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一晃到了晚上，吃了晚饭，全家人聚集在客厅里等着黑白小电视放中央一台的天气预报。在农村，一家来客了，其余的旁系亲戚都会趁着晚上有闲工夫时过来逛逛，更何况林爸爸住在县城，平时回来得少，又大小也是个官，在村里人的眼里，那真是个贵客啊。

    林爸爸被围在一堆爷们中间，笑容满面的拉着家常，而他腿上坐着的娃娃特别引人注目，像个小仙童似的，自然引起不少人来询问来着。

    林爸爸不愧大学生出生，一张嘴能将死人说活，几句话就将一家老小忽悠过去了，让他们以为小乖是单位领导的孩子，是领导看得起林爸爸才让他带着出来玩。乡下人毕竟老实，什么都不知道掩饰，一个个堆着笑意和小乖逗乐，讨好着，生怕委屈了小乖。小乖坐在林爸爸腿上，淡淡的看着这些人，不言不语。这孩子太安静了，不管别人怎么闹腾，他都不回应。林爸爸终于从这些人的憋屈中找回了自己当时逗弄小乖的失败后的平衡感，但是，不一会就冷场了，林爸爸赶紧接打着圆场，笑说这孩子认生。

    旁边的堂叔憨厚的笑着附和，说什么县城的孩子就是比农村贵。

    林妈妈在旁边抱着林乐乐看着不怎么舒服，她对小乖有说不出的感觉，虽然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就是不舒服，她开始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总是忍不住再去看那双淡漠的蓝眼睛，那种诡异的感觉让她全身起**皮疙瘩。林妈妈心烦了，抱着林乐乐转身进房间，眼不见为净。

    这一屋的爷们，不一会就烟雾缭绕。小乖可不适应这种空气，被呛得猛烈的咳嗽，两眼汪汪，脸红的发烫。林爸爸心疼了，打了声招呼，将小乖送到房里。

    林妈妈和自己母亲坐在床上说着闲话，林乐乐躺在床上挽着老虎枕头，林爸爸讨好的对着自家夫人笑着；“帮忙照顾下。”

    林妈妈一脸惊恐，带着排斥的眼神推辞着，“我不管，你自己带吧。”

    “这是怎么了？”林爸爸不明白林妈妈突然这么讨厌小孩了，以前林妈妈很喜欢小孩子的。

    ”我来抱。”岳母看小两口闹矛盾，起身从林爸爸手中接过小乖，一边夸赞着；“哎呦，好漂亮的孩子啊，你瞧瞧。”说着往林妈妈身边挨了挨。

    林妈妈被自己母亲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床上退了退，皱眉责怪的喊道；“妈~”

    林爸爸看着林妈妈明显排斥的行为，一时猜不出什么原因，在岳母面前又不好询问。只安慰的拍了拍林妈妈的肩膀，继续出去和叔伯们说话。

    外婆间林爸爸出去了，凑到林妈妈身边，忍不住教育道；“这怎么说也是你领导的孩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让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啊。”

    林妈妈低头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妈，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孩子不对劲啊。”

    外婆仔细看了看小乖，“确实不对劲。”

    林妈妈惊喜的表情一闪而过，终于自己不是幻觉了。

    “太漂亮了，还是蓝色的眼睛，男生女相，不吉利啊。”

    林妈妈没想到自己母亲说的是这个，有些恼怒的道；“妈，我不是问长相。”

    “不是长相啊，”外婆又看了看怀中的小乖，“和别的孩子差不多啊，就是安静了点，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很皮，这个孩子太安静了。”

    “算了。”林妈妈失望了，叹口气将靠在身边玩着老虎枕头的林乐乐抱在怀里。

    “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啊。”外婆看自家女儿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娟，出来玩吧。”这时屋外传来年轻女子的喊声。

    林妈妈起身，向外张望了，这是同村的玩伴来找自己。又看了看林乐乐，才对外婆道；“妈，你帮我照看照看乐乐，我出去见见。”

    “去吧，去吧，”外婆笑着说；“去和他们玩玩吧，平时就经常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出去了。”林妈妈此时眉头才松开，朋友的到来冲散了心中的思虑，脸上带着喜悦，掀开门帘走出去。

    外婆等林妈妈出去后，将小乖放在林乐乐的对面，找来没做完的手工活，坐在旁边开工。

    林乐乐自小乖进门，眼珠就锁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小乖。等林妈妈走了，趁外婆不注意，爬到呆愣的小乖前面，眼睛愤怒的瞪着小乖，见小乖还是面无表情，淡漠的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林乐乐生气了，嘟着嘴，突然举起自己的爪子，“我打你。”

    外婆听到响动，回身照看着两个孩子，看着林乐乐的架势，忙握住林乐乐的拳头，哄道；“哟~，这是怎么了，我的乖孙子哦~”

