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的地方比这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梦莲恢复了家长的作风，她严厉地环视着屋里的那三个人，看着那哭的泪人似的雨浠，看着那一直注视着雨浠的浩东，她的心口一沉，脸色蓦然发白了。她最后把目光停到了雨浠的脸上，胆战心惊地低声唤了一句：“雨浠。”

    雨浠身子颤了一下，她泪眼迷蒙无地自容地看着顾梦莲，嘴唇微张，蠕动了半晌，她也没办法说出话来。

    “妈，”韦俊不管不顾了。“你不要问雨浠，你问你儿子，他对雨浠做了什么？”怒火在他a" />口越燃越旺。他冲过去扯住浩东的衣领，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要不起这个孩子，你就不要招惹她。招惹了她，你想擦擦嘴走人，你是男人么？”

    顾梦莲和妗姨完全呆住了。顾梦莲惊喊出声：“韦俊，你说什么呢？”

    浩东瞪着眼睛，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意识深层抓住了韦俊其中的一句话。他傻傻地问：“孩子真的是我的？”“废话，难道还有别人么？”韦俊怒不可遏了，他挥起拳头，想要揍过去。

    雨浠扑过来攥住他的手，她痛声喊：“韦俊，我求你，你别再说了，你这么说，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加羞愧，更加无地自容。”

    “韦俊。”浩东还是没明白，他皱着眉头瞪着韦俊，依然一脸的迷沌，“雨浠说，那个孩子是你的。”“你放屁。”韦俊骂了一句粗" />，他的拳头扯开雨浠，直接照着浩东就挥了出去。一拳下去，浩东被打的一个趔趄。韦俊没等他直起腰，就拽起了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扯了起来。

    他对着他的脸，目眦欲裂地骂：“我如果有这个本事，轮得到你么？你动了她，她有了孩子，你想到要把责任推给别人了。”他气喘吁吁，又气又恼又恨又痛。万怒攻心，他怒火喷到了他的脸上，嘴里怒不可遏地骂：

    “你这个王八蛋，慕浩东，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我认识的秦雨浠g" />本不会这么脆弱，以她这种x" />格的人如果不是万念俱灰，如果不是受到了打击，她g" />本不可能去寻短见。”

    浩东身子迅速颤栗了一下，仿佛被狠狠地挨了一棍，脸色蓦然被抽走了血色。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雨浠看，看了许久，直接看到了心口窝的地方。他皱起眉头，声音发抖地问：“你掉到湖里不是意外？你是存心去死的？”雨浠注视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条线地往下落。

    浩东蓦然闭上了眼，心口一阵刺痛，痛的他全身都僵硬了。他被韦俊说的话吓坏了，将他的思想全体击碎，碎成了灰，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是明确的，是让他惊恐万状的。她是不想活了？也就是，他差一点就看不到她了。不，不会，他摇头，吸气，全身所有力气尽失。

    终于，他再度睁开眼睛，他眼珠通红，瞳仁湿润，嘴唇打着寒颤，他沉痛凝视着她，声音带着无法调匀的气息问：“你怎么会这么傻呢？你可以骂我，吵我，打我，不理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秦雨浠么？”

    韦俊挺身又要说话。雨浠一把抱住了他，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她紧贴着他的肩头，猛烈地摇头，“韦俊，你不要再说了，你再说，我不要活了。”

    终于，顾梦莲醒过腔了，身子一阵发抖，她勉强让自己扶住了身旁的椅背，脸色青白颤颤栗栗地问韦俊，“韦俊，你告诉妈，我越听越糊涂，你们再说什么？什么意思？”

    韦俊俯眼去看雨浠，后者也看着他。他们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眼圈骤然红了。半晌，他凝视着她，嘴里却回答了顾梦莲的话，“妈，我和雨浠三个月前就离婚了。”

    他这一声仿佛就是晴空里响了一个惊雷，在屋子里轰然炸开，将屋子里的那三个人都震得呆住了。浩东的身子又一个颤栗，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攥紧了。他目瞪口呆地瞅着雨浠和韦俊，有片刻的功夫，他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妈，”韦俊继续说，“从娶雨浠那天开始，我从来没有动过她。我不行，结婚之前，我还有反应，想不到结婚之后我就完全不行了。所以，我不想耽误她，我们三个月前就离了，那个时候，你刚做完手术，所以，我们怕影响你的身体健康，就商议好把这件事情瞒下来，想等你的身体恢复一些再公开。”

    顾梦莲瞪大了眼睛，脸色白了。她慢慢移动身子，走近韦俊，双手托起他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半晌，她声音发抖，语气沉痛地问：“你们结婚一年多了，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竟然从来没有在一起？”韦俊眼泪又往下流了，他注视着顾梦莲，唇边浮起一丝苦涩涩的笑。他声音哽塞地说：“妈，如果我能拥有雨浠一次，我宁可命都不要。”

