,送各位夫人、公子、小姐去了各自的房间,最后送七小姐上楼。

    护卫们得到了许诺过的好酒和赏银,又切了二十斤卤牛下酒,个个快活的很。

    客栈是早就安排了人头前赶路整个儿包了下来的,只是不知道几时能进城,滚水早已沸了又沸,这会儿一半小厮忙着卸车,一半小厮就忙着抬水上楼。两名十三、四岁的半大小伙子用扁担扛着水桶往七姐儿房里去。小姐自在里屋卧房,又是帘子又是屏风的挡着,什么也瞧不见,只有外间指挥做事的大丫鬟,一叠声的命他们放好木桶,添加热水。

    天气冷,夜幕初降,两小厮抬了十多趟,才将冷热水都担完。最后一趟是送冷水上去,一个穿青的丫鬟赏了他们一人一钱银子,两个孩子顿时跪下去,谢了小姐赏赐。

    下了楼,一个说:“要是这家客人能多住几天,落的赏钱可要比这个月的工钱还多呢。”心里欢喜不尽,念着要给家里小妹添置新衣,小弟上学的石板石笔也该换了。

    另一个就叹道:“我今天才知道,有钱人家的气派是那样的!”好生艳羡的样子。

    “你来的时间短,我们保定啊,经常有朝里大臣来呢。”这一个有些得意洋洋。

    “大臣又怎么样?你看今天这位小姐,她家里的小大姐都穿的比我们掌柜的千金还要好……”

    这一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大户人家的使女子儿,都是要比一般小户小姐要娇贵的,你可没听说过‘宰相家人七品官’么?就是一样的道理。要我看哪,这个朱家可是富贵的不得了呢。”

    “你还不是听二掌柜的跟管账师傅说的?!”另一个满脸鄙夷。

    忽听管事的低声呵斥:“你们两个躲什么懒呢?一堆事等着去做,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都是贱皮!”

    小厮们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去。客栈里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贵客们洗浴完了还要他们上去倒水,这一道倒不用费太多事,二楼有一个专门倒水的管道,只须抬到楼角转弯地方,将盖子打开,倒下去就成。管道下面挖了一条暗沟,污水就流去低洼处了。

    小厮们又被派去马厩刷马。本来在客房的小厮是不用刷马的,固然累人,且身上又会沾上难闻的马粪味儿,只是今天骡马太多,人手不够,只能见缝针,谁闲着谁干了。

    就听方才被抓现行的两小厮哀叹:“糟了!这回子轮不到上去倒水了!”身上有马粪味儿,可不能冒然跑去污了贵客房间里面的空气。也就是说一会儿的赏银可就是别想了。

    两人互相埋怨几句,手里也不敢闲着,拿大板刷儿使劲刷马,一个就往马身上淋净水。过一会儿,拿板刷的叫胳膊抬不动,另一个骂了一声,两人换了一下活计。

    “唉,今天那几个小姐下车的时候,我可赶上偷偷看了一眼。”这一个又忍不住炫耀。

    “好看不?”另一个果然受不住引诱。

    “小姐么,当然是好看的不得了了,你就看那些小大姐们就知道了,但凡小姐若是自己长的不怎么好看的,就不愿意丫鬟太漂亮,不然可要被人说小姐反而生得不如丫鬟。”

    “你也没看见人家小姐什么模样吧。”

    “……放屁,老子当然是看见了的……”这一个脸一红,急忙道:“最后那位小姐年纪不大,说话声音实在好听得不得了……上次那个侍郎从徽州回来求见我们孙大人,带的那个侍妾你是没看见,声音软软绵绵的,直痒到人心里面去——听人说那就是江南口音。这位小姐虽然说话没那么软,可听了就忘不了……”不过归结底,侍郎的侍妾已经是“残花”,而七小姐,就是那娇艳盛开的鲜花啊。

    冷不丁不知哪里丢过来一只板刷,准准的砸在那小厮背上,一时痛得他哇哇大叫。管事的着脸过来,“你们也太浑大胆了,仔细叫人听了去,看不割了你们舌头!”吓唬一阵,又道:“好好做事,赏钱自然少不了。这样大户人家出行,可别背后乱嚼舌头,你看那几十个护院可是吃干饭的?打死你都是少的,我们也护不了。”

