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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叫得一声,欢郎早一个惊堂木拍下去,只叫传刘易氏上堂。

    刘海石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差役往堂下去了。

    差役方到阶下,就有小厮追出来,只说传唤良家女子务需小心,差役晓得这青童是许知县左右之人,唯唯应了。

    一时间堂上无人言语,欢郎想起青童言语,只盯了状子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说易氏已候在堂下。

    欢郎把手一抖,停了一时,方点了点头,就听左右叫道:“传刘易氏上堂——”

    转眼便见一个身影亭亭袅袅走上前来,上穿白布衫儿,着翠蓝裙儿,行步间一双银玎珰轻响,不是小娥又是哪个?当下只把身子钉在椅儿上,一毫也挣不动。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小娥走过来,还像发梦一般,一时眼底阵阵发潮,只任她走到跟前,亭亭立了。

    小娥行了个礼,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桃花眼,不由把身子一顿,呆在了当地。

    两个俱是瞠目结舌,一个呆呆坐着,一个愣愣站着,你看我,我看你,哪有丝声响漏出来?

    青童见不妙,挨到欢郎身后低低咳了一声,方把两个惊转,小娥才提了裙子就交欢郎急急道:“既是秀才娘子,不消跪了,站着回话便是。”

    欢郎略问了几句,哪有心神在上面,只把她细细打量,小娥亦不知自家答了什么。

    又说几句,欢郎便说堂上嘈杂,交小娥下去,命人唤钱丙上来。

    钱丙哪知甚么事体,见知县传了易氏上堂,暗自窃喜,方道瞒过了,猛听欢郎喝道:“大胆刁民!敢在本官面前支吾,还不从实招来!”

    钱丙怎料欢郎忽然翻转了面皮,唬得把手儿乱摇,几个头磕下去,连说媳妇子实因易氏重殴方丧了性命。

    欢郎大怒,把惊堂木连声拍下去,只喝道:“休要胡言乱语!我且问你,既说媳妇子受殴先回,如何前番再三询问,又众口同声说归去方上的吊?”

    钱丙冷汗连连,方欲狡辩,早被欢郎喝退,又命人叫进两家男女来,一一问过,那钱家众男女怎知家主已改了口,依旧按原话说了。

    欢郎经了这一番,已明白了七八,只一件事仍在心头搅扰,又叫了钱四进来,问他媳妇儿如何遭人羞辱,归来哭闹了甚么,身上哪处有伤,何时上吊等等,钱四渐渐应答不来,只把眼珠儿乱转,谁知钱丙又不在堂上。

    欢郎还有甚么不知道的,交他下去,又命提钱丙上来,劈头就道:“大胆刁民,谋死人命,还不认罪!”

    钱丙方当堂叫起屈来,又听欢郎道:“钱四已招认,说媳妇子系你凌逼致死。”

    钱丙把身子乱抖,也不及多想,张口便道:“媳妇子分明是钱四自家逼死,人人尽知道的,却与小的何干!”

    话方出口,几不曾咬了舌头,方暗悔失言,就听欢郎笑道:“我知道了,定是你侵人田产不成,心中怀恨,借了媳妇子上吊,赖到他人身上,好就中取利,是也不是?”

    钱丙顿首无言,欢郎便交人录了口词,断下钱丙以尸讹人,诬陷良人女子,当堂交人拖出去,狠狠打了四十大板,钱四知情不报,随主作恶,也责了二十板子,其余男女亦各有责罚。

    钱丙怎料这番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不说自家害人,只恨刘海石累己,撇着腿儿,任由人寻了板儿担回去,一路骂不绝口。

    那里欢郎匆匆退了堂,青童便迎上来,领他往边上去了。

    原来小娥下去候着时,青童便带她往边上的房里坐了,又向刘海石说小娥是大人的中表之亲,多年不见,不料在这里遇着,大人却有几句寒温要叙,请官人稍候。

    刘海石方才见了两人情形,就有不少疑惑在肚里,听青童一说,倒有些释然。

    欢郎进了屋,正见小娥转过脸来,一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呆了一回,只道:“你,你如今,如今可还好?”

    小娥也觉声音哽在喉咙口,半晌方答道:“我,我,好了……”

    两个默然良久,欢郎又道:“他对你可好?”小娥点了点头,只把眼看着他靴尖。

    欢郎将她默默看了一阵,终忍不住低低道:“你,你当初到底在哪?我怎么找也不见你,你可知,可知我那时闭了眼就见你求救……”

    小娥听他声音发哑,眼底越发酸上来,只把头一摇,哪应得出声来,到底把衣袖捂了脸,想起前番酸楚,愈把身子一阵阵抖将起来。

    欢郎大痛,只管抓了她吃吃问道:“你,你可是,可是……”说到这,但觉舌尖滚了百千斤重的一个橄榄,瞬时心如明镜,眼中早流下泪来。

    两个又站一会,小娥把泪水抹了,慢慢转了脸道:“他救了我,对我很好。”

    欢郎还有甚么不明白的,看了她半天,方道:“他可有纳妾?”

    小娥摇摇头,把他一看,终道:“他还在等我,我走了。”

    走到门边,又把脚步一顿,道:“多谢你替我照顾爹娘。”说着头也不回开了门出去。

    欢郎一声也出不得,转回屋里,坐到天黑,方叫过青童来吩咐了几句。

    青童走将出去,不消多少时候俱已打听明白,自转回来报与欢郎。

    见欢郎脸色变幻,青童欲言又止了半日,终不免劝道:“大人,您如今出来做了官,再不比先前了……”

    欢郎把他一瞧,青童便低下头去,却不肯移动脚步,只像个杆儿似的杠在他眼前,站了多时,渐从脚脖子酸上来,就听欢郎叹出口长气来,道:“我省的,你去吧。”

    青童只把眼角悄悄溜他脸色,一会方慢慢去了。

    不说欢郎失魂落魄,只说马婆子自见了乔俊,日日提了三分小心,待见乔俊并不多看刘海石一眼,只在女眷身边走动,方始放下心来,虽如此,晚间只把跨院门儿锁了。

    那如意儿原本独个住在跨院里,好不自在,不想来了个马婆子,本就按了腔怒火,谁知又挤进个乔俊,还是个有姿色的,一时间哪有好气?整日里指猪骂狗,摔锅打碗。

    乔俊一些儿也不以为意,逐日把软语偎她,不拿强拿,不动强动,捉空便帮如意儿绣帕子,弄鞋脚,又帮她做衣裳,两三日便哄得如意儿眉花眼笑,支前指后地使唤乔俊。

    这日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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