    “韦俊，”顾梦莲近乎崩溃地喊了一声，她难以想象，这一年多，她的这个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痛的肝肠都断了。抱住韦俊和雨浠，她把他们紧紧地抱着，泪如雨下。“傻孩子，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不早说？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瞒着我啊！”她捶着他的后背，痛不欲声地大哭：“我的孩子啊！你们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浩东傻傻地看着那拥抱在一起的三个人，他突然间浑身软成了一滩泥。他挣扎着跌坐到沙发上，眼睛定定地盯着雨浠看。他靠在那儿，记忆的车轮在转动，思维的纽带在层层盘剥。然后，他的a" />口一阵翻搅，痛感清晰的从骨头缝里一点点往出窜。

    他捂着心口的地方对着那被抱着的人痛不欲生地说了一句：“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你一个字都没提？”

    雨浠啜泣着不说话。韦俊倒是听出了浩东话里的意思，反应过来回过味了。他慢慢移开怀里的两个女人，走近浩东。他直伫在他面前，皱着眉头去看他，“雨浠竟然没有跟你说？噢！”他随即了解地点点头，“这就是秦雨浠。”

    随即，他表情复杂，眼神怪异地直视着浩东，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平静的令人心慌。“慕浩东，你真是浪得虚名，你一向风流潇洒，玩过的女人无数，怎么你一点没有觉察到她在你之前没有跟过别人？还是，你g" />本就不介意，女人第一次和第一百次对于你来说都无所谓？”

    他突然勃然大怒地喊：“你知道秦雨浠是个什么人么？你毁了她了。而你更加可恶，更加卑鄙，无耻的是，她没有跟你说，那名义上，她还是我的老婆，你明知道她是我的老婆，你却动了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韦俊当成什么人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多对我？我们到底还是兄弟，你玩什么女人，我们没有人去干涉你，可是，你怎么会忍心动我的女人呢？”

    他喊得声嘶力竭，怒极恨极，照着浩东就狠狠地挥出了一拳，这一拳直接将浩东从沙发上扬翻在地。那一直呆立在旁边的妗姨这回彻底清醒了，跟着心疼了。她直接扑了过去，扶起浩东。护在浩东身前，她冲着韦俊就喊：“韦俊，你不要再打了。就是看在你妈的份上，你也不要再打了。”

    顾梦莲身子移了过来，她白着脸瞪着浩东，然后，她蓦然出手想都没想挥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嘴里咬牙切齿地骂：“你这个逆子。韦俊说的一点没错，你在不知道他们离婚的情况下，你都敢动雨浠。也就是你明知道是你弟弟的女人，你仍然不放过，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过问你的私生活，我自认为你是个有理智的人，但是，这一次，你差点一尸两命。你简直罪无可恕。

    雨浠忍无可忍了，浩东被打了这么一顿，将她对他的那份怨恨掩盖了。她心疼了，大大的心疼了。她飞身过来抱住了顾梦莲，语不成声地喊：“妈，你别打他了，不怪他，我没怪他，不是他动的我，是我勾引他的，我是女人，如果我硬不同意，他不会动我的，你们不要再打他了。”她蓦然转身，一把把浩东抱住了。她紧紧搂住他，眼泪疯狂地往下掉，掉了他一脸。

    “雨浠，”浩东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他身体僵硬，侧过脸，痛心疾首地对着她的头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么？吉安村一劫，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默契了。我犯了错，你就一点都不想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你是存心想让我内疚而死对么？”他打了一个寒战，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韦俊在旁边还纠缠着一个问题，“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她会万念俱灰？”

    浩东一瞬不瞬地盯着雨浠看，他脸色白的像张纸，有抹惊心的恐惧彻头彻尾地包着他。他几乎失去她了，他几乎失去她了。这个念头攫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顾不上回答韦俊的话，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懊恼过，这么恐惧过。这股恐惧的力量之大远远超过吉安村的那次灾难。

    他狠狠地攥着眉头，把目光转给韦俊。他表情凝肃而镇定，“我的确不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我的确是明知道她是你老婆的情况下动了她。我不说我情不自禁，我只说我卑鄙无耻，所以，我欠了你的。”

    他松开雨浠，转身去拿茶几上水果盘边上的那把水果刀。伸手递给韦俊。他脸色青白，异常平静地直视着他，“我欠你的，你想捅哪都行。”三个女人同时惊喊出声。妗姨先就冲过来要夺那把刀。

    浩东甩开妗姨，他的目光仍然直视着韦俊，“你们谁都不要管，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还。”韦俊直起了腰，抬起了下巴，皱着眉说：“你少来这套，慕浩东，你明知道，我看在妈的份上不会动你。”

    浩东一笑，“好，你不动，我帮你。”然后，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手起刀落，他左手小拇指被削掉了一节，登时血流如注。屋子里的人都惊叫出声。韦俊大声骂：“慕浩东，你是不是疯了？”妗姨和顾梦莲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止血。

    雨浠呆呆站在那儿，全色簌簌发抖，脸色白的吓人，眼泪流满了脸。她注视着他，心乱如麻，心痛如绞，看着他，嘴唇蠕动着想要叫他的名字。

    “雨浠，”浩东转头看着她：“雨浠，你知道么，想到你差点没了，我心口的地方比这疼。”然后，他转身拨开他们，冲向门口。韦俊狠狠地诅咒了一句，脸色铁青地捡起那截断指跟着追了出去。“我送你去医院。”

    留下屋子里的三个人，束手无策，面面相觑，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