    两小厮一凛,点头称是——现在不许说,等客人走了,怕不是要从二掌柜的开始引头说它个几天几夜。掌柜的自然稳重,不会乱说,可架不住二掌柜嘴碎,他又能见贵客们的面,总能有最直接的谈资。

    正当小厮们在马厩刷马的时候,七姐儿已是除了衣饰,丫鬟扶着她进了浴桶。出门在外,不好弄什么花瓣浴牛浴了,小丫鬟将一只白的瓷瓶儿拿出来,拔开软木的瓶塞,倒了些子浓稠的红浆在水里,拿手掌划拉几下,红浆洇洇化开,一股子淡淡甜香随着蒸汽升腾起来。

    “睇睇。”七姐儿唤道。

    方才指挥小厮们倒水的那个大丫鬟应了,“姐姐有什么吩咐?”

    “把小炉子点起来,我想吃梅子糕了。”

    睇睇点头,后面小丫鬟早拿出小炉子来,找小厮要了炭,一忽儿就将一口小铁锅烧热了,沸了热水,小蒸笼架上。

    “怎的不用我们自己的炭?”另一个大丫鬟从里间掀帘子出来,问小丫头们。

    “湘云姐姐,我们带来的炭受了潮,可点不得。还好店家送来的炭是上好的。”

    湘云点了点头,笑道:“如今你们可算出息了,知道自己用脑子了。”

    睇睇扑哧一下笑出来:“湘云现在可了不得,赶明儿真要爬到我头上了呢。”

    两个人都才十四、五岁年纪,睇睇是黑里俏的脸庞,下巴尖尖,头上簪了两只银簪,穿了件烟霞色的衫子,水田青缎镶边比甲,下着青色绫子的长裙,被水打湿了袖子,正在叫小丫鬟上来挽袖子;湘云则是细眉细眼,面色微黄,眼睛活泼,穿了一套杏子红提花绫子衣裙,耳上一双粉色珍珠耳坠不住晃动。

    “你们就在这里胡闹吧。睨儿去瞧二娘三娘和姐姐们,怎的还不回来?”七小姐问道。

    “睨儿先前倒是回来一趟,说三夫人有些头晕,拿了我们的西洋药去。”

    七姐儿轻轻哼了一声。

    “枋哥儿、二说是先歇息,不下去用餐了。相哥儿说乏,先睡了,晚餐不用等他。”

    “吩咐厨子做几道菜热在笼屉里,等他醒了叫茗烟下去端上来。”

    睇睇应了,又道:“五姐儿、六姐儿那里倒没什么,只是一个说胃口不好,想吃酸枣糕;一个说想借妙玉去梳头。”

    “那就让妙玉先过去吧。”七姐儿淡淡的道。

    妙玉答应了,从里间掀帘子出来,道:“姐姐的妆盒已经收拾好了,要用的首饰都搁在最上面一层上。婢子先过去给六姐儿梳头。”

    “把我们夏天里做的玫瑰香膏拿一盒过去,六姐什么都好,就是也太心软了些,她那杨妈妈可不是什么好人儿,眼皮子忒浅,见什么都拿——也还好这次出远门不能带太多人。”

    妙玉一笑,唤小丫鬟拿了香膏便去了。

    睇睇笑道:“姐姐什么都好,就是爱管事儿。”

    “哼,我最瞧不上那些个欺负主子好脾气不计较的下人,给点颜色还就蹬鼻子上脸了,不拿主子当一回事。”

    “姐姐这是在提点奴婢们呢。”

    七小姐又哼了一声,道:“我知道这家里很多人瞧着我年幼,都不拿我当一回事的,你们跟着我,也要机灵点,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还傻乎乎的帮人数钱呢。”

    睇睇也不过十四岁,虽说聪明,到底也没多大见识,只瞪圆了眼睛,“姐姐这话可说的……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姐儿是特有主意、特有办法的小主子呢?比几位哥儿可都强的太多了。”

    “到底也不过是女孩儿啊,怎么都比不上哥哥们。”七姐儿叹气,道:“行了,水快凉了,扶我起来。”睇睇忙上前拿大毛巾将主子湿淋淋的身子裹起来,沁雪拿过衣裳来,伺候着穿衣梳妆。