    “他抢我的饭，还喷我口水。”林乐乐愤愤不平的嘟嘴道，瞧瞧，小孩子的记多好啊，谁说小孩不记仇来着。

    “哟，这样啊，明天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啊~。”外婆避重就轻的笑着道；“你是哥哥，小乖又是客人，你要让着小乖，知道吗？”

    林乐乐才不讲理，伸出另一只手，在外婆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坐着的小乖推倒。

    外婆一惊，赶紧扶起小乖，看有没有伤着。小乖也不哭闹，由着推倒扶起，一双眼睛从没变过神色，都是淡淡的。

    这孩子真乖啊，外婆心里感叹道。又拉着林乐乐的手，不敢大声呵斥，小心劝道；“乐乐啊，不能打架，以后会没人爱的，你看小乖多听话，以后别人都喜欢小乖，不喜欢你啊。”

    林乐乐一听，连最喜欢的自己的外婆都变心了，为了小乖责骂自己。那眉毛慢慢皱起，嘴角一扯，准备开哭。

    外婆一看，心中一慌，手忙脚乱抱起林乐乐，一边哄着；“都是小乖不好，乐乐最乖了，不哭啊，哦~”

    “外婆不喜欢乐乐了。”林乐乐坚持的哭道。

    “谁说的，外婆最喜欢乐乐，不哭哦~，哦~”

    “外婆不准喜欢小乖。”林乐乐睫毛上沾着泪水，异常认真的强调。

    “外婆最喜欢乐乐，不喜欢小乖啊，哦~”这时候的外婆，别说是不喜欢小乖了，就是扔了小乖，他没准也会做做样子。

    林乐乐这回满足了，止住泪水，斜了眼坐在床上好奇观望的小乖，得意得小尾巴都快翘起来。

    林乐乐从外婆身上下来，挺站在小乖面前，食指按在小乖的脑门，轻轻一用力，小乖就躺在了床上。

    林乐乐得意的哈哈大笑，抱着自己的老虎枕头在床上打滚。

    小乖仰面躺在床上，不哭不闹不挣扎，动作不变的躺在那里，眼神突然变得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白色的电流从眼睛闪过。

    这个孩子也太乖了吧，外婆心中纳闷，一般孩子有被人欺负了不还手，还不哭不闹。又想到林妈妈刚才的问题，外婆心里也没底了，又见林乐乐滚到床边，赶紧对林乐乐大声招呼着，“小心，别滚了，要摔地上了。”

    林乐乐滚着滚到小乖身边，坐起来，食指拽了拽了小乖白嫩嫩飞脸颊，一边看小乖的表情。

    小乖仿若活着的洋娃娃，任凭林乐乐怎么折腾，仍是不哭不闹，只是那双眼睛有着林乐乐不懂的冷光。

    外婆也奇了，这真是一个好玩的孩子啊，不管怎么玩，都不哭不闹啊。

    这时林妈妈进来了，看着林乐乐和自己的妈妈正乐呵呵的，不禁问道；“怎么了？”

    “你瞧这孩子，”外婆拉着自己女儿，指着小乖道；“不管怎么折腾，他都不说话，怎么这么乖啊。”

    林乐乐还在小乖身上玩耍，一会扯着小乖的头发，一会去扯脸颊，小孩子的手没个轻重，不一会，小乖脸上就显出几块青色的指印。

    林妈妈见到小乖眼中的冷光，惊吓的将林乐乐拉到一边，压住心中的惊悸，等到小乖眼中的冷光变淡，才呵斥道；“乐乐，不许欺负小乖，知道吗？”她怕林乐乐再去招惹小乖，才这么责骂林乐乐，防止他又去惹怒小乖，刚刚小乖那冰冷的眼神，让林妈妈害怕。

    林乐乐回头，也看见小乖脸上的青色手指印。他很委屈，明明没有怎么用力啊，他只轻轻的捏了捏。

    “你骂他干什么，小孩子皮肤薄容易起印子。”外婆放下手中的活，“我这里有云南白药膏，擦擦就好了。”

    外婆在床头柜上翻找，没见着那盒膏药，“娟，你去我房间的床头柜看看，在不在那里。”

    “乐乐，坐在这里别动，听到了，吗？”林妈妈不放心的强调道。

    “知道了。”林乐乐扯了扯老虎枕头的耳朵，撇嘴答应道。

    等林妈妈走了，林乐乐又凑到小乖身边，看着那张原本白皙的脸多了几道青色的印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半响才似承诺的道；“小乖，我会对你很好的。”

    林乐乐刚说完，就见小乖的眼睛由刚才的灵动好奇变成空洞木然，小乖像机器般生硬的吐出话语；“是，主人，确认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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