    大堂里使十几个炭盆烧得暖暖的,张次妃、金次妃已经下来了,见七姐儿姗姗来迟,脸上就有点不悦。五姐儿忙给张次妃使眼色,道:“妈,我饿了,快点叫厨房上菜吧。”

    金次妃道:“七姐儿,快坐。”

    七姐儿道:“二娘、三娘,叫厨房快点上菜吧。两位哥哥的晚餐我已经叫厨房备下了,有人值夜,哥哥们什么时候想吃就叫小厮们下去拿。”

    金次妃道:“都知道你心细了。”

    张次妃道:“今儿大家都累了,在保定就多歇息几日吧。”

    七姐儿道:“是,那就大后天再走吧。”

    小丫鬟们穿梭进出,少时饭菜便上齐了。张次妃嫌客栈小厮不洁净,全用自己带来的仆人下厨房,七姐儿又叫湘云做了一道青豆笋子汤和一道菌菇**片汤,五姐儿连声说美味。这五姐儿是张次妃亲生,最是娇憨,父母极是宠溺,也没学什么书,就爱好美食,幸好天生优越,再怎么吃也不见胖,已出嫁的大姐儿、二姐儿每每羡慕,说五妹天真烂漫,倒是什么都不用烦忧。

    金次妃怕胖,只挑了些素净的菜餸,略吃了一小盏菌菇**片汤,便停箸不吃了。六姐儿胃口浅,也说吃饱了。七姐儿因下来之前吃了些梅子糕,也就略略吃了半碗米饭和一碗汤。

    少时枋哥儿遣下人端了饭菜上去。张次妃哼了一声,抬眼看了看七姐儿,并不曾说什么。六姐儿在桌下捏了捏妹妹的手,笑了一笑。

    第二天上午,张次妃差大丫鬟如意来找七姐儿寻东西,却只见沁雪回道:“姐儿一早就出去了。”

    如意道:“去逛街吗?”

    沁雪摇头:“我怎么知道?小姐做事情又怎么会跟我们丫鬟说?倒是带了睇睇和睨儿一道出去,又带了西山同去,想必是没什么要紧的。”

    如意笑道:“我们二夫人常说,七姐儿心思灵巧,倒有些显得太有心计,怕日后不够有福呢。”

    “五姐儿倒是以后很有福气的。”

    如意笑笑,不语,拿了物事转身回去了。

    却说七姐儿一早便带了睇睇、睨儿一道出门,又带了家丁里面几个壮会武的陪同,坐马车去了保定府下面的高阳镇。行了一、两个时辰,便到了高阳。

    孙府占了整条巷子,大门并不显眼,只斜斜的开在巷子里,门外几个小厮袖着手蹲在墙晒太阳——昨天傍晚下了好大一场雨,上半夜才停住,一大早竟出了好大的太阳。见门外来了辆马车,急忙都站了起来。

    家丁西山手托一张描金大红双拜帖,朗声道:“洛阳朱氏拜会孙大人。”

    一个年长端正的小厮迎上前来,双手接过了拜帖,道:“请尊客稍等片刻。”便往里去了。几个小厮上前将马车停好,睇睇、睨儿扶了七姐儿下车,小厮们都是眼前一亮,面前小美人儿不过是简简单单着了件素黄绫子云纹对襟小袄,黄地云纹飞雀百褶裙,披了件大红出锋毛儿氅,梳个小巧的髻,发上簪了一金累丝镶宝簪,一支金镶珍珠扁簪,用七、八颗黄水晶坠在脑后发髻下,一走动,水晶坠儿便微微摇动,十分风致。小姐年纪虽小,眉目却清丽之极,小厮们都是乡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对美的审美观总是基本相同的,只在心里叹道:这么标致的小妹子,哪怕就是对我笑一下,即刻死了也甘心。

    七姐儿下了马车,抬头望了望门上匾额,主人亲书了“孙府”二字,苍劲有力,极有风骨。小厮请客人进了门厅,少时便有一名青年匆匆迎出来,老远便道:“怠慢了贵客,失礼失礼!”

    “小孙大人不必客气。”七姐儿扬声道。

    青年没料到会是个身量未足的小姐,倒是一怔,才道:“朱小姐里面请。家父如今是不在家,家里主事的是我家大嫂子,莫要怪臣仆托大,怠慢了您。”

    七姐儿微笑:“小孙大人太拘礼了,我本来就是来见大嫂子的。”

    青年好奇,但总不能贸然问“你何时认识大嫂了”这种话吧,便恭恭敬敬请了她进去。

    孙府是七进的大宅院,小孙大嫂亲自迎出了二门,接了七姐儿进去。青年诧异好久,同大哥道:“大嫂子何时认识这位贵人的?弟弟竟是不晓得。”

    孙大哥也摇头:“连我都不知晓呢。父亲大人虽是掌权的大官,可是跟宗室似乎并没有什么往来,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位?”兄弟几人都很是想不通。

    不多时,内宅便传话要款待朱七小姐午饭,青年小孙便又去厨房打点。又传话说七小姐要见孙府孙辈,连直系带旁系送进去头十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得了一个荷包,内里装了金银锞子各两个,开蒙上学的还得了笔墨砚台并笔洗。孙家兄弟在二进厅上吃饭,一面听内宅丫鬟、管家婆不断传话出来,说朱七小姐十分喜欢孙家二房的长子,并一个旁系家的孙女,单独赏了他二人各一个金项圈儿。

    小孙咋舌:“这位贵客出手也算大方。”

    大孙哼了一声:“父亲大人若是知道了可不知要怎么恼呢。”

    小孙不以为意:“给小孩子的见面礼儿,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为官清廉,落在有些人眼里,终归是个错。”

    “大嫂子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想必她也考虑过了的。”

    “妇人之见罢了。”大孙摇头,颇不以为然。

    午后朱七小姐便告辞返回保定府,大孙、小孙都送了出来,小孙送到她出高阳镇方才返回。马车里,睇睇笑道:“孙家家教果然是严谨,这位小孙大人真是君子,连多看一眼小姐都不曾。”

    睨儿掩嘴笑:“大概是觉得我们姐姐年纪太小,入不了他的眼吧。”

    “你们几个越发大胆了,连主子都敢嘲笑,莫不是你们两个看上了人家小孙,想变着法子撺掇着我把你们送人?”仍是笑眯眯的样子。

    “奴婢不敢。”睨儿、睇睇皆唬了一跳。睇睇十四岁,睨儿十五岁,都比七姐儿略长些,偶尔忘乎所以,言语上放肆些,可都不愿见到七姐儿发火。七姐儿素来和善,但毕竟是主人,谁也不想真惹恼了她。

    叁拾肆,折梅寄江北

    北京,帝国的都城。

    朱府坐落在权贵云集的城东,高墙深院,殷雨庭第一眼望见,就觉得古人说的“侯门一入深如海”不仅仅是个形容的句子。

    今日是朱府延请西席的面试日子,主人选了几本书,要先生们各自选一本来试讲。众人不知到底要讲给何人听,管家便道:“不论年纪长幼,总要学生能够听得懂是不?”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拿未来的学生当初开蒙不久的少年看待了。一般人家多是看夫子的年纪,年长而有学识功名的,一直很是抢手,朱府却不拘年纪,请了十来个来家,各人都是教学多年的老师父,却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无不觉得好奇,又觉得这家举止离奇,授业解惑的老师也弄得跟菜市场上的大萝卜似的。

    十几个人轮流叫进书房讲课,各人时间不一,或长或短,请出来之后另给了二钱银子打发老师坐车,下人态度也十分恭敬。殷雨庭进去之后,便见一个伶俐丫鬟隔着淡青的纱幔向外看,他心里就咯噔一下,隐约猜到纱幔之后说不定就坐着一位娇小姐。心里原本打好的腹稿顿时全抛弃了,定了定神,略想了一想,就开始讲课。

    不过一炷香时间,纱幔后面便传出一声:“先生辛苦了。”小厮端了茶出来,殷雨庭心里忐忑,胡乱吃了几口,也没品出来是否好茶。他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四、五岁,一般如他这等年纪,都是想努力在科举上求功名的,肯做私塾西席的,绝大多数都是那些考了多年仍然名落孙山的老学生,所以适才在客厅里,他就已经招致了许多不解的目光。

    “先生讲的很好,浅显易懂,又能引据博典而不艰涩,不知你在哪家府上教过?”

    殷雨庭一窘:“在下只在家教过妹子。”

    那人大奇:“我家请老师,要的是有经验的先生,你怎么会进来?”

    殷雨庭也觉得奇怪,忙道:“是在下从前同窗写了一封荐信,之前并不晓得贵府要的是老先生。”

    纱幔后隐隐传出轻笑声,片刻方道:“那倒不妨事。”对外面小厮说:“小马,对周管家说给先生包个上等封,派家里马车送先生回家。”

    小马应了,躬身请他出门。殷雨庭有点惊奇,紧接着见到周管家递给他二两官锭雪花银,更是惊愕。周管家笑道:“先生明儿先去置办几件新衣,后天我叫小厮去接您来入馆。”

    殷雨庭大诧异,道:“这算是请我了么?”然后一想,这是人家嫌他身上衣服老土陈旧,脸上不禁一红:这可是他现在最好的一身衣服呢,样式都是时新的,只是料子不大好,寻常松江三梭布而已。

    周管家甚为和善,道:“我也觉得奇怪呢,这么多老先生不请,想必先生一定才华出众,才能得到我家小姐青睐。”

    “我是要给小姐授课么?”殷雨庭疑惑万分:哪个府里会请个青年先生来给小女公子上课的?

    “两位小姐,一位公子。”说话间,仆人赶出马车来,周管家亲自扶了他上马车,道:“先生慢走!”

    待到了家里,妹子迎出来,问道:“哥哥出去半日,怎么竟坐了马车回来?”

    “人家送我回来的,连打赏都没要。”殷雨庭说着将二两的银锭子拿出来给妹妹看,“说是请我了,后天就去开课。”

    “哥哥最是能干。”素素喜笑颜开。

    “妹子你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叫张嫂炖燕窝粥给你吃。”

    殷素素摇头:“哥哥你忘记啦,燕窝早就吃完了。”

    殷雨庭一怔,叹息道:“不怕,哥哥现在找到事情做了,过几日就可以再买些回来。你别起来了,就躺床上吧,日后我三餐有两餐会在朱府吃过再回来,晚上叫张嫂随便做点什么就得了。”

    “哥哥是家里顶梁柱,可不能吃的差了。”殷素素脸泛红晕,倒显得神了些。

    殷雨庭笑道:“你今天可是没瞧见,一群老先生,就我年纪最轻,我本来还奇怪,以为走错地方了,谁知竟然不是走错。小李写的信可管用了,那家主人当场就决定请我了呢。”极力安慰妹妹。

    “都是妹妹不好,连累了哥哥不能继续读书……”殷素素眼圈一红。

    “傻孩子……”殷雨庭小心拍拍妹子肩头,兄妹虽是亲近,可也毕竟年纪渐长,男女之防还是要有的,不若幼年时候亲密了。他比妹子大十多岁,长兄若父,妹子又自幼娇弱,这个哥哥做得又辛苦又满足。

    转天,殷雨庭去买了一身细葛布的文士服,又置了顶细白花绫的凌云巾,扣上母亲遗下来的白玉葫芦,穿戴起来,很是有点翩翩尘世佳公子的样貌。剩下银子留了五钱下来给妹子做家用,其余尽买了燕窝——这点钱也买不到多少燕窝,顶多够吃三、四次了不得了。

    下午又去小李家道谢报喜,临近傍晚回家,便见门外三三两两聚了些闲汉妇人,探头缩尾的。殷雨庭不知究竟,张嫂开了门,见门外闲人还未散去,恼恨的道:“哥儿快进来,可不要听那些人乱嚼舌!”

    “怎么了?”心里隐隐觉着不安。

    张嫂道:“姐儿下午去了前头玉京居买布料,说是给哥儿做件冬天夹袄,如今哥儿有了好差事,也要穿的体面些。谁知道有个浪荡子儿一直跟到了门口,言语无礼得很,姐儿羞得不行,正在房里哭呢。”

    殷雨庭跺脚:“那人也太无礼了些!”自家妹子虽说不算倾国倾城,但在做哥哥的眼里,如珍似宝的疼着,不愿意她受一丝委屈。“以后别叫她出门了,没得别再遇见什么小人。”去了妹妹屋里,见素素和衣躺在床上,眼圈儿红着。

    “素素,以后就别抛头露面的出门了,”他柔声道:“今天小李跟我说了,朱府束脩丰厚,每个月有三十两脩金,年节另有封赏,下个月我就再买个小丫鬟回来专门伺候你,你也不必太辛苦了。”

    殷素素勉强一笑:“哥哥如今也学会花没到手的银子了。”

    殷雨庭伸出手,想给妹子理一下微乱的鬓角,终是觉得如今妹子也年纪大了,太亲昵终归不好,手臂伸到半途,还是放下了。叹了口气,走出去叮嘱张嫂煮燕窝粥给妹子用。

    第一天上课,三位学生先来给先生见了礼,三公子十八岁,六小姐十三岁,七小姐十二岁。上午先给三公子讲《大学》,中间用了点心,然后是给两位小姐讲《论语》。留了午饭,又用府里马车送殷雨庭返家。

    “哥哥回来啦。”殷素素迎进哥哥,欢喜的道。今天第一天授课,她倒比哥哥更紧张。

    “今儿可吃了燕窝粥不成?”

    “吃过了。哥哥可吃过午饭了?”

    “吃过才回来的,管家还给我另外包了两样点心回来。”临走时,周管家端了一个食盒过来,说是上午先生赞点心味道好,六小姐特地吩咐留了两份给先生带回家。

    “哥哥这个新学生可真是心细。”素素笑道。

    “许是他家知道我有个妹妹吧。”殷雨庭也觉得主人心细得很。努力回想前天纱幔后面到底会是谁……两位女学生都还小,声音青稚,不大像是那天发话的女子声音。

    “哥哥可要专心教书,别让人笑话先生只知道吃。”素素掩口而笑。自家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不知不觉招惹了桃花也不晓得,每每累得人家女学生芳心乱跳,他自己还一脸迷惑。说起来,殷雨庭倒不算长的十分俊俏,十年前也可算得是个儒雅风流美少年,只是年纪长了些,脸上柔和线条渐渐变得轮廓分明,这几年更是常在外奔波,皮肤不够白皙,眉宇间也多了些沧桑,另有一种沉稳味道。

    家道中落,要照顾寡婶,又要照顾幼妹,自己又不懂经营,又被叔伯兄弟讹去一半田产,与婶子合计了一下,便一狠心将田产宅子全卖了,换了千余两银子,搬到了京郊婶子娘家附近。这几年坐吃山空,又因百物繁琐,屡试不中,妹子病弱,婶子前年亡故,一桩桩都是花钱的所在,山穷水尽处,多亏了昔日同窗的一封保荐书,才顺利谋得了大户人家的教师职位。

    虽说近年际遇窘迫,倒是多了份少年没有的成熟感,在京郊时候上门提亲的一直不曾断绝,只是殷雨庭本无意于此——他另有一层担心,唯恐娶妻之后,娘子嫌弃素素在家吃闲饭,草草嫁妹,倘不如意,他定不肯原谅自己。又加上家里确实穷困,妹妹没有拿得出手的嫁妆,日后在婆婆家也会遭人瞧不起,与其这样,还不如兄妹俩相依为命,细细寻访一个靠谱的妹夫是正经——女孩子须得嫁得好,下半生才有好依靠,做哥哥的晚些娶妻倒也不算什么。

    “妹妹现在大了,也知道嘴上不饶人了。”殷雨庭打开食盒,取了点心出来。一样是香芋泥的豆面卷,一样是玫瑰松子糕,另有一小瓶子桂花糖浆,素素洗了手,沏了一壶云雾,道:“点心甜腻,吃些茶要爽口些。”

    “哪里还有云雾?”殷雨庭皱眉。最近两年殷家经济窘迫,仆人就留了一个老家带出来的张嫂,其他全都卖了,最近更是快要揭不开锅,哪里来的闲钱买新茶?

    素素一怔:“这是上次小李哥哥拿来的,哥哥是忘记了吧?”

    殷雨庭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我忘记了,哥哥老了,记不好了,妹妹不要怪我。”他是担心家里没有掌家男人在,莫要给什么轻浮浪荡子儿以可乘之机。得了工作,失掉妹子,可不算什么好的。寻思着回头是请个管家大叔,还是买个小丫头儿合用。

    晚上他悄悄跟张嫂商量,张嫂也道:“正是这个理儿。姐儿现在年纪大了,出入都要小心,京城九流三教的什么人都有,可乱着呢。”

    殷雨庭便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次日去了朱府,中午便写了封信给小李,请他留意请个老实可靠的中年管家,托了朱府小厮送去李家。

    三郎便对两位妹妹道:“新先生使唤起我家的小厮来,还真是大方的很。”

    六姐儿笑道:“三哥哥这话说的,我家何时请了个姓‘辛’的先生?”

    “小六最近学得刁钻了。”三郎倒是笑吟吟的不以为意。他常病弱,面色苍白,又爱穿淡色,清心寡淡,使人不觉为他担心,怕风吹的大了些,他便受不住。

    “什么刁钻?三哥哥你就不说点好听的词。那些小厮闲着也是闲着,送个信有什么了不得的?偏你就有那么多话说。”

    “我就说了一句,你倒有一箩筐的话等着我咧。”

    “六姐姐也是奇怪,以前那么多先生,可也没见得你管人家是胖是瘦。”七姐儿拿一二股的小银叉正往口中送一小块玫瑰松子糕。

    “七妹妹目光如炬。”三郎赶紧跟随七妹。

    “哼,你们好生无聊!”六姐儿脸一红。

    三郎捻酸,道:“这先生才来几天,就把我妹子的魂都勾去了,要再多几日,只怕先生就变成妹夫了。”

    六姐儿脸飞红霞,“三哥哥太欺负人了!”掩面出去了。

    七姐儿道:“三哥哥就乱说话,六姐姐脸嫩,别被你气着了,回头三娘找你的不是,可不好办。”

    三郎忙道:“我头疼,快叫茗烟进来扶我回房歇息。”

    “你要走,我就去告诉五姐姐。”

    五姐儿是三郎亲妹子,生就直爽冒失子,好管闲事,又加上她亲娘是无风还要起三尺浪的张次妃,谁也不敢惹她,亲哥哥也怕她三分。

    “你够狠,小七。”三郎果然头也不疼了。

    “三哥哥最近身子刚好了些,也该跟妹妹我在一起多说些子体己话。”七姐儿笑嘻嘻的,给哥哥端了盏杏仁茶来,“这是昨儿我自己剥的杏仁,三哥哥可要吃一盏呢。”她知道这个哥哥毛病多,尤其点心茶水上面,连厨房专司茶点的柳嫂子这等洁净的妇人他都要嫌手不干净,只肯吃自家妹子亲手做的。好在妹妹多,又有一个好吃的亲妹妹,倒也很是便宜。

    “还是小七心疼哥哥啊。”三郎叹道:“小五这个小没良心的,每每乘我不注意,就把我的那份子给偷吃了。”

    “五姐姐那是担心你胃气弱,消化不了。”

    “开春你再做藤萝饼玫瑰饼什么的,可千万记得多给我留一点。”

    “前天新作的香芋绿豆卷,三哥哥没吃到吗?”七姐儿诧异。

    便见三郎苦着脸:“就昨天上午吃茶的时候见着了几块,后来再要,竟是没有了。”偷偷看一眼小妹,“说是全给小六要去了。”

    “她又不爱吃甜的,她不是嫌太粘牙么?”说完便想到了,笑,“三哥哥,你是不能跟新先生相比了。”

    “哎呀,哎呀!”三郎做牙疼状。

    张次妃遣人请了金次妃过去,姐姐妹妹的寒暄过了,张次妃便道:“妹妹啊,说起来,六姐儿也不小了吧?今年该有十四岁了,是不是?”

    “琦琇刚满十四岁呢。”金次妃今年三十二岁,皮肤白净如玉,眉眼温柔,看上去只得二十五、六岁样子。

    “十四岁了呢,”张次妃抿嘴轻笑:“想当年,姐姐我十四岁的时候,便已经进府伺候老爷了。这女孩子大了呢,心思就有点不好猜;老实点的呢,还好些,就怕那些看上去柔柔弱弱,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弄出了什么有失体统败坏家风的事情来,就不大好说了,妹妹你说可是?”

    金次妃微微蹙眉:“姐姐此话甚是。”两人同是侧室,明争暗斗了十多年,太知道对方说话习惯,这番话说的很是逼仄,直指金氏的女儿六姐儿的闺誉。

    “听说最近三郎、六姐儿、七姐儿他们兄妹上学都很用心呢,我瞧着那先生倒是年轻得毛躁了些。”

    “先生是七姐儿自己选的。”金次妃自有应着。

    张次妃一怔,方道:“她一个小女孩儿,怎么知道先生好坏?二郎也不管管她。”

    金次妃不慌不忙的道:“这话我们怎么好去跟二郎说?毕竟那是二郎的亲妹子,连太老爷都说七姐儿要比几个兄长都强呢。”

    一时堵得张次妃也说不得嘴,过了片刻,方笑道:“毕竟不是在家里,二郎虽是年纪最大,可也毕竟是小辈,不能事事周到。但凡有他想不到的,我们也能在旁说说,也省得他们走了弯路,妹妹你说是不是呢?”

    忽听窗下一个年轻女子声音道:“二姨娘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二郎有什么不周全的,还有三郎呢;就是三郎年轻,一时照应不到,那还有我呢。”

    张次妃也不禁蹙眉:这是哪阵风?她怎的有空过来?这几句话句句刺耳,却处处在理,更恨的是,侧室总不会变成正经主子,大户人家尤重这个身份。

    说话的是二郎枋哥儿的妻子,过门还不到一年,娘家家世不算很好,不过小康有余,大富不足。她身材娇小,神态腼腆,动辄脸红,瞧上去很是柔弱,却不料倒是个顶能干的新媳妇,子是绵里藏针的那种。

    二又道:“妹妹们想多念点书是很好的,二姨娘就不必为这事烦心了。再者说了,有七姐儿在,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那些有的没有的乱七八糟戏文可要少看些呢。”

    张次妃饶是神经坚韧,也不禁红了脸,心里又记恨了一笔。

    二回了房,晚上略微跟丈夫提了一下,二郎便道:“早叫你不要去管她们几个,你非不听,这会子她又多恨你一层。本来她就瞧我娘亲你婆母不顺眼,也看不惯你相公我,就连七姐儿这么个孩子,她都看不顺的,何苦招惹她?”

    “我偏要管!老爷这些年不管事,家里多了多少事情?整日价**毛狗血的,不成个体统。太老爷这次也是想叫她离了洛阳,你跟七姐儿看着,她能少生点事端,谁知道才几天,就开始摆弄六姐儿。”

    “是是是,我知道娘子你能干,必是要降服了她是吧?相公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凡你要做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二郎笑吟吟的,捉住妻子双手亲了亲。

    “你少来了,你就是想法子叫我去做这个恶人呢,偏我就上了当!”

    “我是怕了她们几个,早些年闹得好不凶,你当我家为什么排年齿的儿子只有八个?”

    二缩了缩脖子,道:“大户人家,可真不是什么好去处。”

    “哪家不都是这样?你家里那两个姨娘又岂是省油的灯?”

    “我家兄妹可都活着呢。”二哼了一声。

    “就连皇上也免不了遇到这种事情——今上如今连一个皇子都还没有呢。”

    “你可不要命了?”二惊道。

    二郎不以为然:“怕什么?过几日我们兄妹是要进觐见皇上的,那人虽说如今可算权倾天下,你可曾见到他真的对宗室下手?”

    “那也要小心些,你没见多少宗室见了那人都绕着走的?”

    二郎摇摇头,道:“没得丢了我们老朱家的脸!连一个奴才都怕,真是过颠倒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相公如今就连头一条都做不到呢。”

    二郎笑不可抑:“娘子,你今天越发伶牙俐齿,真真有些管家娘子的架势了。”

    “相公每天尽胡闹来着,就把我丢火坑里。”她雪白细牙咬着下唇,神态可爱之极。

    二郎随即正容,略想了想,道:“七姐儿虽然聪明,毕竟还小,脸皮儿薄,我还真怕张次妃恼了,索破罐子破摔,撒泼耍横的,七姐儿也就拿她没办法了。你可要多看着点,我怕妹子吃了亏说不出口——不过说起来,我倒很想知道七姐儿真的恼了会做些什么呢。”

    “相公真可怕,”二拍拍口,娇嗔道:“怎的尽在算计自己亲妹子?可真是个坏人!”

    二郎馋着脸,“对,我是坏人,我是专门强抢良家妇女的南霸天!”说着将娘子推倒床上,翻身压了上去。

    少时二压低了声音,急道:“相公,吹灯!”

    第二卷试阅在线阅读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3805/685403.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